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佰先趕緊施禮準備自報家門。
可是他迅速收回視線,並未想要理睬,“姑姑見諒,太後差侄兒來尋焱華,您可在此繼續賞梅,也可去年司殿同女眷們熱鬧。沐陽宮裏現在正忙,環翠一時怕是也是不能得空,隻能勞煩姑姑屈尊使喚我宮裏的分術,他在園口候著呢。隻是也不要逗留,宮裏來了不少閑人,等下這裏還有節目,人多聒噪,可不要擾了姑姑的心情。”
小公主見皇兄說到閑人有意無意的望向翟佰先,得意的衝翟佰先吐吐舌頭,翟佰先毫不介意的回了她個鬼臉。
亓端珸攔腰抱起小皇妹,看也不看,隻略帶些脾氣的對翟佰先說了句,“翟公子好雅興,前廳宴會就要開始了,你還不走?”
翟佰先當然不會傻到問他怎麼會認識自己,迅速同大長公主告退,跟上六王爺出了梅園。
大欞國的堂堂六王爺認識自己這讓翟佰先很驚喜,但是更驚喜的是他還討厭自己。這趟回家,可得去廟裏拜拜,他想。
錦將撞著他們是在殿東路,一見到翟佰先也沒顧得邊上的六王爺拉著他就要走,“哎呦,你這是哪去了,在找不到你我可就瘋了,快走快走,君上還等著呢。”
翟佰先見他滿頭都是汗,顯然找的很急。
“哎,哎你不是那日我在萬口堂遇見的,怎得會出現在這宮裏頭。”翟佰先索性揣著明白裝糊塗。
“皇兄要見你,你去就是,哪來的這麼些廢話。”說話的不是錦將,而是那位陰晴不定的六王爺。
早春時候,染疾已有三年多的皇帝終於還是去了,東宮太子亓端琰登宸。這六王爺與當今皇帝乃一母同胞的兄弟,母係天坊周家。翟佰先見到六王爺的那一刻就什麼都理清了。
錦將從一開始就在騙自己,坐下不過隨便掃了他們一遍,翟佰先就注意到了六瓣梅,欞都城內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皇族沒有幾位卻並沒有這藍衣公子,所以當錦將說他們是外鄉人時沒有懷疑,可是自己偏偏忘了一個人,那就是當今天子。
錦將被六王爺這莫名的怒氣嚇了一跳,不明所以的拽著不知死活的翟佰先跑開了,不管怎麼樣,自己還得要交差呢。
“翟公子,你可真行,這第一次進宮就招惹到了六王爺,這宮裏頭誰不知道他是惹不起的,就連你爹翟廣裏見著他都得客客氣氣的,你怎麼就得罪了他呢。”錦將一邊趕路一邊碎碎念,一臉的語重心長。
“錦將,哦,我該叫你錦大人,”翟佰先卻不領情,嘴上仍是不饒人,“翟某一向愚笨,白天見著您老人家都沒能認出,這識不得六王爺也是無奈啊。”
“喲,翟公子,你莫不是還記我錦將的仇,我是不當騙您,可君上那是私服出巡,我怎麼能告訴你呢。還有啊,我倒是被你嚇的不輕,君上才說的讓我傳口諭給翟廣裏帶你來宮裏,你竟然就出現了,我還當是同名姓的,仔細問了你兩遍,還真是你。”
翟佰先聽了一愣,皇帝竟不是因為遇見自己才想起讓自己賀宴的。
懷著更忐忑的心思,翟佰先跟著錦將很快來到了秋典廳。錦將把翟佰先安排在下首坐下之後,就去向皇帝複命了。
翟佰先專心等了好一夥,可就像被遺忘了一樣,什麼都沒有發生,不由得放鬆了下來,與周座的一些熟人閑聊了起來。
突然一聲“皇帝駕到”,翟佰先心裏一緊,抬頭隻恍惚見得一身明晃龍袍,還不及細看就不得不隨眾人離座跪拜齊呼萬歲。
等起身皇帝也已落座,離得有些遠,看不清麵容,卻實在的感受到比白天更添了幾分王者霸氣。
翟佰先默默地喝著酒,環視著席上的眾人,最後停在宴首那人處,一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油然而生。
稷運二十二年,也就是兩年前,翟佰先跟皇帝或者說那時的太子就打過交道。當時人生年少正得意,每天呼朋喚友吃喝玩樂,雖然異常的遊手好閑,但也未有過什麼禍端。
倒是他爹急了,給他說了一門親事,翟佰先一反常態未有推脫就答應了,甚至真的少去了外麵花天酒地。
可是後來,一日他們如往常一樣在街上閑逛,意外的就撞見了李家藥鋪的女兒李李兒,人稱藥仙姑,聽名字就知道,她不僅繼承他爹有著一身高超的醫術,還有著仙女般的美貌。
其貌美雖早有耳聞,但真的見著還是非常吃驚,絕非青樓裏的那些姑娘可以比的,一行人就動了歪心思。
可人家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哪裏願意搭理,幾番上門騷擾之後,李氏夫婦急了,趕緊給女兒說了親事就嫁了,事情雖然倉促,可是新郎老實忠厚,他家與李家是老相識,李李兒與他也算是青梅竹馬,所以李家對這門親事還是相當願意的。
本以為可以就此擺脫這群欺男霸女的紈絝子,小兩口可以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可是沒想到,毫無征兆的李李兒自殺了,就在洞房前夕,留書一封說無顏存於世上,對不起父母對不起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