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裏疾大叫一聲,笑道:“虔公子莫要被張子帶壞,又是之乎者也、又是國士、又是長揖,哪像我赳赳老秦漢子?”
眾皆大笑。樗裏疾本秦人古風,身上有西陲戎狄血統,雖亦文亦武、為官多年,卻依舊難改其直率粗野之氣。
司馬錯亦原為武將,但多年棄武習政,朗朗的身板上卻已多了幾分老成和大氣。多年參讚政務時多有與張儀意見相左,但已是能文能武、老成謀國的他,自然知曉在這種場合不可不到。但見他哈哈一笑,罵道:“都像你這麼粗,大秦不又要回到獻公之前被天下諸國排除在外、隻能守著秦地的荒瘠挨餓受凍了?秦已強大,但如何‘出於六國而王天下’則賴虔公子、張子這等無雙國士了”。
樗裏疾大罵一聲:“鳥,全都是你們那樣之乎者也,魯國就是前車之鑒,沒有我等粗人哪行啊?”
眾又大笑,張儀嗬嗬笑道:“公是話粗理不粗,正是其理。難怪君上眾多國策都愛與公商議。君上真乃識人之君”。
這話把秦王誇了,也把眾人誇了,更把自己誇了。眾皆失笑。
正談笑間,門客跑進來向眾人施禮,對張儀道:“大人,三位公子回來了”。
話音未停,隻聽門外一如鍾宏聲響起:“大哥,函穀關真乃第一雄關。改天秦王一聲令下,東出函穀關,我定要去請個先鋒做做”。說話者正是張儀四子張剛,一趟策馬奔馳之後,他怎能不興奮?隻聽大哥張術趕緊道:“四弟休要亂議國策,快快去見過各位大人”。話罷隻見張術等人魚貫而入。張術因長期隨侍秦王左右,跟眾多朝中要臣早已熟絡得很。但見他施施然一欠身,抱手一揖道:“張家眾子見過諸位大人,諸位大人更顯安泰了。諸位大人難得來一回,這次可不能輕易放諸位走了。哈哈哈….”
贏虔笑道:“乃父大才,眾子英豪。張公好福氣啊”。
張儀趕緊謙道:“哪裏哪裏,眾子被我嬌寵慣了,不知禮數,各位莫怪”
樗裏疾大聲說道:“嬌寵個鳥?張剛勇武,破魏一戰更見秦風。我甚喜歡這小子”
張剛哈哈大笑:“謝將軍賞識,小將早聞威名,希望日後效力麾下時可以再賞小子一個前鋒做做,我定不辱命”
贏虔笑道:“哈哈哈,在你家府邸你來求將,誰敢不依啊?啊。哈哈哈……”
張柔在一旁笑道:“太傅說笑了,今日難得諸位大人來,我剛剛從朋友那兒求得幾壇藏了三十年的趙酒,剛拿過來給眾位嚐嚐鮮。”說罷一拍手,幾位青年手拿老酒恭恭敬敬地擺在桌案上。
贏虔道:“好小子。比你父親可大方多了。這麼才有意思嘛。每次見你父親都是喝茶,喝得我是口中苦、心中更苦啊,哈哈哈”
眾人皆大笑。
這時,一直微笑不語的司馬錯忽然問道:“大公子大才之氣、二公子乖巧伶俐、四公子英勇過人。據聞張公一共有四位公子,還有一位不知在何處?”
張儀歉然道:“還有第六子張勢。此子在後院,沉迷風雅之學,不知待客之道,眾位莫怪,莫怪”
司馬錯驚訝道:“此大爭之世,我粗野秦地,竟有人喜好風雅之學。真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