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秦廣王就這點氣度?吃你兩串銅錢也值得你嚎得跟死了親爹似的!告訴稚華?去呀!怎麼不去!”長琴跟牛一般把吞進肚裏的錢一枚枚過到嘴裏反芻,嘎嘣嘎嘣,存心氣他。
“不用去,我已知道了。”缺德缺的正起勁的長琴沒提防稚華從前院過來,立在他後頭,看他八足兩螯亂紮煞。“鬧夠了沒?鬧夠了就回去批生死簿,雷開也累了一天了,該是你替他的時候了。”稚華治長琴是一把好手,三言兩語就把他從開屏孔雀治成隻落湯老雞,也沒胃口嚼銅錢了,拖著步子,垂頭喪氣地往裏走。“對了,明日、後日都是你當班,八百六十三條人命,全理清了才能走,錯一個多加一日。”他才走了三四步,稚華就從身後扔過來一句,剛才是垂頭,現在連肩帶腰塌到地上,整個蹭著往前爬。
“陛下,”稚華整治完缺德搗蛋的,掉過頭來對趙孟田說,“明日大殿上要用到的一應物品均已備好,請您過目。”說完從袖口取出一份禮單,雙手呈上。趙孟田一眼掃過:水果,有了。雞鴨,有了。魚肉,有了。不論繁簡,有了這些材料,操持一頓飯是湊合了。“辛苦你了。”趙孟田笑眯眯。
的確是辛苦他了,別看這時的秦廣王府是個破落戶,吃起飯來還不少張嘴,他一介朝臣,空進空出,也不知費了多少難猜湊出這一頓像樣的飯來。趙某人的腦子是會“連”的,從稚華這頭,連到那個惡形惡狀,左耳打一排耳釘的“魔界望族”。咳,那家夥一定不會放過這次“敲骨吸髓”的機會的。他身子骨這麼弱,怎當得起那家夥狠弄?……
趙孟田看著手上的禮單開小差,一不小心就開到柳浪聞鶯、風月無邊裏卻了。這小差開的太罪過,他死命刹住,把目光從禮單上拔下來,挪到稚華臉上,“挺好,都挺好,待會兒上我那拿個紅包。”他還是笑眯眯。
“陛下……這……其他的物事都妥當了,就差……”
“就差什麼?”明明什麼都有了啊,他不信稚華這麼細致一個人,會有漏下的。
“就差……紅包了……”
紅包不夠?想也知道,上上下下百十號“鬼”,紅包也要預備百十個,少了不好看,多了拿不出,不多不少嘛,有了這個的份兒就沒了那個的份兒。難死了!說到底,這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兩人都低下頭,把對方眼裏的尷尬躲過去。這麼頭旋對頭旋的立了一會兒,趙孟田抬起頭說,“要不這樣吧,飯就別吃了,折成現錢算給大夥兒,吃飯就免了。有了錢,怎麼花都是個熱鬧高興的樣子。”
“這、這不合禮製呀。”稚華左右為難。
“禮製都是前人定下的,有條件時行得通就行,沒條件了也不必死守,就按我說的辦吧,啊?”
“陛下,請容臣再想想辦法。”
“不必,過年麼,圖個團圓喜慶,有了紅包,老家夥們拿著回家團圓、喜慶,不也很好麼?”趙孟田仍舊笑眯眯,想,省得你再去“空手套白狼”!那頭狼是那麼好套的麼?套他一次,他就蹲門口等你,一天等不到兩天,兩天等不到三天,總有一天會等到你露頭的,那時再一口叼了你去,叼回窩裏慢慢“料理”……
“可是……”
“別說了,就照我說的辦!“趙孟田難得拉下臉,拿身份壓一回人。
那就照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