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莘氣喘籲籲地跑回家,剛才在西嶺杏花林,她正準備跟段呈翌他們一起去遊春,突然間發現人群中一雙眼睛睜惡狠狠的盯著自己。
是姑姑!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兩人四目相對,雲莘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撒腿就跑,要是當時被姑姑抓了個現成,她敢保證,姑姑絕對能挖個坑就把她埋了。
趕緊跑,逃命要緊。
繞到院子後麵,雲莘跳上圍牆邊的一棵樟樹,像壁虎一樣沿著樹幹爬上去,然後縱身跳進後院,完全是一個慣犯“英姿”。
“憐南,大事不妙了,我被發現了,怎麼辦,我要不要出去避避風頭?”雲莘一邊跑,一邊喊。
憐南似乎早已等在門外,神色慌慌張張地跟雲莘使眼色,示意她往屋內看。
“你要避到哪裏去!”屋內姑姑一聲怒吼嚇得雲莘連退了好幾步,不過她立馬冷靜下來,乖乖地跪到了院子中去了。
“姑姑,我錯了……”雲莘眨著星星眼,做楚楚可憐狀,她這樣說著,即使心裏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做錯了什麼,但是這樣做可以讓自己少受些懲罰,何樂不為。
“說,你做錯了什麼?”姑姑站在雲莘的身後,臉上烏雲密布。
“不該偷跑出去玩,不該徹夜不歸。”雲莘繼續扮可憐。
“你知道還屢教不改,簡直冥頑不靈,下次你要是還敢跑出去瘋玩,我就砍了你的雙手雙腳!”雲莘一邊聽一邊在心裏偷笑,嘴巴裏跟著姑姑念念有詞,這話她幾乎就是從小聽到大的,要是姑姑說得這些話能當真的話,她就是長成蜈蚣也不夠砍的了。
“不敢了,不敢了。”雲莘搖頭如搗蒜,她說的這些話的時候根本就不走心,說了之後立刻就忘得幹幹淨淨,往後,該出去玩照樣溜出去,根本沒有絲毫的忌諱。
雲莘的性子跟憐南完全是反著來的,憐南從小乖順聽話,見著姑姑就像貓見了老鼠,說話都不敢高聲;雲莘偏偏調皮頑劣,就是以忤逆姑姑為樂趣。不過,對雲莘來講,姑姑也一直是自己最敬畏的人,她一介女兒身經營著昭城內名聲赫赫的凝翠紡,出售的胭脂在昭城有著很好的口碑,也算的上是一位成功的商人。姑姑將從小無父無母的雲莘養大,這份恩情,對雲莘來說,姑姑也是自己最親最敬的人。
“晚上不準給她吃飯,跪不到三個時辰不準她起來。”姑姑怒氣衝衝地吩咐管家嬤嬤。
隨後又聽見“憐南,你隨我來。”
兩人進了內堂,窸窸窣窣的說話聲,聽不太真切。雲莘朝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管家嬤嬤吐了吐舌頭。頑皮地笑笑:“嬤嬤,我餓了,給我點吃的。”
“沒有!”管家嬤嬤早就被雲莘氣得差點心脈俱斷,現在哪裏還肯理她。
“就一個饅頭。”雲莘繼續磨她。
“沒有!”
嬤嬤是生氣了,現在想要從她手裏拿出吃的來簡直比從狗嘴巴裏搶骨頭還要難。雲莘靈機一動,順勢滾倒在地上,手腳抽搐,直翻白眼,場麵可謂驚悚。管家嬤嬤見狀,也慌了,把她從地上拉起來,拍拍她的臉:“雲莘,你怎麼啦?”
雲莘奄奄一息:“饅頭……”
“饅頭?餓傻了?好好,你等著,我馬上拿來。”嬤嬤把雲莘往地上一丟,急忙往廚房跑去。
雲莘頭撞在地上,滿眼都是星星,她弱弱地伸出手,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嬤嬤的背影:“多拿幾個……”
平時雲莘罰跪,姑姑總要時不時過來查崗,今天卻跟往常不同,雲莘坐在院子裏一邊吃東西一邊東張西望,都沒人來管她。看著緊閉的房門,難道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跪了三個時辰,雲莘的腿已經麻得像個殘廢。另一件讓雲莘納悶的事就是她今天下午幾乎沒有怎麼見過憐南,她這會兒特別想知道,憐南和姑姑兩個人究竟說了些什麼,以往自己犯錯被姑姑懲罰時,憐南總是第一個來看自己的,可是今天憐南直到現在也沒有出現,一定有貓膩。再說,她心裏也有一個驚喜實在是憋不住了,她一定要將自己在杏花林的所見告訴憐南。她就是這點好奇心藏不住,想不通,心裏就一直抓狂。
直到晚上,也不見憐南來慰問自己,雲莘隻好拖著兩條瘸腿去敲憐南的房門。
“憐南,我進來了。”一邊說一邊推門進去,壓根不管裏麵的憐南做何反應。
憐南伏在案前,燭台燈火,持著筆不知道在紙上畫著些什麼。
雲莘湊上前一看,又在畫自己。
雲莘又要一本正經批評她了:“憐南,你好自戀,滿屋子都是你的自畫像!”
“我就這點樂趣,我又不敢像你一樣偷溜出去玩。”憐南擱了筆,拿起畫欣賞著。
能把畫自畫像當成樂趣的,雲莘也隻見過憐南一人了。憐南長這麼大,
“你就羨慕我吧,哎,你知道我今天在西嶺遇著誰了嗎?”雲莘笑得神秘兮兮的。
“誰?”
“你肯定想不到,我啊,今天遇著那個送你花燈的美男子了……”雲莘看著憐南掛在窗前的那盞燈,朝她擠眉弄眼,說得神采飛揚的。
“什麼花燈?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憐南看著雲莘,羞答答的,最後雲莘也被她傳染得兩頰紅暈,紅彤彤的像猴子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