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洋路上的暴風雨(1 / 3)

(一)

黑色的西門大鐵橋如同高掛在墨爾本西麵的空中,橫跨海峽。

去十二門徒景點的路是從西門大橋開始的,從橋上可以俯視周圍壯觀的景色,許多高樓大廈都在腳下,還有藍色的海水和彎彎曲曲的河道。

海倫告訴大家:“我們今天的行程是觀賞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自然奇觀,十二門徒。當車在橋上走的時候,你坐在車裏,不,你好像張著翅膀,感覺如同飛在天上的鳥。大家有沒有這種感覺。”

大家一起說:“有!”

穆哈哈穿著一身寬鬆的黑色套裝:“我感覺好像自己是天上的雄鷹,展翅翱翔。”

花豔麗說:“我看你今天像烏鴉。”

“我看還是海燕比較好,瞧,那邊飛來一群海燕。”阿龍連忙端起照相機。

鮑導好像也煥發了青春:“我們年輕的時候讀的就是高爾基的書。‘啊,天空中亮著黑色的閃電,海燕呼喚著,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阿龍說:“天氣這麼好,你可別瞎呼喚什麼。”

海倫又告訴大家,這是澳洲第一大吊橋,實在太高了,就像是天上的橋。有人把這座西門鐵橋評為澳洲自殺的首選地點,不少想不開的人,或者是想得太開的人,爬過橋欄,仰望藍天,縱身跳入藍色的大海,靈魂仿佛融化在空氣中,飄飄揚揚地去和上帝會晤。前幾年有一個金發女郎開車到橋上,把自己的女兒扔下橋去。報紙上說她是因為婚姻太累,恨死自己的老公,才把女兒扔下去的。“瞧,這就是那個扔下去的位置。”海倫指著外麵的一處橋欄。

“哪裏哪裏?”阿龍趕快抓鏡頭,“恨老公,就把女兒扔下去,這是什麼邏輯?”

“恨死老公,應該是把老公扔下去才對。”李娜娜也發言了,朝後瞅了一眼,隔著幾排位置,看不見前夫亨利張。

後方的美女作家說:“老公太沉重,她扔不動,所以才選擇了扔女兒,這是她報複丈夫的行為。同樣是女人,我不讚同她的做法,但我理解她的行為。”

她身邊的穆哈哈說:“你理解什麼?那是個神經病。我在一份資料上看到過,現在全世界發神經病的女性數量越來越多,有的平時看上去不像神經病,但在一定的情況下會被誘發出來,我估計這個女人就是這種情況,不然女性不可能會這樣慘忍。”

花豔麗不買賬:“資料上明明說,現在男人發神經病的越來越多。美國有一個男律師,白天給人當律師,一到夜裏就出門去搶劫,雙麵人,精神分裂,不是神經病是什麼?”

穆哈哈說:“可是男人不會把自己的孩子朝橋下扔,男人最多是自己跳下去。”

王峰插上話來:“朝孩子泄氣算啥本事。她扔不動男人,可以給那個男人下點藥。”

“哇,隻有老山東站在我們的婦女的立場上,是爺們。對,就應該給壞男人下藥。”花豔麗拍手。

董大發也來勁了:“老山東,你那鼠藥公司裏,有沒有賣那種藥?”

夏壽禮嘴更邪:“一起喝酒的時候,你可別給老董下那種藥,圖謀他那塊金子。”

海倫說:“好了,好了,越說越離譜了。現在誰也別想往下跳。大家再看看外麵的橋欄,上麵都裝了鐵條,比兩個人還高,這是維多利亞州政府為了防止此類事情的發生,采取的防範措施。”

阿龍說:“真想跳,還是可以爬上去的。”

平時很少說話的亨利張突然發言了:“人的生命最重要,我們澳大利亞人是很尊重生命的,把生命放在第一位。”

“你們澳大利亞人尊重生命,我們中國人就不尊重生命了,那個扔孩子的金發鬼婆子不就是你們澳大利亞人嗎?”李娜娜偏要和前夫較勁。

“這是個別情況,我說的是全澳洲社會對生命的尊重,這是兩個概念,不能混淆。”

“說啥呢?我聽說一個女人大熱天,把小孩子扔在車裏,自己去賭場賭錢,贏錢回來,孩子已經在車裏燜死了。這種事隻有你們澳大利亞人幹的出來。”李娜娜舉例反駁。

阿龍說:“好像是一個移民來澳洲的中國女人,報紙上這樣說的。”

前麵開車的雷哥聽見了他們說話,插了一句:“是一個黑頭發的越南女人。”

“不管什麼國家的女人男人,在洋人的鬼地方一住下來,學壞的多,學好的少。”李娜娜還是不服輸。

夏壽禮問:“那你怎麼還要送兒子到澳大利亞來?”

“以前是外國條件好,現在中國條件也不差。這不,我就是想把強強領回中國去。”

強強說:“媽咪,你不能代我做決定,我還沒有想好呢。”

“聽我講兩句,聽我講兩句。”鮑導幹咳了一下喉嚨,“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現在全世界精神病的發病率確實越來越高,這是為什麼呢?與古代社會相比較,現代人的毛病太多,人心越來越浮躁,心理疾病是魔在人身上的一種體現,反映的當然是一種惡,用中國的老話來說,就是鬼迷心竅。那個女人當時扔孩子的行為,已經不是她的正常行為,而是魔在操控著她的大腦和四肢。”

阿龍問:“那你說,法院應該判她有罪呢,還是判她身上的魔有罪?”

“這不是法院能夠判決的事情,也不是科學能夠解決的問題。人類心靈的疏導,是天上的神通過地下的聖人和智者,由聖人和智者引導芸芸眾生走出愚昧的道路。”

“什麼意思,又是你管轄的事情?你不會說,今天路上又有什麼一災一喜吧?”

“路途可能會有點曲折,但很平安,今天是去十二門徒,十二門徒都是耶穌的弟子,都是聖人。本人對於當今世界的人類心理的各種情況都有過分析和梳理。聖人肯定比那些騙錢的心理醫生有智慧,西方有耶穌基督,中國有孔子有老子有莊子,印度出了位釋迦牟尼,那都是古代時候的事情。今天這個花花世界,看上去讓人眼花繚亂,其實人性和人心,古今時代沒有多大區別,當然也會有不平凡的智者誕生,智者就是黑夜裏的一盞燈。”

阿龍說:“我坐在你邊上既榮幸,又有點害怕。你好像也不是凡人,讓我瞧瞧你的臉,像電燈泡還是像手電筒。等會兒到了十二門徒的景點上,我好好地給你照幾張,說不定你的背後會出現什麼光環金圈。”

“人類走過的路途,有時候狹窄,有時候寬闊。基督說,讓我們‘走窄門’……”鮑導還在發揮。

巴士下了大鐵橋,就是寬闊的高速公路。

車上的人大概是累了,一個一個地閉上眼睛,那個老山東王峰竟然打起了呼嚕。海倫看看大家,沒有一個睜眼的,好像都睡著了。她心裏一樂,心想自己也可以休息一下,少說幾句,然後說:“從這兒到十二門徒還有點距離,大家正好休息一會。快到的時候,我會叫醒大家。”

沒有想到那個打了兩下呼嚕的老山東又睜開眼睛,高聲問道:“你說的一點距離到底是多少?十幾公裏,幾十公裏,還是上百公裏?”

海倫心裏咯噔一下,這就開始了。海倫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她不敢照實說三百公裏,遊客們聽說這麼長的路途準炸了,可不回答也不行啊。導遊經常碰到這種難以清楚地說明的事情。

突然,雷哥開腔了:“車開一百多公裏後吃午飯,吃完飯再走一百多公裏就到了。”

老山東仍然衝著海倫說:“一百多公裏再加一百多公裏就是二百多公裏,這二百多公裏是一點距離嗎?”聲音也提高了。

“不會是三百公裏吧?我們河南去山東也不用走這麼多路,你們旅行社真是瞎搞,跑這麼遠幹啥,吃飽了撐的。”董大發也睜開眼睛。

“出國旅遊花大錢,錢都花在巴士上,要坐巴士我們不會在國內坐嗎?也不用花那麼多冤枉錢?”夏壽禮挺會分析。

車上的遊客眼睛全都睜開了。海倫心想不好,這一車遊客從來沒有消停過,都不是省油的燈,每次碰上這樣的遊客都是很倒黴的,不光要“掛蛋”,還要挨罵。

牛縣長發話了:“出來旅遊,總要走點路,大家包容一點。”

“十二門徒是我們墨爾本最美麗的風景區,我去過不止一次。”亨利張也說話了。

一下子氣氛就有了轉變,海倫心裏挺感謝後麵兩位幫助解圍。

大家又陸續閉上了眼睛,老山東降低聲音:“這姑娘講話沒譜。”說完把眼睛也合上了,不出兩分鍾,又打起了呼嚕。

(二)

半個多小時後,乘客們感覺到車速慢了,路途彎曲。

那個玩電腦的跳跳突然叫道:“大海,我看到大海了!”坐在前麵的晶晶也叫起來:“看到了,我也看到了,像藍寶石一樣。”大家都紛紛睜開眼睛,發現一塊一塊的藍色,出現在公路邊的樹叢之間,那就是南太平洋。

海倫在電喇叭裏叫道:“大家都睡醒了吧?現在我們已經離開了高速公路,走上了彎彎曲曲的大洋路。中國的黃河有九曲十八彎,這條大洋路十八曲三十六彎也不止,如果誰有興趣,可以數一數。”

開車的雷哥也在電喇叭裏說:“還有,在這條路上的自動照相機特別多,專拍超速的車輛。所以大家在拍照的時候,如果使用閃光燈,請舉一下手,不然閃光燈一亮,我就以為是一張罰款單,一亮,又是一張,再一亮,又是一張,還沒有開到十二門徒,我就得把房子賣了。”

大家哈哈笑了起來,董大發問:“一張罰款單是多少錢?”

雷哥回答:“那還要看超速多少公裏,一般的一張二百多元,比我一天的工資還多。”夏壽禮說:“兩百多澳幣,折合一千多元人民幣,澳大利亞政府真能砍人。我死也不開車。”

亨利張接話解釋道:“那是因為這條車道上彎路多,車速快了,容易出危險。這也是澳洲政府關愛生命的一種做法。”

“什麼事,到了他嘴裏就有理了,歪嘴和尚念經。”李娜娜咕嚕了一聲。

“媽咪,爹地有時候講得也對,我們安娜老師也是這樣說的。”強強為爹地幫腔。

“你別老幫著他,讓他吃了罰款單就不會這樣講了。”

“爹地上個星期剛收到一張罰款單二百多元,說牛排也吃不起了,就讓我吃薯條抹Tomato sauce.就是番茄醬。”

“就該罰他。兒子以後跟媽媽回中國去,你想吃什麼,媽媽就給你做什麼。”

“這段路為什麼叫大洋路呢?因為路邊毗鄰的海洋就是南太平洋。這條大洋路可是大有來曆的。”海倫引經據典,講了一段故事:

大家知道,在中國的內陸腹地有一條很有名的公路叫“滇緬公路”,從中國的雲南連接到緬甸,那是在二次世界大戰時,中國為了抗擊日本軍隊,方便得到外援的物資,在崎嶇的山嶺裏由千萬名老百姓擔任民工,曆盡艱辛,建造起來的一條公路。澳洲的這條大洋路建造得更早,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時,參加一戰的澳洲官兵從歐洲戰場返回家園。戰爭為澳洲帶來的是經濟全麵蕭條,很多退伍官兵沒有就業的職位。澳洲政府為了解決這個社會難題,改動計劃,提前啟動了建造大洋公路的工程。

這條路是修建在南太平洋沿岸的一段風景秀麗,奇特壯觀的的峭壁上,沿襲和擴展了當年牧民們走出來的一條小路。1918年築路的技術水平和設備遠不如現在,無法修成一條寬闊平坦的大路,隻能把那條放牧的小路擴寬,鋪平,處理,裝飾路麵,就是大洋路的前身了。現在的大洋路,是經過近百年來不斷地維修、保養才成了今天的樣子。大洋路全長二百多公裏。時而展現在懸崖峭壁上,時而伸進密可遮天的熱帶雨林中,跌宕起伏,蜿蜒曲折。如今,沿著澳大利亞海岸線繞一圈,都建造了公路,有幾萬公裏,統一的名稱,都叫一號國家公路。

看來,中澳兩條有名的公路都與戰爭有關係,連接著世界上兩次最大的戰爭。隻是,一個是為了戰爭的勝利,另一個是為了戰爭的結束。

“有意思,有意思。兩條公路都是一本曆史書。”牛縣長很有水平的樣子,“小馬啊,讀萬卷書,走萬裏路。這次帶你出來,也是讓你在旅遊途中長一些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