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摘到雪荷花了沒有?”
我還未顧得上打量四周,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我愕然回過頭去,風十一那張憔悴蠟黃的臉又出現在我麵前。
“你一直在這裏等我?”我驚訝的問道。
“當然!”他笑吟吟的道:“等著看你的表現,旁的不說,你剛剛快落地這幾下實在精彩!老子也要為你鼓鼓掌了!”
他居然真的拍起了巴掌,臉上的喜悅之色倒也發自真心。我狐疑的看著他,道:“你本是故意想在這裏看我出醜吧?”
風十一背負了手,淡然一笑,道:“怎麼會?老子對你向來是有信心的!”
這話我倒信,他對我的信心已強大到要取走我小命的地步!我心中這麼想,卻也知道他並無譏諷之意,隻無精打采的道:“那這次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沒能摘到雪荷花。”
他臉上堆滿了十分誇張的表情,帶著三分嘲笑,三分戲謔,似乎還有三分“我早知如此”的神色,“哦?”了一聲道:“怎麼,難道你沒有找到?”
我凝視著他絲毫不加掩飾的臉,氣鼓鼓道:“別裝蒜了,你早就知道我會失敗,是不是?”
風十一抓了抓髒兮兮的胡子,皮笑肉不笑的道:“莫要胡言亂語!先說給老子聽聽,你是怎麼失敗的?”
我垂頭喪氣的把剛剛的經曆簡明扼要向他敘述一遍。一邊說,我一邊觀察他的神色。當我講到雪豹突然出現,他果然如我所料,並未顯露出任何驚訝的神色。
這隻老狐狸!他果然知道,卻偏偏什麼也不肯告訴我!我心中暗自咒罵。
風十一哪裏曉得我心中所想,悠然自得的伸了個懶腰,道:“小十二,老子現在告訴你也不晚。那隻雪豹並不是偶然出現在那裏的。”
這話我聽得糊塗,忙問:“不是偶然?難道是它故意待在那裏等我?”
“你猜對了一半。”風十一道:“它的確是一直埋伏在雪荷花附近,但等的卻不是你。”
他意味深長的看著我,卻再無下文。我對他這一套早已不耐煩,道:“你莫要賣關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木拉塌!”風十一瞪圓了眼惡狠狠的道:“你敢跟老子這麼說話?”
“木拉塌!”我毫不示弱,同樣惡狠狠的罵了回去:“你愛說便說,不說拉倒!反正我早已習慣了!”
他一窒,隨後竟仰頭大笑幾聲,連說了幾個“好”。我冷冷瞧著他,一言不發。他咳嗽一聲,正色道:“臭小子,你雖目無尊長,老子卻不能以大欺小。聽好了,你見到的雪豹活動於潘達群山的雪線附近,隻以同樣活動於雪線附近的黑角岩羊為食;那黑角岩羊一躍可達數十臂之遠,能跑能跳;頭頂的那兩隻黑角更是能要了雪豹小命的大殺器;若是正麵相遇,雪豹很難捕獲到黑角岩羊,搞不好自己還會受到重傷。”
我裝作不感興趣的樣子默默聽著,心中實則盼他快點說下去。他眉頭一挑,續道:“然而黑角岩羊最喜啃食雪荷花的根莖部位。雪豹慢慢的摸清了它這習性,便總是先一步找到雪荷花,在附近悄悄躲藏起來;隻待黑角岩羊出現,便來個突然襲擊,痛下殺手,十次中倒可得手九次,屢試不爽。雪豹是極有耐心和毅力的,在埋伏的時候能忍饑挨餓好幾天,空中的飄雪將它周身全都覆蓋住,它也一動不動,隻露出一對鼻孔和眼睛,這讓它偽裝得更加徹底。你剛剛遇到的那隻,很有可能已埋伏了些日子。你若隻是路過,它大多不會理睬你;可你去碰那雪荷花,它便要跟你拚命了,那等於是搶奪了它的一頓美餐。其實莫說是你,就在老子年輕之時上山,也有好幾次被突然從雪地裏一躍而起的雪豹嚇個半死。所以你這次失手,大可不必灰心喪氣!”
我已聽得入神,喃喃道:“雪豹,當真聰明得緊!”
風十一微微一笑,續道:“雪豹是潘達群山中最具靈性的動物,與雪荷花一樣,是我們風紮裏曆代要守衛和保護的‘潘達三雪’中的二雪。然而好笑的是,這雪豹有意無意之中,竟成了雪荷花的守護者。恐怕連紮裏大神知道,也會大笑三聲!”
“潘達三雪”,這是我首次聽到的新鮮詞語。一為雪豹,一為雪荷花,我十分好奇這第三雪是何物,想來必定也是以“雪”字開頭。然而我剛想發問,忽然想到他既然有意不說,必定又是在等著我問,心道老子偏不上你這個當,話到嘴邊,又被我生生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