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一就是這樣，蜻蜓點水、四麵撒網他的感情故事，當然都是叫別人一廂情願地鋪展去了，他從不拒絕每一個女孩子的好意，也從不和任何一個女孩子過度親昵。他回應每一條曖昧短信，不露聲色地接收每一個女孩子愛慕的目光，他拿捏得恰到好處，不溫不火得叫蝴蝶們欲罷不能。他一度沉醉在這個遊戲中，卻讓所有人都視他為高高在上的王子。
隻有肖念，在紙蝴蝶裏活色生香得格外打眼。況且她還往相反的方向飛。這個美麗的異類，極度引起了他的興趣。
他決定跟蹤她。
這天上午的最後一節課，格外漫長。書本上的那幾頁文字符號變成天涯海角，怎麼翻都艱難，怎麼翻都不到岸。老師布置下題目，他心浮氣躁地看不進去，就連素日最拿手的習題也束手無策。他偏過頭，左手支撐著腦袋，右手轉動著鉛筆，故作若有所思狀。
肖念安靜地坐在他右邊靠窗的位置，發梢睫毛俱被陽光染得透亮。她正在削鉛筆，潔白的紙張上悄悄灑滿了黑色的鉛灰。鉛灰徐徐緩緩又迫不及待的狀態叫他癡迷。她的鉛筆像是一件精美的工藝品，看不出一點刀削過的痕跡。淡淡的微笑漸漸浮上唇角，看得出，她很滿意自己的作品。麵頰蒼白，乏起粉紅的光澤，像是脆而清雅的瓷器，有著不可觸碰的高潔。這樣的女孩子，感情該是很細膩很敏感的吧。風吹散了桌角的紙片，她慌忙躬身撿。不經意地抬頭，發現喬一在看自己，笑容遽然收斂。她抿了抿嘴角，輕輕咬著下唇，埋頭做幾何習題。她做題的樣子也是這麼美，直尺架上去，一道線從左邊滑到右邊，輕巧的胳膊，纖細的手指，像是在彈古琴。喬一看呆了。
鈴聲響起來的時候他還在遐想中。猛然醒來，肖念的座位上已經沒有了人。
“表哥，哈哈，本來想嚇你一跳的呢！”
窗戶外麵出現了莫林的麵孔。鼻頭和臉蛋因為奔跑過而紅彤彤的。
“你不好好待在你們教室來這幹嘛？”
“你管我！我往窗口一看，你剛好就掉頭過來了，莫非我們有心電感應不成啊，嘻嘻！”
“那行，黑板上的筆記，幫我抄完。”
“那你呢？”
“你管我！”
說著，喬一就匆匆出了教室。
樓梯間人頭攢動。喬一飛奔，目光疾掃，磕磕碰碰，推推搡搡。喬一的一顆心往前麵直衝，他就不信她有飛毛腿，一樓到六路都要經過主教樓大廳，無論她從哪裏繞下去總要在那個關卡出現的。
“喬一你家裏著火啦？”
被他擠到的兩個哥們在背後嚷。
“差不多！”他頭也不回地回答。
然而叫喬一始料不及的是，即使他以飛奔的速度到達目的地，他還是沒有等到肖念。她去哪裏了呢？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和人流一起散出去了嗎？不可能，有她在的地方便是滿堂異彩，他總是會在第一時間發現她的。那是他來遲了嗎？更不可能，下課鈴剛響，沒有任何人比他更快，尤其是肖念，她是沉靜的，不可能健步如飛地趕在他的前麵。
喬一失落地走出大廳。滿樹的紫藤花開得正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