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企鵝島的愛心(1 / 3)

(一)

昨天下午遊蘭卡河結束,傍晚,巴士載客直接回墨爾本。車上最高興的是穆哈哈,又彈又唱,還編了一首蘭卡河詠歎調:“蘭卡的春風湧入我的胸膛,我對著愛人敘述衷腸——。”最不舒服的是包金銀,他的燒還沒有退,病懨懨的靠在車椅上,嘴裏嘟噥道:“唱什麼唱?煩死了。”雯雯不停地喂他喝水。

車停在滑鐵盧賓館的門口,大家好像有回到家的感覺,其實出門也隻有兩天。賓館就是賓館,躺在床上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今天早上大家起的都晚,睡了一個懶覺。包金銀醒來,感覺不錯,摸摸自己腦袋,燒已經退了,清了清喉嚨,喉嚨也不疼了,再摸摸身邊,沒有摸到雯雯,他朝浴室那邊望去,沒有動靜,床邊也沒有雯雯的衣服等物。他叫道:“雯雯,雯雯。”沒有人回答。他有點兒奇怪,就在這時他聽見有人敲門,他問:“誰啊?”門外是一個女人:“我能進來嗎?”但不是雯雯的聲音。包金銀坐在床上喊道:“進來吧。”

門沒有鎖,被推開了,走進來的是花豔麗,手上拿著一張小紙條。紙條上寫著幾行字:“你雖然豔麗,但我更鍾情淑女,其實你也知道我的心,向你告別!我走了,帶著我的淑女。”簽名處畫著一把吉他。紙條是昨夜穆哈哈交給同屋的阿龍,並囑咐他第二天交到花豔麗的手上。這會兒,花豔麗就敲門進了包金銀的房間,她當時就猜想紙條上說的淑女會不會是雯雯,走來證實一下。

“怎麼是你?”包金銀越來越搞不清楚。

“你的雯雯呢,出去了嗎?”美女作家問道,兩眼掃過整間屋子。

“我剛睜開眼睛就沒有見到她,你知道她去了哪兒?”包金銀有點著急了。

“我想她應該是跟著一個男人私奔了,我這兒有一張紙條。”花豔麗揚了揚手上的紙條,此時,她瞧見床頭櫃上有一封信,信封上寫著“包總”兩字,她把信遞給床上的包金銀。

“你別瞎三話四。啊喲,是雯雯寫的,她在搞什麼名堂?”包金銀拆開信,拿出信紙,字體太小看不清楚,他找老花鏡,手忙腳亂,一時找不到,他著急了,把信朝花豔麗手上一塞:“你給我念念!”

花豔麗有聲有調地念道:“親愛的包總,我在這裏和你說一聲再見,請你不要生氣。”

包金銀大聲道:“她莫名其妙地跑了,我能不生氣嗎?”

“你小聲點好嘛,還要不要我念?”美女作家在想,真是難得的素材,她已經把穆哈哈給她帶來的不快丟到了腦後。

包金銀大概是病好了,恢複了中氣十足的腔調:“快念,快念!”

“當初,我父親的小廠債務累累,即將破產。是你救了我父親的小廠,也等於救了我們全家。我們家對你感恩戴德,我從此就做了你的女秘書兼情人。我不是一個隨隨便便和男人上床的女人,我是一個有恩必報的女人。我把我三年的青春獻給了你,盡管你已經不下十次的對我許諾,你要和你的黃臉婆離婚,和我結婚,但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如果你像穆詩人那樣年富力強,做你的一輩子情人,我也認了。但是你在床上老是不行,吃了藥還是力不從心。唉!”

“要死快了,這種事情也好意思寫出來。”包金銀用寧波話嚷道。

花豔麗笑了,繼續念道:“昨天晚上發生了那件不幸的事情,是穆詩人把我從寒冷的河水裏救出來的。半夜裏,我去上廁所的時候,在走道裏碰到了穆哈哈,穆哥說跟他走。也許是報救命之恩的心態,也許是鬼使神差,我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就跟隨他走進隔壁的屋子。在一張床上,穆哥讓我嚐到了作為一個女人從沒有嚐到過的快感,從那一刻起,我決定跟著穆哥走了,我想這可能是上帝的安排……”

“什麼穆哥,什麼上帝,亂話三千。”包金銀一聲長歎,“雯雯待我什麼都好,就是背叛了我不好。”

美女作家瞧著手指上的澳寶戒指,也感歎道:“穆哈哈還給買了一個戒指呢,我還以為他對我有點意思,想不到他也這麼絕情。”

包金銀說:“他給你買的破戒指才一百多元,我買給雯雯的澳寶戒指兩千多塊澳幣,合人民幣一萬多呢,全扔進水裏了。錢是小事,不談了。不對啊,應該是你美女作家扔下鮑詩人跑了才對,怎麼是他扔下你呢?”

就在兩個人感歎的時候,門又被推開了,阿龍後麵跟著夏壽禮、董大發和老山東一起闖進屋來。阿龍說:“啊喲,兩位受害者都在啊,我給你們拍一張。”他舉起相機。

包金銀罵道:“娘希匹,拍什麼拍?”

董大發說:“老夏,你說昨夜鬧鬼,還真有這事。”

夏壽禮說:“捉奸捉雙,如果昨夜我們踏進隔壁屋裏,就能看見活春宮了。錯過了一場好戲,都怪你們倆個動作太慢,睡得像死豬一樣。”

老山東說:“他娘的,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好事。我一夜不睡,也會去瞅個熱鬧。我說這個穆詩人膽大吧,他膽子也太大了,就在我們眼皮底下幹這等好事,這個美女雯雯也真是的,跟誰不好,偏偏跟上這個一窮二白的酸詩人。”

這時候門外已經擠滿一大群遊客。馬秘書說:“又一起突發事件,幸好和我們金牛縣考察團沒關係。”牛縣長說:“警鍾長鳴啊,所以說,思想工作還是很重要的。”

亨利張說:“私奔晨逃,桃色新聞。”李娜娜說:“這算什麼私奔,那個雯雯本來就不是包老頭的老婆,我看她跟著穆詩人出走也挺合適。”亨利張附和道:“是的,挺合適,挺合適。”李娜娜突然想起了什麼:“什麼挺合適,我看你也再想來一起桃色新聞,那個鮑破嘴不是說你還有一次豔遇嗎?”亨利張說:“挺合適是你說的,怎麼又賴到我的頭上。”

跳跳對晶晶說:“瞧,玩得比我倆還新潮。”晶晶補充說:“太潮了。”

連很少說話的朱麗婭老太太也說了一句:“郎才女貌,情有可願。”

鮑導在後麵也發言道:“酒不醉人人被酒之醉,色不迷人人被色之迷。色膽包天,什麼叫色膽包天,大家懂了嗎?”大家這才想起,鮑導曾經有過穆哈哈三次“出逃”的預言。晶晶和跳跳一起說:“大蝦,神了。”

雷哥和海倫到來的時候,也聽到了這個消息。雷哥說:“看,我就說過,這個怪團什麼事情都會鬧出來吧?就像電視連續劇一樣。”海倫說:“下一集不知道發生什麼故事。”

有人就問,遊客出走,旅遊團怎麼辦?雷哥說,以前旅遊團一到國外,領隊就把遊客的護照收起來集中保管,可是有人要出走,沒有護照也照樣出走。所以現在護照也不收了,有人出走後,就給領事館和澳洲移民局通報一聲,隨便他們走到哪兒去,其他遊客的行程照樣進行。海倫說那個穆哈哈的護照上雖然是旅遊簽證,但他來澳大利亞還要去參加一個什麼國際詩人節。大家不用為他們擔心,咱們該怎麼玩還怎麼玩。然後對著在場的各位說中午去企鵝島,夜裏看小企鵝。

(二)

那天企鵝島上很熱鬧,有500cc摩托車大賽的預賽、島上唯一的一個工廠,巧克力廠年慶;島上每年一度的聖誕遊樂園開張。因此大車小車來了許多,光是華人旅遊團,就來了十五六個巴士。

海倫領著旅遊團先登上企鵝島的島中之島——邱吉爾島。島上一片碧綠,藍天白雲,牛、羊慢悠悠地吃著草,不知名的小鳥在牛背上跳著叫著,一群群的野鴨、天鵝在島邊的濕地中遊來逛去,找尋食物。這裏是一幅自然祥和原生態的景象。農場工人給遊客們表演了擠牛奶和剪羊毛。

“在澳大利亞做農民也挺開心的。比我們金牛縣的農民日子過得好。”馬秘書頗有感觸,他也是一個農民的兒子。

牛縣長說:“是啊。讓金牛縣的廣大農民群眾過上這樣的好日子,是我們執政黨的責任,現在一部分人已經富起來了,我們要積極響應黨中央的號召,走共同富裕的道路。”

老山東插上話來:“這叫你有我有大家有。”

董大發說:“牛縣長,我說我們先富起來的人還是應該先走一步,是不是應該到這兒來買一兩塊土地,辦幾個大農場,養牛養羊,牛羊皮供應我們的工廠。土地下麵如果再能挖到金子,那就真是大發了。”

亨利張說:“我聽說九米以下的土地還是歸國家所有,如果想開礦,還得另外交錢申請執照。”

董大發問:“為什麼是九米呢,不是十米,不是一百米、一千米呢?”

亨利張說:“大概考慮到造房的地基吧,這個問題肯定有法律條文,我不是很清楚。在澳洲買花園住宅,包括房子和土地是一起買下的,房子和土地都成了個人永久的私有財產。土地再下麵的土地又是國有財產,你不能說我買下這個房子,從房子下麵的土地一直挖到地球的中心,都是你個人的吧。”

牛縣長說:“這個問題有點意思,是社會發展中必然會遇到的問題,不但是國有財產與私人財產的關係問題,如果挖到地球中心,肯定還涉及到國際關係。”

老山東問:“這與國際關係有什麼關係?”

小馬說:“這你也不懂?如果從中國的土地上一直挖下去,挖通地球,那邊就是美國了,地球中間的土地和岩石,到底算是中國領土還是美國領土?我們牛縣想得就是深遠。”

老山東點點頭說:“想得夠深夠遠的,我還真沒有想到,佩服。”

夏壽禮說:“我也支持在國外買農場,牛羊皮供應董老板,牛羊肉歸我的肉類加工廠,聽說澳洲的牛羊肉沒有汙染,可以賣個好價錢,。”

董大發點點頭說:“好,普世價值的產品就是要沒汙染,純天然。”

河南老姐也說話了:“你們這像是分贓啊,有沒有考慮到金牛皮鞋集團的利益啊?”

“在海外購買土地和農場,發展畜牧業,然後再為我縣的企業提供原料,這也是一個思路,也符合我們一貫提倡的引進來走出去的方針,縣委可以考慮一下。”牛縣長想得更全麵,“不過,我個人認為,你們私企的資金主要還是放在發展金牛縣生產方麵,要向國外發展,必須由縣委統一部署。”

夏壽禮說:“我們私企的資金讓國家管理,那‘私企’不是變成‘死企’了嗎?”

牛縣長想抽夏壽禮巴掌,他說:“夏老板啊,你說這樣的話可是不應該啊,我們金牛縣私人企業的發展壯大形成今天的規模,都是和縣委的優惠政策和大力支持是分不開的,沒有我們共產黨的政策,哪有你們的今天。”

董老板說:“那是,那是。老夏你別胡說八道,聽牛縣長的沒錯,牛縣長是金牛縣的執政黨。”

就在這時候,前麵的牧羊犬表演開始了,先是一條狗上場,後來是兩條狗、三條狗,再後來是七八條狗圍著一群羊上竄下跳,就像表演雜技。

老山東看著狗和羊說:“為什麼這裏叫丘吉爾島,和那個英國前首相有什麼關係?”

夏壽禮說:“這我知道。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雖然丘吉爾首相為英國人民立了很大功勞,但大戰結束,老百姓認為他經濟搞得不好,就把他趕下台。老邱一生氣,就跑到澳大利亞的這個小島上來隱居,變成了農民一個,每天養羊養牛養狗,雪茄也抽不起了,卷煙葉子抽,和那個司機雷哥抽煙葉差不多。”

老山東說:“老邱應該生氣。用我們中國話說,這叫‘有事有人,無事無人’,那個大不列顛的老百姓忘性太大,這麼快就把老邱的功勞給忘了。我們中國老百姓就不會這麼做,中國老百姓喜歡感恩戴德,說不定讓老邱幹一輩子首相呢。”

董大發說:“別聽老夏胡說,他現在就會瞎編,沒影的事。”

海倫又帶著大家各處逛了一圈,感受到企鵝島上節日般的氣氛。看小企鵝是在晚上,海倫對大家講清楚結合地點和時間,就讓他們自由活動,用導遊的術語,這叫‘放羊’。

(三)

天色黯淡,晚上八點左右,成千上萬的小企鵝從海裏遊過來,就像一支登陸的軍團,它們上岸了,拍打著身上的水珠。看到小企鵝一群群、一隊隊搖搖擺擺地從沙灘上走來,遊客們非常興奮,有的靜心屏氣,似乎看到了小天使來臨;有的高聲嚷叫,好像歡迎得勝還朝的軍隊。可是那些小企鵝對人類的行為熟視無睹,它們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麵,一點兒也不怕人,成群結隊地穿過人群。大搖大擺地在島上走著,好像他們才是島的主人,人類在這裏才是多餘的。

誰也不知道小企鵝是靠什麼尋找自己的家,靠眼睛、靠嗅覺或是磁場?但每隻小企鵝似乎都有準確的目標堅定地走著。小企鵝隻有三十多厘米高,腿很短沒有關節,走起路來步履蹣跚。快到家的小企鵝非常高興,不時地咕咕地叫著,拍動著兩扇小翅膀。小企鵝的家就在海岸邊的山丘上,先到家的小企鵝等候在家門口,伸長脖子,張望自己的另一半。企鵝島黑暗的夜空中回蕩著咕咕的聲音,這裏是它們的世界。

遊客們一行人扶著木欄杆看這小企鵝歸巢。嘴裏還喋喋不休地議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