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相信他是自願的?你就那麼走了?”
小映尖細的指尖在敲擊著,和玻璃的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不像是在敲酒瓶,卻像是在敲張曉煦的神經。
“怎麼可能!我再笨也不能讓他那麼糊弄過去!”張曉煦咬牙切齒的,“我說,別敲了,我這兒還等著喝呢。”
這次小映好心地幫他倒了一杯酒:“你怎麼那麼肯定他是被迫的?”
“就他?裴奕能看上他?看上我倒有可能!”張曉煦一仰頭,一大杯酒都倒進喉嚨裏,燒得很痛,“我火大的是他竟然不信我!實話也不願意跟我說!”
小映垂下眼:“他是不想把你扯進來。”
張曉煦沒說話,他想起下午去姓衛的公司找他時,他那副人欠揍的笑容,和那句“有本事你讓他自己跟你走啊,我可沒攔著他。”
張曉煦搶過酒瓶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
“他不會輕易放手的。”小映歎氣,“他的占有欲一直很強。”
略微遲疑後,小映還是問出憋了整整一天的一句話。
“你還會不會繼續想辦法,還是就這麼不管了?”
張曉煦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小映:“怎麼可能!不把他弄回來,我張曉煦三個字倒著寫!”
小映笑了,整整一天,第一次笑。
“笑什麼?”張曉煦白他一眼。
“你愛上他了吧。”
張曉煦不屑地哼了一聲。
當晚,他們聊了很久,聊了很多過去的事情,許多張曉煦不曾知道的事。有關於裴奕的,也有關於小映自己的。張曉煦覺得也挺奇怪的。他們明明不熟,卻可以因為對一個人的關心和想念而變得無話不談。
直到裴冉凶神惡煞地推開門回來,才打破了這種和諧的氣氛。張曉煦將裴冉看他的敵視眼神自動的過慮了,他犯不著跟小孩較勁兒。那次打完架他就這麼想了。在加上對裴奕過去的了解,張曉煦反倒有些同情裴奕這個同樣也是父母雙亡的表弟了。也有些明白為什麼裴奕會這麼護著他,大概因為他們都一樣,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臨走時候,張曉煦摸了下裴冉的額頭:“我會把你哥找回來的。”
裴冉呆了,等到張曉煦走的沒影了,他才厭惡地撥弄自己的頭發。他寧可張曉煦跟他打一架也受不了這份酸!
晚上,張曉煦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袋裏想的都是小映說過的那些話。大家眼中那個閉著眼都能考進重點大學的裴奕竟然在高三的最後一個學期被學校開除了。當自己在大學裏翹課、泡妞、上網,無所事事地晃蕩的時候,他卻活在無止盡的黑暗裏。
張曉煦覺得世界真他媽的不公平。當年裴奕幹什麼都得優秀都被表揚的時候他就這麼想。後來,他自己的媽死掉的時候他也這麼想過。現在,他更加這麼覺得。
張曉煦一直覺得混到他這份兒上也就是極限了,比他更混的就該被雷劈了被車撞了。可是,像衛朝那種人不是活得好好的麼,而且還越活越旺。
越想他越氣,爬起來喝了一杯水後,他給夏頤打了個電話。
接電話的不是夏頤是楊峰,聽上去比他還火大。
張曉煦在這邊嘀嘀咕咕地抱怨,夏頤在那邊迷迷糊糊地邊聽邊哼哼著回話。末了,張曉煦自己也覺得沒勁兒了,才悶悶地掛了電話。
第二天,張曉煦又跑去衛朝的辦公室,連預約都沒有就硬闖。他撂下一句話:“衛朝,你說條件吧。我做的到做不到都會盡力,隻要你放了裴奕。”
衛朝笑了,跟前一天看到他抱著裴奕時一樣的笑容,就像是在看一個小醜的表演。
“不必費心了,我就要裴奕。”看到張曉煦額頭的青筋都突出來了,他笑得更開心了,“我啊有個特別的愛好,喜歡跟別人搶東西。越是別人想要的我越要搶到自己手上。”
張曉煦的拳頭捏得咯咯響:“你他媽的少給我裝瘋賣傻!我現在跟你說得是人,不是東西!”
“注意你的用語。”衛朝難得地皺起眉頭,“人和東西在我眼裏都一樣。嚴格點說,裴奕就是我拿來宣泄□□的東西。”
張曉煦的拳頭鬆了,下一秒卻直接撲了上去。
五分鍾後,他被兩高大魁梧的保安按走的時候,衛朝正在用紙巾小心地擦著破開的嘴角。
“記住,張曉煦。這是你第二次對我動拳頭,也是最後一次了。”這次他沒笑。
張曉煦走出門的時候,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