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這時更認真了：“雷哥，我這次不是錯覺也不是幻覺，我是經過慎重考慮的。我麵對的是：爸爸進了監獄，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出來，母親渺無音訊，繼母不知去向，以前的男朋友、好朋友同學都躲著我。我想這應該是我人生的最低點了，我也認真地思考過，算是看透了，可我也真的不知怎麼辦了。是上天把你賜給了我，讓我有了依靠，讓我有了一輩子的依靠。你就是我的保護神，是我終身的伴侶，這是天意。我為什麼不嫁給你？我一定要嫁給你。再說，咱倆已經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你從來就沒有跟我提過什麼非分的要求，處處照顧我，生活上，事無巨細你都給我安排好了，你給我的是一種我認為是最真實的生活。”接著海倫就逼問著雷哥，“雷哥，我人好嗎？”
雷哥說：“好是好，有點小狡猾。”
海倫問：“我漂亮嗎？”
雷哥說：“每天看到你，讓我大飽眼福，就像每天眼睛都在吃餃子。”
海倫不依不饒地問：“那我什麼地方配不上你？”
這時，雷哥也非常認真了：“作為女人，你是沒挑的。但在你我之間，就有些問題了。我的年齡跟你爸爸差不多，這就是說我們之間有著一條巨大的代溝，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填補。比如你喜歡激烈刺激的搖滾樂，我愛聽的是古典的輕音樂。你新潮，我傳統，…。我們有太多的不一樣。你是一隻小白兔，而我呢，雖然不是大灰狼，頂多也隻能是一隻老白兔了。”
“你太恐龍了，現在是什麼年代了，你還講這些，你是在澳洲呆的時間太長，呆傻了。”海倫打斷了雷哥的話，她有點生氣了。雷哥站起來要收拾，海倫說，“我們還沒說完呢，你就是老想回避這事。我來收拾，你別管了。”
雷哥拿出一摞資料推到海倫麵前說：“你還是看看明天的旅遊團吧。我來收拾。以後咱們不要再提這個話題啦，時間會給你答案的。”
雷哥屬於一個從以前時代走過來的人，既受到傳統觀念的影響，又有點文化知識，身上留著不少那個時代的烙印。他的理念是：人對待情愛、性都有出於本能衝動的時候，但會有兩種不同的表現方式，一種是任由衝動的感覺肆虐，疾風暴雨般地宣泄；另一種是潤雨細無聲似的把衝動的感覺通過時間演繹為大愛。兩種表現方式的取舍，在於人的文化素質的高低，擁有文化的程度。文化素質低，沒有受過什麼教育的人，但逢遇到情感、性衝動時，自然就表現得比較原始了。這是底線，是一條道德底線。從這點上看，人的道德底線的高與低，是人的文化素質決定的。
在對待海倫的問題上，雷哥很清楚地知道是怎麼回事。海倫目前的感覺很正常，卻很不成熟，其中毫無疑問有很大感恩的成分，經不住時間的考驗。她畢竟年輕，沒有什麼生活經曆和經驗。雷哥更知道，在海倫人生發生巨大紛亂的時候，他收留了海倫，安頓了海倫，繼而娶了海倫。看上去是順理成章，但有趁人之危之嫌。這種感覺會伴隨著這場婚姻的全部過程，其結局就是始亂終棄，明知不應為而為之。如果不是衝動，那就是是道德底線的失守，是人生的一大淪陷。
（三）
海倫是一個漂亮性感的姑娘，言談舉止得體大方又不失活潑，最讓雷哥欣賞的是她那股不容人侵犯的高雅氣質。海倫搬過來已經一年多了，雖然各自睡在自己的房間，但也是同一屋簷下，一起吃飯，一起帶團，這就難免有耳鬢斯磨的時候。海倫對雷哥是不設防的，她認為雷哥一定會娶她，早晚會睡在一張床上，有時雷哥陪她逛街，她還特地拉著雷哥轉到家具店去看看雙人床。
那時候海倫為了親熱一些，已改稱雷哥叫大衛。雷哥的姓名叫雷大偉，用了個英文名字就叫大衛。在她心裏，差不多已經把大衛當作自己的老公了。她在雷哥麵前穿著短衣短袖，接觸時舉止行為也非常親密，尤其是晚上一起看電視的時候，海倫不是依偎在雷哥的懷裏，就是拿雷哥的大腿當枕頭躺在雷哥的身上。每每在這種時候，雷哥就有了一點迷離，那種成熟少女身上發出來的誘人的氣息，讓單身多年的雷哥就有點把持不住了。
雷哥一旦有了一些衝動，就會感慨——柳下蹠坐懷不亂那可是一種常人難以到達的境界。每到這種時候，雷哥就會找各種借口回到自己的房間，點上一根煙，暗暗地責備自己。
一開始海倫沒覺察，後來海倫發現雷哥是在躲避自己，雷哥越想走，海倫越不讓走。直到有一次，海倫為此大哭了一場。
那天吃了晚飯，海倫拿出一套電視劇要雷哥一起看，看了一會雷哥想走，海倫拉住雷哥的手：“大衛，我知道你是躲著我，你以為你這樣就是為我好，你就高尚了？你這是侮辱我你知道嗎。”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你把我對你的感情看成什麼了，你恪守著你的虛偽的做人準則，還恐龍地講什麼代溝，你就是沒考慮我的感覺，你太傷人了。”越說越激動的海倫立時大哭起來。
一時間雷哥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不知所措。雷哥重新坐下，把海倫摟得緊緊的。對著海倫非常認真地說：“我很尊重你的這份感情，我也真的很愛你，其實你也能覺出來，可就是因為我愛你，我才如此慎重的處理我們之間的關係。咱們都是讀過書的人，無論幹什麼都要理性點，由著性子來，那是衝動，衝動是魔鬼呀。”
第一次聽雷哥說“我愛你”，海倫一下子就不哭了，抱著雷哥問道：“你真的愛我？”雷哥很肯定地回答：“愛。”海倫問：“那你為什麼老躲著。”雷哥說：“我隻是不想太草率了。”海倫又笑了，她說：“那你不早說，你以為這樣是含蓄，這是虛偽。”雷哥拍了拍海倫說：“這就是傳說中的代溝。”
從這以後，海倫依然是我行我素，但無論海倫的舉動多麼親昵，雷哥都坦然接受，卻沒有了那種衝動。雷哥非常認同衝動是魔鬼的說法，世上的很多悲劇，衝動往往是緣由，有些時候衝動真的像魔鬼一樣，把人的一生弄得跌宕起伏，甚至慘不忍睹。沒有了衝動，人的一生就平靜多了，平靜的生活是人們向往的。
後來雷哥聽海倫說，她的一個女同學麥蒂已經成家，小孩都一周歲了。雷哥試著催過海倫，讓海倫物色其他男朋友，可海倫每次不是敷衍，就是明確地告訴雷哥不可能，她就想跟雷哥結婚，過這種她認為平淡卻很踏實的日子，海倫認真地說，這樣我會活的很真實、也很幸福。
（四）
魔鬼是以不同形式來臨的，一件意想不到的事，讓雷哥陷入了被動的局麵。
沒過多久，兩位洋人找上門來，一男一女，亮出派司，是移民局的官員。雷哥給海倫辦的是616同居類移民。洋人說是來了解他們的同居情況，在屋裏左瞧右看，問了一些情況，說話也很客氣，男的在一個標格上打溝畫圓圈，女官員問了一句話：“你們屋裏怎麼沒有一張雙人床？”
雷哥怔了一下，立刻指著自己那張尺寸較大的單人床說：“我這張床也能睡兩個人，雖然我倆是同居，但也不是天天睡在一張床上。”
對於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男官員聳聳肩，又點點頭，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女官員臨走時扔下一句話：“以後，我們還會來走訪你們。”
其實，海倫早就說起過買床的事情，照海倫的意思，兩人應該去領結婚證了，辦不辦婚禮她無所謂。雷哥遇到了一個大難題，下次移民局官員再來怎麼辦？也許，正因為沒有這張雙人床，他花錢又花了心血替海倫辦理的所謂“616同居類別移民”，會得到一個令人失望的結果。他立刻打電話給辦理移民居留的傑克張。
傑克張在電話那頭說：“你傻啊，換我早把那小娘們抱上床了。雙人床必須買，實在不想花錢，就去街上撿一張人家扔掉的雙人床墊擱在屋裏也行，總之，這件頭等大事一定要辦。我看你們直接奔結婚得了，真假也不用分了。你們以同居名義申請永居如果辦砸是小事，給我這個大律師丟臉是大事。我一丟臉，將來議員也競選不上，這才是大事上麵的巨事。明白嗎？”
那幾天雷哥老是想著自己和海倫的事，他從沒有這麼頻繁地、仔細地思考過這事。他知道海倫非常珍重這份感情，被這份感情感動著，也因此執著著。她經常說：“愛情就是因為有了犧牲才悲壯，因為悲壯才神聖。”
當晚，雷哥跟海倫推心置腹地、掰開揉碎地把倆人的關係分析來分析去。這次海倫沒有反駁，隻是靜靜地聽，雷哥說完之後，海倫站起來回她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雷哥不知道海倫此時的想法，也不知海倫理解沒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但雷哥知道，這個時候是不能緊逼著海倫去問。沒辦法，雷哥隻好等啦。無奈之中雷哥打開了電腦。上網找人下中國象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