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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陶路是先醒來的。

看到屋子裏的一片狼藉,揉著自己有些發酸的腰(包子插一句:老在上麵做活塞運動的人也會累的啊,咱們小陶可不是一夜七次郎啊,同誌們),他忍不住一聲歎息。

“怎麼了?”佟然的半個腦袋從被窩裏露出來,黑眼睛眨啊眨的,精神的很。

陶路又歎息:“我想我大概是老了,精力果然沒有你們這些年輕人旺盛。”

“那,等你四十歲了你就當零號吧。”

“為什麼?”

“順應曆史潮流唄。下麵的不累。”佟然嗬嗬笑著把陶路的手從自己的腰上扯開,“一邊說累,一邊把鬼爪子往我腰上放,你想幹什麼哪?”

“沒什麼……”陶路看著佟然健美的身體,意猶未盡,“你真是白吃不厭啊……”

佟然翻翻白眼:“我又不是米飯!”

“……”陶路無語,“我又沒說你是。”

“早餐吃什麼?”

“早餐?”陶路驚訝,然後去看手表,“現在才九點?怪不得我頭暈腦脹的。原來還這麼早,繼續睡吧……”

“不要睡了。”佟然一下子掀開被子,陶路打了好幾個冷戰,“起來吧,老是晚上活動,都成吸血鬼了。”

“好好,我起來。”陶路嗬欠連天的開始穿衣服。

“你究竟吃什麼?”

“隨便。”

“吃隨便啊?”

“……好吧,豆漿油條。”

“好,你等我,我去買。”佟然隨便套了件衣服就跑下樓去買早餐,陶路都沒來得及叫住他。

“真是的,衣服也不多穿兩件。”陶路歎氣,轉身去刷牙,初冬的大雪停了,陶路從陽台看下去,幾個孩子在停車場裏打雪仗,嘰嘰喳喳的聲音很大,他估計自己也是被他們吵醒的,再遠一點,擺了迎春花市,因為距離春節還有一段日子,所以還沒有開張,但是裝飾已經很好看了。

還從來沒有跟佟然出去逛過街吧……

這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

陶路吐出漱口水,用冷水洗了把臉。

平時都是晚上見麵,白天也就他送外賣的時候可以聊兩句,連出去約會都沒有過,怪不得佟然那麼悲觀呢。

陶路笑起來,開始打算一會兒出去的事情。

“一會兒我們出去玩吧。”

“嗄?!”吃油條吃到一半的佟然沒有想到他會有這個提議,“我以為你一會兒會直接回家呢。”

“現在回家也沒事做,是不是?”

“也對。”佟然點頭。

“那出去玩吧。”陶路又提議了一次。

“好!”佟然高興地說,“好!我們去看電影!”

這次輪到陶路呆了:“看電影?”

“對啊,去看電影!”

陶路本來打算去買幾件衣服,還有給佟然買一堆襪子回來的。

他歎氣:“好吧,看電影就看電影吧,看完電影我們——”

“去吃飯!”佟然又說。

“……吃完飯呢?”

佟然嗬嗬地笑了:“我們回家□□。”

陶路一口豆漿噴了出來:“你想什麼啊你!”

“□□。”

“我們吃完飯去逛商場!”陶路說。

“為什麼?”

“給你買幾件冬天的衣服,還有,襪子。”陶路看看他依然沒穿襪子的腳,“小心得凍瘡。而且你這麼不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年紀大了會關節痛的。”

佟然笑道:“所以說你是老人家吧?說的話都跟父母一樣的。”

陶路決定不再跟他扯下去,時間不等人呢。

前天晚上佟然之所以沒發現陶路來了,是因為樓下沒有停著他的車。陶路之所以前一天晚上沒有開車來是因為車子被人撞了,送到廠裏上漆。

所以今天兩個人都隻好搭巴士。

“坐……嗯……38路,到前唐街,然後轉257A,去無上廣場,那邊七樓是電影院,聽說新開的,很不錯的。”佟然一麵看站牌一麵說。

“嗯,你有零錢嗎?”

“零錢?”佟然呆了一下,“要零錢幹什麼?”

“……你做公交車不要零錢嗎?”

“哦。”佟然摸摸口袋,摸出五角錢,“剛剛買早餐用光了。”

陶路打開自己的皮夾,裏麵一眼看過去“祖國山河一片紅”。

“你真有錢。”佟然感歎,“全是一百的大票子。”

“沒有零錢坐公交,我們還是打的算了。”

“打的太貴了!”佟然說,“我要坐公交。”

陶路皺了眉頭:“那你要怎麼辦?”

“你去買兩包三五香煙,錢不是花開了嗎?”佟然說。

“……”

“怎麼了?”佟然察覺陶路的目光好像拿他當白癡看一樣。

“兩包三五香煙的錢比你打的看電影的錢貴多了。”

13

最終兩個人還是坐了的士去看電影。

那天的電影是美國災難大片《海神號》(同誌們看過嗎--||||),佟然用自己作廢的學生證騙了個半價,兩個人一邊心裏暗爽一邊等著電影開場。

周圍的人基本上都是一對一對出來看電影找個黑暗空間的情侶,陶路和佟然兩個大帥哥往那裏一站,自然顯得特別搶眼。

不到一會兒,有約伴出來的女孩子們已經開始對他們指指點點。

“她們在說什麼?”佟然悄悄問陶路。

陶路扭頭過去看看幾個女生,過了一會兒,他轉頭說:“在討論我們究竟是不是同誌,一個說是,另外一個說你看到誰都歪歪,還有一個說,我覺得不像。”

“什麼叫歪歪?”佟然問。

“我怎麼知道?”

“歪歪?”佟然抓抓頭,突然一愣,“不對哦!你怎麼知道她們在說什麼?”

“我懂唇語。”

“唇語?!”

“我01年的時候出過車禍,聽覺暫時失靈了一段時間,我就學了一點唇語,不過隻能懂個大概,具體的我也看不出來。”

“你出過車禍?”佟然吃驚地說,“你從來沒跟我說過。”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說來幹什麼……”陶路垂下眼睛,掩飾了自己過度波動的情緒,“我去買爆米花。”

“呃?陶路——”佟然反應過來的時候陶路已經走到小賣部了。他察覺出來圍繞在陶路周圍不平常的氣氛。

那究竟是怎麼了?

佟然不懂了。

以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讓他這麼樣的記憶猶新?

兩個人有點悶得看完了電影。

從故事已開始荒誕的出現一條類似錢塘江大潮的東西把一艘巨輪打翻,接著所有人都被海水淹沒,故事的主人公們開始奮力掙紮,從一層一層的船艙裏往倒翻在海麵的船底走去,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在船底從螺旋槳的部位回到真實世界。

中間死的死傷的傷,慘烈的慘烈,殘忍地殘忍,配上電影院逼真的音效和直逼零度的空調,佟然真的有一種以為自己在船底的感覺。

“我好怕死啊。”看完電影走出來的時候,佟然說了一句,“好可怕!”

“不怕,我一定會救你的。”

陶路開始掏煙,他忍了很久了,佟然看著天色漸暗的黃昏中那一點火光,心裏暖了暖。

“到時候不知道是誰救誰。”

陶路也不跟他爭,大概是因為災難片看的,所以陶路有一瞬間的何必爭這些的錯覺產生吧。

兩個人走出電影院,大廣場上已經聚滿了人群。走過音樂噴泉的時候,“呼——!”的一下,泉水噴湧了出來,把佟然嚇了一跳。

“哇!”他一下子撲到陶路身上。

噴泉的水噴了陶路滿臉,然而陶路卻哈哈笑了起來。

“不準笑。”佟然從陶路的身上爬下來,憤憤地說。

“哈哈哈……”陶路卻越笑越大聲,止也止不住。

“你真可惡。”佟然狠狠地說。

“你太可愛了。”陶路笑著說。

“你就是喜歡我可愛嗎?”佟然突然問。

“對啊,你真的很可愛。”陶路說,“很難見到像你這樣的人。”

“你喜歡我是因為我與眾不同嗎?”

陶路湊到他耳邊去,佟然知道他肯定沒什麼好話,果然:“我喜歡你是因為你很銷魂。”

“流氓啊你。”佟然推開他,“人都在看著呢。”

“我知道,不怕。”

“你不怕被人知道你是同誌啊?”

“怕啊。”陶路說,“我剛又沒做什麼過分的事。”

“還說沒有。”

陶路拉拉佟然的手,停止了他的鬧騰,笑著說:“去吃飯吧。”

佟然突然臉紅了,他悶悶地應了一聲:“哦。”

兩個人吃了飯,去了商場買了一大堆衣服襪子還有日用品,會到佟然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上來吧,今天在我家住?”

陶路搖搖頭:“不了,我車不在,明天又要上班,不方便。”

“哦。”

“今天高興嗎?”陶路問。

“嗯,玩得挺開心的。”佟然笑眯眯地說。

“那就好。我也很開心。”陶路也說。

“哦……”佟然又哦了一聲。

仿佛過去了很長時間,陶路才開口:“那天相親的事情,真是對不起,你不要再生氣了。”

“我沒有哇。”佟然說。

“真的嗎?”

“對啊。”佟然兩眼看天,“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陶路笑了起來:“還是在生氣嘛。”

“哼,你說有就有羅。”

“算了,總之,你開心就好。生日快樂,佟然。”

佟然吃了一驚,低下眼睛就發現陶路已經親上了他的嘴。

過了好久才放開。

“你、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我總是還有些辦法的。”陶路笑著說。

“你——”

“好了,我回家了,要開開心心的,知道嗎?”

“哦。”佟然又紅著臉哦了一次。

14

節奏慢慢的起來,從安靜開始,一下子沸騰。

“哦!”台上的人搖擺著臀部,做出蘊藏著□□在其中的動作。

陶路在台下仰著頭,喝著啤酒,微笑著看著台上的人一直不停的拋媚眼給他。

“看樣子過得挺滋潤嘛。”順子在一邊說風涼話。

陶路瞥了他一眼:“怎麼,看不慣?”

“是看的挺紮眼的!”順子說。

“紮眼了也去找個伴兒啊。”

“我看你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音樂開始變得緩慢而煽情,台上的人滑到台下,在每張桌子中間,曖昧地撫摸著別人的肢體,樣子像蛇。

等他跳到這張桌子前麵,他似乎特別關愛一樣,手指勾上了陶路的頭發,彎下腰,一隻腿鉤上了他的腰,靠著他摩擦著。

“……”陶路臉色一下子嚴肅了,“小心今天回去了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他對跳舞的人小聲說。

對方好像沒有聽到一樣的,把臉靠在他的肩膀上,慢慢的滑下來,一直貼到他的褲襠上,感覺到陶路下半身的變化,才狡猾的笑著,跳上舞台。

順子看呆了。

“傻了嗎?”陶路一邊順著氣,一邊整理被對方弄得亂七八糟的衣服。

“我靠!太爽了吧你。”順子依然目瞪口呆,“我他媽就說當初你看上Brant一定是有預謀的。”

陶路嗬嗬笑著抽著煙:“你才知道。”

“感覺怎麼樣?”

陶路抽著煙,吸了幾口,然後緩緩地說:“我以為是玩玩而已,不過好像自己開始認真了。”

“真的?”

“真的。”陶路吸氣,“我不會跟他說分手的。你放心吧。”

“不分手那就是一輩子在一起了?”

陶路哼了一聲,笑起來:“我不說分手,不代表他不會啊。”

順子打了他一拳:“佟然可不是那種人。”

“不是?”陶路若有所思,“話不要說得太滿,人總是會變的。”

“陶路?!”有人叫他,隔著瘋狂的搖滾,他聽不太清楚。“陶路!”這次的聲音到了他的身後,是他熟悉的聲音,是他熟悉的那個名字給他的聲音……

“陶路,跟我交往吧。”大學的生活中,總會遇見那麼一個兩個跟自己一樣的男性。

在人群中尋找GAY,就好像在海水中尋找泡沫,很容易就能夠看到,然而也許你永遠也不能把它保存完整。

陶路從第一眼看到這個比自己小兩歲,笑得跟孩子一樣,卻又分外溫柔的男人的時候,就知道他是一個GAY。

“為什麼?”他問。

“因為我喜歡你哦。我說真的,一定要跟我交往哦,不是玩玩的。”對方說得很認真,他記得那個陽光普照的下午,男人的笑臉比陽光還要明媚。

“你喜歡我?”

“對呢,你喜歡我嗎?”對方歪歪頭。

“……喜歡。”猶豫了很久之後,陶路輕聲回答。

喜歡,所以最終單純的相信了所有的情話,然而誰都知道世界上最大的謊言就是情人的承諾。真的把自己的心放進去,慢慢的溶解在愛的中央,脆弱的不堪一擊的時候,陶路依然記得那些謊言。

那些快樂的悲傷的珍貴的無奈的過去。

就好像陰影與陽光交織的世界,充滿了無數的矛盾。

也許那些承諾和儂語並不是真的欺騙,隻是在甜蜜的背後包裹的往往都是□□。

當時的陶路不懂。

當時的心也不想懂。

隻是現在……不是那個到處都飄著秋天的落葉,周圍行走的都是匆匆的學生的時代了。周圍的煙,周圍的酒,周圍的人,周圍的搖滾,都在提醒著陶路。

時間已經過去。

過去已經沉澱。

一切都不同了。

於是他站起來,用他那種帶著隔離氣息的微笑,看著那個叫他名字的人。

“好久不見了,陳錫。”

“真的呢。”陳錫還是好像當年很溫柔的笑,“好幾年了,都有一、二……四年多了呀!”還是好像孩子一樣的動作,陶路在心裏想。

“陶路!”這時候佟然跳完了舞,從舞台上跳下去,一下子掛在陶路的背上,“我們走吧!今天可以早走!”

“咦?”陳錫睜大著圓圓的眼睛,看著幾乎什麼都沒穿的佟然,很吃驚地說,“他是你現任的情人?”

“對啊。”佟然完全沒有察覺其中不太自然的氣氛,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去,“我叫Brant,你好!你是陶路的朋友對吧?以前沒見過——”

陳錫笑眯眯地說:“我曾經是他BF。”

“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陶路的聲音冷了下來。

“真的過去好久了啊。”陳錫好像沒有聽見一樣的感歎。

“對。”

佟然愣了一下。

他感覺到陶路在發怒。

雖然陶路的臉上一片平靜,甚至還掛了一點點笑。

但是他知道陶路在發火。

不知道為什麼……麵前的這個人,大概不簡單吧。佟然看著陶路的前BF,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15

佟然穿好衣服從點裏麵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陶路來來回回走著,煙一直不停地抽著。

心裏又是一緊,有一種十分不爽的感覺冒了出來。

“陶路。”

陶路抬頭看他,眉頭皺得深深的。

“走吧。”

“我幫你攔輛車你先回去吧。”陶路說。

佟然愣了一下:“為什麼?”

“因為老朋友要敘敘舊嘛。”陳錫的笑臉從陶路的車窗裏探出來。

佟然望著陶路,陶路隻是對他說:“回去吧,我幫你攔車——”

“不用!我自己又不是沒有錢!”佟然也生氣了,轉身衝衝的跑道正街上,坐上車就走了。

陶路你他媽的大混蛋!

讓這個誰也不是的家夥坐我每次坐的座位!還為了他拒絕我!更加可惡的是不解釋為什麼!陶路!你這次要不是解釋清楚,我就!我就!我就……

在車上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我就”什麼。

佟然咬牙切齒。

“他走了。”陳錫笑著說,“還真是個孩子,頭腦那麼簡單,肯定吃醋了。”

陶路皺著眉頭看著麵前的人:“他走了,你有什麼事情?”

陳錫不笑了。

“陶路,我們和好吧。”

陶路震了一下:“為什麼?”

“我還是喜歡你。你難道能說你不喜歡我?”陳錫胸有成竹地說。

陶路沉默了半晌,說出了和第一遇見陳錫類似的對白:“……喜歡。”

“那就在一起唄!”陳錫輕鬆地說。

“已經過去很久了。”

“可是我還是喜歡你啊。”陳錫說著,打開車門走下去,靠在陶路的背上,“喜歡你……”

陶路推開他:“四年前我出車禍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跟我講你喜歡我?”

“我有啊!”陳錫吃驚地看著他,“你不知道我多自責,竟然不在你的身邊。”

陶路冷笑起來:“少來了。陳錫,你以為我跟你都還在四年前嗎?你現在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陳錫愣了愣,又笑了:“可是你還是喜歡我,是不是?”

雪地裏,陶路的煙嫋嫋燃燒,他靜靜地說:“凡事都有第一次的是不是?”

陳錫的臉色變了。

他懂得陶路的意思,喜歡也是有第一次的,而第一次的感覺往往最銘心刻骨難以忘懷。

“陶路……”

“陳錫,你從哪裏來,就從哪裏回去吧。”陶路說,“當年我出了車禍,失聰又有語言障礙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消失不見,你就應該知道背叛這段感情的人,是你。”

“可是——”

“沒錯,當初是我先說分手的。”陶路說,“那並不表示我欠了你什麼。還是你在外麵混了這麼多年,突然發現其實傻瓜一樣的我才是你一直以來唯一明智的選擇?”

陳錫似乎被陶路說中了心事。

“不早了。”陶路說,“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吧。”

16

“外賣!!海鮮飯三個,雞腿飯一個!”佟然吆喝著一腳踹開陶路辦公室的大門。

“喲!佟然來了啊!”旁邊立即傳來吆喝聲。

佟然衝他們點點頭。

象佟然這樣的好性子,當然沒兩天就已經跟這群人搞熟了,不但人氣急劇攀升,在阿姨靚湯點外賣的數量也是激素攀升著。

“陶路呢?”佟然問。

“陶路?”

“是啊。”

“剛剛接了個電話,出去了。”

“男的女的?”佟然問。

“不知道……”

“男的。”另外一個同事很八卦地站出來,“絕對是男的。”

“男的?!”佟然眼睛瞪大了。

“對啊,還害我想八卦一下呢。”同事不無遺憾地說。

佟然轉身就衝了出去。拜托,現在男人跟男人在一起比女人跟男人在一起更加不安全啊!!

怎麼會有男人找他?

是誰?

他爸?

順子?

還是……陳錫?!

“啊啊啊啊!”佟然大吼。

太過分了!

那天尥蹶子不算,今天竟然敢甩膀子!!!(包子:請大家忽視陳錫抓狂後的瘋言瘋語裏亂七八糟的話。)

媽的!

佟然怒氣衝衝地往這附近唯一一家格調高雅的中西茶餐廳走去。

既然陶路是中午出去見他,肯定不可能是走得太遠,因為一個小時之後就要上班。佟然雖然抓狂,但是分析的還是很有道理的,因為陶路和陳錫現在正坐在那家餐廳的二樓雅座裏喝著苦哈哈的咖啡。

“究竟又是什麼事兒?”陶路不耐煩地問。

“沒什麼事不能請你喝咖啡嗎?”陳錫無辜地看著陶路,問。

陶路頭痛地歎氣:“你能不能不要再找我?”

“怎麼啦!我這麼醜!見不得人啊?”陳錫瞪他兩眼,“真奇怪了,我明明早晨照過鏡子,長的還不錯啊。”

“……你沒事我就走了。”陶路說。

“我有事。”陳錫說。

“說吧。”

陳錫的臉色變得嚴肅:“陶路,我們和好吧。”

“我那天就告訴你已經晚了!”陶路一下子不耐煩了,站起來,“小姐!買單!”

“不!”陳錫認真地說,“不晚!陶路。”

“我不想聽你的胡言亂語!”陶路幾乎要喊出來了。

“真的……”陳錫過去,抓住他的手,“我告訴你,你車禍的時候,我不是不來,而是沒有辦法來。”

“哼,你當然是沒辦法來。”陶路說。

“不……我是被迫的……”陳錫輕輕地說。

陶路愣在了那裏:“你、你說什麼?”

“那之前我的情況就給我家裏人知道了。你出車禍前一個星期左右的時候,我爸就喊我回家吃飯,但是等我醒過來,我已經在飛往海南的飛機上了。他們在飯裏下了安眠藥。”陳錫說。

“這……怎麼會!”陶路愣愣地說,“可是你後來也沒有回來找我不是嗎。”

陳錫笑了起來,帶著一種無奈:“陶路,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告訴我,一個成年人,被父母強製送到祖國邊疆去,我能夠那麼容易衝破阻礙回來見你嗎?不單說我身無分文,就算我真的回來了,難道父母不會再送我走?”

“……”陶路心情複雜,一時怔在那裏,似乎有許多苦澀和委屈要說,又統統湧在胸口,一句都說不出來。

“你那天說,還喜歡我。”陳錫低頭下去,陶路清楚地看到,他的眼角濕潤著,“我好高興,真的。隻要你喜歡我,一切都不會太晚是不是?”

陶路歎息,扶助他的肩膀:“陳錫,時間已經流逝了……有些事情就讓他過去吧……”

“不!不行!那不是我的錯!你不能——”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佟然一腳踹開算不上門的小門,衝了進來,就看到他們兩個十分曖昧的姿勢,一下子就火了。

“佟然?”陶路連忙放開陳錫,“你來幹什麼。”

“我來幹什麼。”佟然咬牙切齒,接著又咬牙切齒,“我來幹什麼?好!我不來難道叫你們這對狗男女——”

“佟然!”陶路見許多人都探頭過來看,趕緊喊了一聲,“夠了!有事回去再說。”他拍拍陳錫的肩膀,“希望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走了。”然後抓住佟然,逃樣的走了出去。

“可是——”陳錫還想再說,最終輕輕歎氣。

陶路給公司打了電話說自己請假,下午半天不上班了。然後對佟然說:“我先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佟然氣鼓鼓地,“我還有工作要做!哪兒像您大老爺的!想請假就請假,我們這些沒受過幾年教育的底層打工小弟怎麼能跟一白領比啊!”

陶路也不跟他口舌相爭,隻是打開車門:“上去。”

佟然不動。

“上去!”

佟然翻翻眼睛:“上就上,誰怕誰啊?”

陶路歎氣:“我又沒叫你上刀山下火海,你真是……”

“我怎麼啦!”佟然狠狠甩門。

“沒怎麼。”陶路也上了車,“有話咱們回去再說。”

一路上佟然都沒理陶路,兩個人默默地下了車,默默地走到房間裏,剛一進房間,陶路才去開暖氣,脫外套,就聽見佟然在後麵說。

“我們分手吧。”

他的手一抖,外套就掉在地上了。

“你開玩笑吧。”陶路緩緩轉身,勉強笑著問。

“我沒開玩笑!”佟然瞪著他,“我現在不是成全你跟那個男人嗎?”

“佟然,你聽我說,我跟他根本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那你以前跟他在一起那麼久?!沒有關係他還會回來找你?!沒有關係……你們難道沒有上過床!!”

“那都是過去了!”陶路也喊了起來。

“過去?過去又怎麼樣,過去難道沒有發生過?”

“我已經不愛他了!佟然!我跟他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那總有一天你也會不愛我!”佟然大吼。

“你……”陶路氣結,“你真是不可理喻!”

“對,你可理喻!”佟然諷刺。

“佟然,你冷靜下來聽我說好不好?我跟他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不聽。”佟然捂起耳朵。

“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佟然喊了起來,“你給我滾!”

陶路氣到直喘氣:“你怎麼就不聽我說呢?”

“總之,你給我滾!”

“好!”陶路也火了,“我走,等你冷靜了我再跟你說!”他穿起外套,走了出去,狠狠地甩上門。

門內的佟然,捂著耳朵,聽見了那一聲“嘭”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邊哭邊罵:“你他媽的!陶路你這隻豬!知道我生氣不會安慰我嗎?靠你媽的,沒見過你這麼窩囊的男人!”

陶路走到樓下,然後在樓道站住,往回走了兩個台階,又走回來,在原地停了幾分鍾,最後歎息一聲,走出樓道,走到街上,摸索口袋裏的車鑰匙,發現鑰匙和錢包都不見了。大概是當時外套掉在地上的時候掉在佟然家的地板上了吧。

他去掏煙,發現打火機也一並不見了。

煩躁地抓抓頭發。

真他媽的!

17

“你說氣不氣人!”陶路一邊拿著白酒亂灌,一邊在那裏給順子訴苦。

“你可悠著點兒,那是陝西西鳳酒,五十六度的,我可什麼都沒給你摻。”

“難得你不摻水。”陶路又灌了一大口。

“唉……我說你啊……”順子搖頭,“當初你不是說得挺好聽的嗎?玩玩而已。”

“是啊!”陶路“嘭”地放下杯子,“玩玩,有跟他這麼玩的嗎?我三天才跟他保證過,我絕對不跟他分手,他就說我們完了。你說、你說這算什麼……”

“嗬嗬……我說,你是不是認真了?”

陶路愣了一下,長長歎氣:“順子……”

“嗯?”

“我認真了嗎?”

順子失笑:“我怎麼知道。”

“哎!”陶路又歎氣,拿起茶杯裝著的酒,又猛喝了一口,“真他媽的……”

“感情不就是這樣。”

“他說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