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沒回來手很髒。”黎和急忙趕上來猛地打了下莫祁的手,“去洗手,後院水缸裏有剛從村井打的水。”
莫祁滿嘴油膩,不好意思的用袖口抹了抹嘴,“咱們樓桑村熏肉可是一絕,嫂子做的熏肉就更好吃了嗬嗬……”飯前,莫昆準備好了給爹的祭品,他拉著莫祁在爹的靈位前麵跪下。黎和也默默地跪在一旁。
“爹,我和哥自從蓬丘學藝回來,哥就娶了個好媳婦,又賢惠又疼我哥,還把娘照顧得很好,我都羨慕的不得了!你若是看見了,也應該很高興吧!”莫祁說話的時候,仿佛父親就在他麵前。
莫昆接著說道:“爹,家裏一切都好,娘的身體也變得好起來了。你在天有靈,保有她早日康複。黎和在家紡布照顧母親,我們家田裏的麥子現在長得很好,我和弟弟都能好好照料,今年收成一定不錯。從蓬丘島回來,我們每天都練功,我們都長大了,不再是當年在田地裏麵嬉鬧的孩子了。我們會把家裏的事情做好的,爹,你放心吧。”
黎和在一旁聽著,不禁勾起了傷感往事,她熱淚盈眶,一手捂住了臉龐,如煙的往事曆曆在目:黎和本是興雲城中人,自小雙親早亡,便在朝中一名下大夫府中做個奴婢,幹些雜務以糊口。但府中大人對下人要求極為苛刻,稍有些差池,就要受到斥責,更甚者,若是恰逢大人心情不快,更是棍棒伺候。黎和在上大夫府上過了十年,最終忍受不了下大夫的百般折磨逃出府門。當日往青丘山方向奔去。青丘山雖不算得上延綿雄壯,但山間小路錯綜複雜,行將天黑,也不見得路途通往山下。她擔心夜晚猛獸傷人,更是急得幾欲哭出來,這時候又碰上當時隱伏在興雲城的一夥流寇。那群惡人見黎和頗有些姿色便起了奸淫之意,於是就將她捆綁結實。正當他們要侮辱黎和之時,莫昆兄弟二人正巧從蓬丘學藝歸來,途經青丘山。莫昆見眾人對一個婷婷少女無禮,急忙出手相救,盡數斬殺了惡人,才救黎和出水火。而後黎和見莫昆仗義相救,又是少女二八情竇初開,便對莫昆有了愛慕之心。莫昆那時本又是血氣方剛,心底純良的少年,見了黎和的淑惠,不免心動,二人情投意合,這才成親。
“吃飯吧。”娘不忍兒媳念起傷心往事,微笑著說道。
他們回到飯桌旁,坐下來共享晚飯。
“嫂子的熏肉做得如此美味,哥,不如拿出爹爹留在地窖裏的好酒,咱們……好好喝他一頓?”莫祁一邊咀嚼品味著熏肉一邊笑嗬嗬的說道。
“這個好說!”莫昆回答的極爽快。莫祁不禁大喜,“哥真是好,跟我想到一道上去了!”他旋即起身就要往地窖衝去,莫昆揮揮手道:“不喝!”娘與黎和不禁捂嘴竊笑起來,莫祁羞得滿臉通紅,似是不願善罷甘休,問道;“為什麼啊?”
莫昆正色說道:“師父本是得道的道仙,他收我們為徒,能讓我們成家吃葷已是不易了,還要喝酒?”莫祁嘟囔著:“少喝一點有沒有什麼。”話未落音,莫昆瞪了莫祁一眼,“休要再提,都是酒把爹給……”
莫祁一怔,這才覺得自己萬般不是,稍頃,他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述著今天村子裏的趣事,笑容又立即重新綻放在每個人的臉上。
飯後,莫昆收拾打點,就往後院走去,黎和急忙趕上前去,拉住莫昆的衣袖,“我來。”莫昆不肯放手,“你在家辛苦一天了,這種瑣事我來就好了。”
黎和硬是奪過他手中的碗筷,說道:“大男人應該做別的事情,哪有做這個的?”
莫昆微笑望著可愛的妻子。黎和把碗碟放在水缸裏麵洗刷,她被莫昆望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故意避開他的目光。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她擦擦手,從腰間取出一串虎牙項鏈,遞給莫昆,“去年的時候你在青丘山打獵還記得嗎?”
“那隻大貓?當然記得。這是你做的?”莫昆接過項鏈仔細的欣賞著,中間用染了色的紅麻繩串起來,每顆虎牙磨得光滑細潤,安排的也錯落有致,項鏈中間還打著一個漂亮的花結。
莫昆笑著說道:“真是用心啊。”黎和四處張望片刻,發覺四下無人,才小心翼翼地輕輕吻了莫昆一下,“聽說這個可以驅邪,好久之前就應該做好的,可是……”話未說完,莫昆摟住黎和親吻著良久,黎和羞澀地掙脫開來,“會被人看見的。”
“你每天忙著照顧娘親張羅家務,很辛苦,還給我做這個。”莫昆說道,“莫祁哪去了?”
“應該又在村口跟一群孩子們鬧了吧。”
夜幕降臨,村口的老桑樹下生起了一堆篝火,一群孩子圍著莫祁吵嚷著要他講故事。莫祁興致高昂,他站在突兀粗大的老樹根上大聲問道:“上次講到哪了?”
“說到大師考驗兄弟二人了,讓他們去懸崖上采靈芝!”一個紮著朝天辮的小孩大叫。
“胡說!”另一個光頭的孩子圓睜著大眼睛說道,“那個昨天就講過了,應該講在懸崖邊上遇到麒麟了!”
“你才胡說!”紮著朝天辮的孩子委屈地嚷嚷。
“笨蛋,昨天說到在他們在懸崖采到靈芝,然後一隻麒麟出現了,然後要跟兄弟二人打起來!”那個光頭小子理直氣壯。
“對,昭裕說的對,”莫祁一拍大腿,“好,凶猛的麒麟是靈芝的守護者,它把來者不善的二人打的落花流水,兩個人都心有不甘,麒麟卻一溜煙跑了……”莫祁繼續開始他的故事,唧唧喳喳鬧個不停地孩子們都安靜下來,全神貫注地聽著。
“兄弟二人哪裏肯罷休,拽開步子如飛矢流星般追趕,那座仙島上山巒起伏,重巒疊嶂,他們不敢有半點鬆懈,麒麟跑得飛快,倏地便鑽進一個隱秘的山洞。山洞外麵都是藤蔓荊棘,麒麟有神光護體沒有傷到毫發,兄弟二人也顧不得那麼多就衝了進去,衣服被勾破了,胳膊腿上都被劃傷,他們走進洞內,發現一道深不見底的石階,便順著石階走下去,你們猜他們發現了什麼?”孩子們鴉雀無聲,都瞪大著眼睛望著莫祁。
“砰!”莫祁大喝一聲,“他們發現洞下麵師父居然被一隻鑿齒綁著,那個妖魔長著三隻眼睛,野豬的模樣,它的牙足足有七寸長短,手裏拿著一把利斧,虎背熊腰甚是剽悍。它圓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向兄弟二人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