正文 第十二章 一張百萬英鎊鈔票(1 / 3)

我二十七歲那年,在舊金山給一個礦山股票市場經紀人當雇員,熟習了股票交易的詳細情況。我雖然在社會上是孑然一身,但有的是靈活的機智和誠實的信譽,而這些特點將會使我踏上的最後成功之路,因此我對自己的前途滿懷信心。

每逢星期六下午收市後,那時間就可以由我自己支配,我總習慣於駕駛一條小帆船,在海灣裏邀遊,以此消磨空閑時光。有一天,我冒險行駛得太遠,被風浪帶到了大海上。

後來夜幕降臨,我正陷入絕望時,一艘駛往倫敦的小雙桅橫帆船搭救了我。此後是一次曆經風暴的長程航行,船上的人讓我充當一名普通水手,以勞動代替旅費。等我抵達倫敦時,我的衣服已經又髒又破,口袋裏隻剩下一塊錢。這點兒錢僅夠我支付二十四小時裏的膳宿費。再往下的二十四小時裏,我就沒東西吃,也沒地方住了。

第二天早晨,十點左右,我衣衫襤褸,腹內饑餓,沿波特蘭街一路往前蹭,這時一個由保姆牽著的小孩經過那裏,把一隻甜美多汁的大梨——已經咬掉了一口——扔在一條明溝裏。我當然止住步,一雙貪婪的眼睛直瞪瞪地盯著那泥汙的寶貨。它引得我饞涎欲滴,饑火中燒,恨不得要為它向人進行乞討。但是,我剛走過去,要拾起它,一個過路人的眼一張百萬英鎊鈔票我二十七歲那年,在舊金山給一個礦山股票市場經紀人當雇員,熟習了股票交易的詳細情況。我雖然在社會上是孑然一身,但有的是靈活的機智和誠實的信譽,而這些特點將會使我踏上的最後成功之路,因此我對自己的前途滿懷信心。

第二天早晨,十點左右,我衣衫襤褸,腹內饑餓,沿波特蘭街一路往前蹭,這時一個由保姆牽著的小孩經過那裏,把一隻甜美多汁的大梨——已經咬掉了一口——扔在一條明溝裏。我當然止住步,一雙貪婪的眼睛直瞪瞪地盯著那泥汙的寶貨。它引得我饞涎欲滴,饑火中燒,恨不得要為它向人進行乞討。但是,我剛走過去,要拾起它,一個過路人的眼睛已覺察出我的用意,這時我當然挺直了身體,裝出一副滿不在意的神氣,表示自己壓根兒沒去轉這隻梨的念頭。此後同樣的情形一再出現,但我到底還是不能拾起那隻梨。最後我剛準備不顧一切,將羞恥置之度外,去把它撈到手裏,可就在這時候,我身後麵的一扇窗推開了,一位先生向窗外說:“請進來。”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仆將我讓進去,領到一間富麗堂皇的房間裏,那兒坐著兩位年長的紳士。他們打發開仆人,讓我坐下,原來這時他們剛用完早餐,我一看到那些剩下的茶點,幾乎無法克製自己。麵對著那些美味,我簡直難以保持自己的理智,但沒人請我去品嚐它們,我隻得竭力熬住那難以忍受的食欲。

原來,不久前那裏剛發生一件事,那件事當時我一點兒也不知道,直到此後又過了許多日子我才獲悉;但是,就讓我這會兒先說給諸位聽了吧。原來那兩位老弟兄兩天前曾經對一個問題爭論得相當激烈,最後同意采取打賭的辦法來決定誰是誰非,這種辦法正是英國人用來解決一切爭端的。

諸位總記得,有一次英格蘭銀行發行了兩張鈔票,每一張的麵額是一百萬英鎊,那是為了特地用來與某國進行一筆政府間的交易的。後來,由於某種原因,隻用了其中的一張,並將其注銷,另一張仍保存在銀行的金庫裏。這弟兄倆一次閑談時,無意中忽然想到:如果有一個十分誠實而又聰明的外鄉人,一時流浪到了倫敦,當地沒一個朋友,身邊沒一文錢,但有了那一張百萬英鎊的鈔票,可又沒法說明那張鈔票是屬於他所有的,那他此後的遭遇又會怎樣呢?哥哥說,他會餓死;弟弟說,他不會那樣。

此後同樣的情形一再出現,但我到底還是不能拾起那隻梨。最後我剛準備不顧一切,將羞恥置之度外,去把它撈到手裏,可就在這時候,我身後麵的一扇窗推開了,一位先生向窗外說:“請進來。”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仆將我讓進去,領到一間富麗堂皇的房間裏,那兒坐著兩位年長的紳士。他們打發開仆人,讓我坐下,原來這時他們剛用完早餐,我一看到那些剩下的茶點,幾乎無法克製自己。麵對著那些美味,我簡直難以保持自己的理智,但沒人請我去品嚐它們,我隻得竭力熬住那難以忍受的食欲。

原來,不久前那裏剛發生一件事,那件事當時我一點兒也不知道,直到此後又過了許多日子我才獲悉;但是,就讓我這會兒先說給諸位聽了吧。原來那兩位老弟兄兩天前曾經對一個問題爭論得相當激烈,最後同意采取打賭的辦法來決定誰是誰非,這種辦法正是英國人用來解決一切爭端的。

諸位總記得,有一次英格蘭銀行發行了兩張鈔票,每一張的麵額是一百萬英鎊,那是為了特地用來與某國進行一筆政府間的交易的。後來,由於某種原因,隻用了其中的一張,並將其注銷,另一張仍保存在銀行的金庫裏。這弟兄倆一次閑談時,無意中忽然想到:如果有一個十分誠實而又聰明的外鄉人,一時流浪到了倫敦,當地沒一個朋友,身邊沒一文錢,但有了那一張百萬英鎊的鈔票,可又沒法說明那張鈔票是屬於他所有的,那他此後的遭遇又會怎樣呢?哥哥說,他會餓死;弟弟說,他不會那樣。哥哥說,他不可能到銀行或任何其他地方去兌現,因為那樣他當場就會遭到拘捕。於是他們繼續爭論不休,直到後來兄弟說,他願拿出兩萬英鎊來打賭,保那個人至少能靠那一張百萬英鎊鈔票維持生活三十天,而且不會因此坐牢。哥哥同意跟他打賭。弟弟去到銀行,兌回了那張鈔票。你瞧,英國人就是那種作風,他們豪邁到了極點。

接著,他就口授了一封信,由他的一位文書用優美的書法端端正正地寫好了,然後弟兄倆在窗口坐了一整天,等待發現一個合格的人選,好把那信交給他。

他們看到許多人走過去,其中有的外貌很是誠實,但顯然不夠聰明,有的看來是聰明的,但又不夠誠實,也有許多人,看來既誠實又聰明,但他們又不像是窮到那個地步,或者,雖然是夠窮的了,但又不像是外鄉人,總有一點不足之處。

直到我走過來,他們這才一致同意我符合所有的要求;於是他們不謀而合,都認為應當選用我,就這樣,我才會去到那裏,在那裏等著要知道為什麼被召喚了去。他們開始向我提出一些有關我的問題,很快就知道了我的來曆。最後他們告訴我,說我符合他們的要求,能幫助他們達到某一目的。我說我對此由衷地高興,問那是什麼任務。於是他們其中的一位遞給我一個信封,說我可以在它裏麵找到說明。我剛要拆開信封,他又叫我不要拆開,要我把它帶回我的住所,再仔細地去看,不必匆忙和輕率。我迷惑不解,想要再和他們稍許討論一下這件事情,但是他們不肯;於是我隻得告辭,感到自己受了委屈和侮辱,分明是做了他們開玩笑的對象,然而又不得不捺下這一口氣,在這種情況下我無法對有錢有勢的人物的輕蔑表示憤慨。

其他地方去兌現,因為那樣他當場就會遭到拘捕。於是他們繼續爭論不休,直到後來兄弟說,他願拿出兩萬英鎊來打賭,保那個人至少能靠那一張百萬英鎊鈔票維持生活三十天,而且不會因此坐牢。哥哥同意跟他打賭。弟弟去到銀行,兌回了那張鈔票。你瞧,英國人就是那種作風,他們豪邁到了極點。

接著,他就口授了一封信,由他的一位文書用優美的書法端端正正地寫好了,然後弟兄倆在窗口坐了一整天,等待發現一個合格的人選,好把那信交給他。

他們看到許多人走過去,其中有的外貌很是誠實,但顯然不夠聰明,有的看來是聰明的,但又不夠誠實,也有許多人,看來既誠實又聰明,但他們又不像是窮到那個地步,或者,雖然是夠窮的了,但又不像是外鄉人,總有一點不足之處。

直到我走過來,他們這才一致同意我符合所有的要求;於是他們不謀而合,都認為應當選用我,就這樣,我才會去到那裏,在那裏等著要知道為什麼被召喚了去。他們開始向我提出一些有關我的問題,很快就知道了我的來曆。最後他們告訴我,說我符合他們的要求,能幫助他們達到某一目的。我說我對此由衷地高興,問那是什麼任務。於是他們其中的一位遞給我一個信封,說我可以在它裏麵找到說明。我剛要拆開信封,他又叫我不要拆開,要我把它帶回我的住所,再仔細地去看,不必匆忙和輕率。我迷惑不解,想要再和他們稍許討論一下這件事情,但是他們不肯;於是我隻得告辭,感到自己受了委屈和侮辱,分明是做了他們開玩笑的對象,然而又不得不捺下這一口氣,在這種情況下我無法對有錢有勢的人物的輕蔑表示憤慨。

這時我真想再去拾起那隻梨,當著眾人給吃了,可是它已經不見了;所以,由於這件倒黴的事,我終於喪失了它,於是,一想到這件事,我對那兩人的厭惡感就無法緩和下來。一走到再也看不見那幢房子的地方,我就拆開了那信封,看到了那裏麵的錢?可以對你說,這時候我對那兩個人的看法就改變了?我毫不怠慢,立即把裏麵那張便條和錢揣進我的坎肩口袋,直奔最近的一家廉價飯店。哎呀,瞧我那一頓吃呀?最後,直到我再也吃不下了的時候,才掏出了我那張鈔票,展開了它,隻朝它瞥了一眼,我差點兒昏倒過去。那是五百萬美元呀?哎呀,我一下子暈頭轉向了。

我愣坐在那裏,眨巴著眼瞅那張鈔票,足足有一分鍾之久,然後才又清醒過來。那時我第一個注意到的就是那位飯店老板。他注視著那張鈔票,已被嚇呆。他顯出那副極度崇拜的神氣,但看來他的手腳都已沒法動彈。我立即見機行事,做出當時我唯一能夠做的合乎情理的事。我把那張鈔票向他遞過去,漫不在意地說:“請給我找一找零頭吧。”這時他才恢複正常,再三再四地向我道歉,說他沒法兌開那張鈔票,而我更無法使他碰一碰它。他隻是要看它,而且要繼續地看它,好像怎麼也沒法把它看一個暢快,隻想能飽一飽他的眼福,但同時又竭力躲開了它,害怕碰到了它,好像它是十分神聖的,是可憐的塵世間凡人不配用手拿的。

我說:“很對不起,如果這樣會給您帶來不便;可是我非麻煩您不可。請給我找一找吧;除了這個,我沒零的啦。”

我愣坐在那裏,眨巴著眼瞅那張鈔票,足足有一分鍾之久,然後才又清醒過來。那時我第一個注意到的就是那位飯店老板。他注視著那張鈔票,已被嚇呆。他顯出那副極度崇拜的神氣,但看來他的手腳都已沒法動彈。我立即見機行事,做出當時我唯一能夠做的合乎情理的事。我把那張鈔票向他遞過去,漫不在意地說:“請給我找一找零頭吧。”這時他才恢複正常,再三再四地向我道歉,說他沒法兌開那張鈔票,而我更無法使他碰一碰它。他隻是要看它,而且要繼續地看它,好像怎麼也沒法把它看一個暢快,隻想能飽一飽他的眼福,但同時又竭力躲開了它,害怕碰到了它,好像它是十分神聖的,是可憐的塵世間凡人不配用手拿的。

我說:“很對不起,如果這樣會給您帶來不便;可是我非麻煩您不可。請給我找一找吧;除了這個,我沒零的啦。”但是他說這沒關係;他非常樂意把這小數目掛在賬上,當時一英鎊約合五美元。

我說我可能有好長一個時期不來他這一帶地方;但是他說這無關緊要,他可以等下去,而且,我可以點我要吃的任何菜肴,隨我任何時刻光顧,隨我把賬掛上多久。他說他絕不會因為我生性喜歡取樂,愛故意不修邊幅,為了給人們開玩笑,他就不信任像我這樣的一位大闊佬。這時另一位顧客走進來了,飯店老板暗示我藏起那個怪物,然後一路鞠躬將我送出了門,於是我就去找那所住宅和那兩位弟兄,以便趁警察來追捕我之前,糾正剛才他們造成的錯誤,幫助我解決這一問題。當時我相當緊張;其實我那樣驚慌是多餘的,因為錯誤並不出在我這一方麵;然而,我最了解一般人的習性,知道他們發現自己把一張麵額百萬英鎊的鈔票當做一英鎊的鈔票付給了一個流浪漢時,他們是不會按理責怪自己看花了眼,而是會向那流浪漢大發雷霆的,我的緊張心情開始緩和下來了,因為那裏一切都很平靜,這使我感到心裏很踏實,相信那錯誤還沒被發現。我按了門鈴。仍舊是那個仆人走出來。

我要見那兩位先生。

“他們走了。”口氣既高傲又冷漠,恰像他那一類的人物說的。

“走了?上哪兒去了?”“去旅行。”“可是,到底是去哪裏了?”“我想,是去大陸吧。”“去大陸。”“是呀,先生。”“是向哪一麵去的——走的是哪一條路線。”“這我可說不上來,先生。”

“他們什麼時候回來·”“過一個月,他們說。”“過一個月!哎呀,這可糟了!你多少要讓我知道怎樣寄封信給他們。這件事太重要了。”“這我真的辦不到。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先生。”“那麼我無論如何要見他們家裏的人。”“家裏的人也都走了;去國外幾個月了——我想,是到埃及和印度吧。”“朋友,出了一個極大的錯誤。我想他們天黑前會回來的。是不是請您告訴他們,說我已經來過這裏,而且以後還要繼續來這裏,直到這件事被完全處理好了,叫他們不必為它擔心。”

“如果他們回來了,我會告訴他們的,但是我估計他們不會這樣快就回來。他們說一小時內您會來這兒打聽一件什麼事,說我必須告訴您:那件事並沒鬧錯,他們會準時回到這裏,等候您來。”這樣,我隻好不再往下打聽,終於離開了那裏。這一切是一個多麼令人難解的謎啊?我簡直被它鬧糊塗了。他們會“準時”回到這裏。這會是什麼意思,哦,也許那封信裏會說明這一切。我已經把那封信忘了;我取出了信,開始讀它。信裏是這樣寫的:您是一位既聰明又誠實的人,這可以從您臉上看出。我們設想,您很窮,而且是一個外鄉人。信內附有一筆錢。我們把它借給您三十天,不計算利息。到期請到這裏來談談事情的經過。

“他們什麼時候回來。”“過一個月,他們說。”“過一個月!哎呀,這可糟了!你多少要讓我知道怎樣寄封信給他們。這件事太重要了。”“這我真的辦不到。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先生。”“那麼我無論如何要見他們家裏的人。”“家裏的人也都走了;去國外幾個月了——我想,是到埃及和印度吧。”“朋友,出了一個極大的錯誤。我想他們天黑前會回來的。

是不是請您告訴他們,說我已經來過這裏,而且以後還要繼續來這裏,直到這件事被完全處理好了,叫他們不必為它擔心·”“如果他們回來了,我會告訴他們的,但是我估計他們不會這樣快就回來。他們說一小時內您會來這兒打聽一件什麼事,說我必須告訴您:那件事並沒鬧錯,他們會準時回到這裏,等候您來。”這樣,我隻好不再往下打聽,終於離開了那裏。這一切是一個多麼令人難解的謎啊?我簡直被它鬧糊塗了。他們會“準時”回到這裏。這會是什麼意思·哦,也許那封信裏會說明這一切。我已經把那封信忘了;我取出了信,開始讀它。信裏是這樣寫的:您是一位既聰明又誠實的人,這可以從您臉上看出。我們設想,您很窮,而且是一個外鄉人。信內附有一筆錢。我們把它借給您三十天,不計算利息。到期請到這裏來談談事情的經過。我是借用您來打一次賭。如果我贏了,您就可以獲得任何一個在我權力以內所能授予的職位—所謂任何一個職位,意思是指您證明自己通曉並能勝任的那種職位。

信上沒有簽名,沒有地址,沒有日期。

哎呀,這一來麻煩可大了?現在諸位已經了解此前事情的原委,但是當時我並不知道。對我來說,那完全是一個深奧難解的謎。我對人家所玩的把戲一無所知,也不知道這將對我帶來危害,還是懷有善意。我走進了一個公園,在那裏坐下來,試圖思索出一個答案,考慮應當如何對付它。

思考了一個小時,我的推理終於得出以下的結論。

也許那兩人是要向我行好,也許他們是要對我使壞;這一點沒法斷定——就隨它去吧。他們是要耍一個什麼花招,或者使一條什麼詭計,或者進行一次什麼試驗;沒法斷定那是什麼——就隨它去吧。他們拿我來打一次賭;沒法知道那是怎樣賭法——就隨它去吧。這樣一來,就排除了那些無法肯定的因素;這件事剩下的部分倒是明確的,是有根有據的,可以看做是置定無疑的。如果我要英格蘭銀行將這張鈔票存入所有者的賬戶,他們是會照辦的,因為,我雖然不知道那個人,但他們應當知道他;可是他們會問我,我是怎樣得來這張鈔票的,如果我說了實話,他們必然會把我送進瘋人院,而如果我撒謊,他們就會把我關進監牢。如果我試圖去任何地方把那張鈔票存進銀行,或是用它抵押借款,也會落到同樣的下場。不管我是否情願,我不得不肩負這一無比沉重的負擔,直到那兩個人回來。鈔票對我毫無用處,就像一撮塵土那樣對我毫無用處,然而,在我乞討為生的時候,我必須好好當心它,必須保管好了它。即使我想脫手,我也不能把它贈送給人,因為,不論是正直的人士也好,是攔路搶劫的強盜也好,憑什麼他們也不肯接受它,或者沾惹它。那兩個弟兄卻不愁會遭到任何損失。即使我丟了他們的鈔票,或者把它燒了,他們仍然不會受到損失,因為他們可以吩咐止付,而銀行就會不讓他們缺少一個錢;然而我同時卻既領不到工資,又得不到其他什麼好處,必須白白地受一個月的活罪——不管他們賭的是什麼,我必須幫著其中一個人贏了那一場打賭,並像他們答應我的那樣,去擔任那個職位。那種職位我倒是樂意擔任的;像他們那樣的人物,有權委任的那種職位總是值得接受的。

我開始反複思考那個職位。我的奢望越來越高。那薪金肯定是優厚的。再過一個月,我就開始領薪金了;此後我就有好日子過了。不一會兒我已感到心情十分愉快。這時我又踏著沉重的腳步在街上閑蕩。我一眼看見一家服裝店,不禁渴望剝去身上的破爛,重新穿上一套整齊像樣的衣服。我買得起衣服嗎?不成;除了那一張百萬英鎊的鈔票而外,我身邊根本不名一文。於是我無可奈何地走了過去。但是不久我又不由自主地踱回來。那一陣誘惑痛苦地折磨著我。在一場激烈的思想鬥爭中,我肯定在那家店門口來回走了六趟。

最後,我再也無法堅持下去了;再說,我也不得不如此。

我進去問一個店員,店裏是否有做得不合身、待處理的衣服。

被我問到的那個人並不答我的話,隻向另一個人點了點頭。

我朝他所指的那個人走過去,他又把他的頭向另一個人點了點,也是一語不發。我向那個人走過去,他說:“我這就來。”

我一直等到他把手頭的事處理完畢,他這才將我領進一間後房,去翻那一堆客人拒收的衣服,給我挑出了其中一套最差勁的。我穿上了那套衣服。它並不合身,而且一點兒也不好看,但它是新的,而我又急於要有一套衣服;所以我並不挑剔,隻吞吞吐吐地說:“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稍許再等幾天付款。我身邊沒帶零錢。”那家夥做出一副最鄙笑的神情,說:“哦,你沒帶嗎?啊,那還用說,我就沒想到你會帶。我早就知道,像你這樣的紳士總是帶大票的呀。”這句話可把我招惱了,我說:“朋友,你不該老是單憑一個外鄉人穿的衣服來判斷他的身份。我完全付得起這套衣服的價;我隻是不願意叫你兌開大票,給你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