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時嶽謹言終於吃上了晚飯,他的屁股腫得厲害,隻能趴在床上,慶王神清氣爽地坐在床邊,拿筷子卷了麵送進他嘴裏,又一勺一勺喂他喝湯,邊喂邊道:“言兒,疼得厲害麼?都怪我,停不下來,讓你受累了。”嶽謹言大窘,使勁瞪著慶王,卻被慶王笑眯眯地親了一口,覺得很是泄氣,咽了一口湯,問道:“四哥,咱們哪天回去?”
慶王道:“咱們不回去了。”嶽謹言“咦”了一聲,詫異地看著慶王,慶王道:“等你屁股好了,咱們就往南走,不回那勞什子京城了。”
嶽謹言問道:“那皇上不會找你麼?”慶王一聽皇上就來了氣,冷笑道:“我原先還說把事情交待完了再走,現在既然他不仁,我便不義了,讓他自己著急去罷。”
嶽謹言道:“可是慎行還在京城。”慶王道:“你放心,丁力自會照應他。再說他也是個大人了,你也不能一輩子護著他啊,你跑出來的時候不也沒帶他麼。”心中暗道:“我可不想帶著這個礙事的家夥。”
嶽謹言道:“我出來的時候沒帶著他是因為四哥你會照顧他啊。可是現在他身邊一個親人也無,吳大哥也不知去了哪裏,我不能把他一個人丟下。”慶王見他甚是堅定,歎口氣道:“好罷,那咱們就回去一趟罷。”
嶽謹言歇了兩天,雖沒好全,卻是掛念著陸慎行,等不及要回京城去,慶王拗不過他,雇了輛馬車,自己在車上抱著嶽謹言,讓踏雲自己跟著車走。好在路程不遠,走了一天就到了京郊,慶王卻沒讓嶽謹言進城,而是把他送到了天水別院,自己去把陸慎行帶了來。
陸慎行見了嶽謹言自然是大喜過望,又摟又抱,看得慶王臉都青了,可聽說嶽謹言要離開京城,讓他一起走時他卻搖了頭。嶽謹言有些著慌,拉著陸慎行問道:“慎行,你生氣了麼?”
陸慎行笑道:“笨謹謹,我怎麼會生你的氣。隻是,”他看看站在一旁緊盯著他摟著嶽謹言肩膀的手的慶王,故意把嶽謹言摟得緊了些,果然慶王衝過來把嶽謹言拉了開去,抱著懷裏瞪著他。陸慎行大笑道:“我可不想礙了人的眼,再說我也打不過人家。”
嶽謹言急道:“可你要一個人留在京城麼?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沒人照顧你我怎麼放心得下啊?”陸慎行道:“你放心,我都是大人了,能照顧好自己的,你不在這幾天,我把醫館也打理得好好的。再說了,”他眨眨眼,“不是還有老丁的麼?”
慶王道:“好了言兒,你就放心罷,我會交待仲宣也多照應著慎行些的。”嶽謹言這才點頭道:“好罷,那慎行你要是不開心了就來找我啊。”陸慎行笑道:“那是自然。”
師兄弟兩個說了會話,陸慎行便要走,說是醫館病人多,要趕緊回去。嶽謹言看陸慎行行事沉穩了不少,甚是欣慰,依依不舍地送陸慎行到門口,陸慎行笑道:“謹謹,讓我再抱抱你罷。”張臂把嶽謹言緊緊抱住,聞著嶽謹言身上淡淡的草藥清香,心知這一別便無再見之日,不由心痛難當,終於放開手,在嶽謹言臉上親了一下道:“好了,我走了。”揮揮手,灑然上了馬車。
那日嶽謹言一直悶悶不樂,慶王知他舍不得和陸慎行分離,自說些笑話來逗他,嶽謹言知慶王心意,努力收拾了心情,做出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晚上慶王待嶽謹言睡了,自往佛堂來找他的母親。
慶王的母親仍跪坐在蒲團上誦經,慶王在門口看了一會,笑道:“娘,你跪這麼久也不累麼?”他母親瞪了他一眼,站起身道:“你居然在菩薩麵前說這種大不敬的話,回頭罰你誦《金剛經》三百遍。”一步跨出佛堂,問道:“祺兒,這麼晚了,有事麼?”慶王道:“娘,孩兒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