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隻見道上塵土飛揚,細一看,一隊人馬沿著來時的路向這裏奔馳而來,蹄聲大震,約摸有五十餘騎之多。大家望了幾眼也不甚在意,然而馬隊見近,忽然勒馬停了下來,一時間群馬亂嘶,黃塵撲麵而來。一個官差大怒,拍著桌子吼道:“哪來的賊人?沒見官爺爺們在這裏喝茶嗎?識趣的趕緊給老子滾開!”馬上之人聽了反而大笑道:“哈哈哈!死到臨頭還不把嘴放幹淨些!不想死的就給老子爬過來磕三個響頭,再叫三聲‘爺爺’,老子興許一高興還給你留個全屍!”這些人個個麵目猙獰,手持兵械,顯然來者不善。那官差聽了頓時怒氣衝天,紛紛站起來抽出官刀,惱怒地大叫著:“他奶奶的!你還沒問過你爺爺的刀呢!”說這便衝將上去,衝著這幫人的座下馬就直砍。隻聽得數聲哀嘶,幾匹馬齊齊地栽倒下來,撞在地上塵土滿天。賊人見了大怒,紛紛飛身下馬,出猛力與官差兵刃相接。官差們忽覺渾身酸軟,兵刃甚是不稱手。宋敬河忽然驚覺道:“這茶水裏有毒!”眾官兵大駭,更覺酸軟無力,紛紛委於地上。
這時,茶小二大步踱上前來,笑著對賊頭說道:“大哥,兄弟的手段如何?”賊頭哈哈一笑:“沒有二弟的妙計,咱們還得很費些力氣呢!這群膿包統統給我宰了,給我那幾匹好馬償命!”忽聽得有人說道:“想必你們要殺的人是我吧!何必又搭上這些不相幹的人命呢!也免得填溝壑後少受些陰曹裏的苦。”說這話的正是蘇大人。賊首循聲望去,見他雖身中迷藥,但雙目依然光芒不減,話語擲地有聲,不禁一凜,道:“果然是個響當當的漢子!可惜王大人已花重金要我們取你的命,你就少替我們操心,先到陰曹裏見見閻王吧!”蘇大人聽後竟哈哈大笑,說:“我既已是行將就木之人,你又何必編這笑話給我聽呢?”“笑話?”賊首疑惑,“什麽笑話?”蘇大人微微一笑:“果真是王丞相要我的命?”賊首一聽,先是一驚,轉而陰陰地笑了幾聲道:“蘇大人果然精明,不愧是大宋第一才子。沒錯,指使我們的確實不是王安石。既然這裏除了死人隻有自家兄弟,告訴你們這些死人也無妨。是東京疏密使楚太尉要你的命!”“楚功行這個奸賊!”蘇家長子蘇邁聽得已是義憤填膺,不禁大罵道,卻忘了自己身中迷藥,隨之氣喘籲籲的趴在了桌上。
“賣茶”小二早已聽得不耐煩了,對賊頭說:“大哥,還羅嗦些什麽?一刀砍了他不就完了!”賊首聽了點頭稱是,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對這個“犯官”說了這麽多話,於是一刀衝蘇大人頭上揮去。忽然隻聽“當”的一聲,單刀被震開了出去,一個青衣少年揮棍護在了蘇大人身前。“過兒!”蘇家父子見了驚喜地呼出。這少年正是蘇家季子蘇過,形容不過二十幾歲,眉目清秀,眼神裏自有乃父的神韻。蘇過並不回頭,背對父親和兄長說道:“爹,大哥,二哥,我來遲了!”蘇大人歎口氣道:“唉!賊人眾多,你不該逞這匹夫之勇啊!”“孩兒願和家人死在一起……”未待蘇過說完,幾個賊人笑道:“來得好,咱們一塊收拾了,大爺我早就手癢癢了!”
說著有十幾個賊人一哄而上,將蘇家父子圍在了中心。蘇過見勢,仗劍上前大喊道:“還須從我身上踩過去!”一招“橫掃千軍”先聲奪人,瞬間打倒了身前七八個賊人。賊首大怒,叫罵著衝上來,提刀直向蘇過砍去。蘇過挺棍相迎,卻不料這一刀隻是虛招,刀光一閃向他的下盤直去。幸而蘇過棍法未老,忙變招向下一抵,一招“寒鴨翻水”,雙腳直向賊首麵門踢去。賊首忙揮刀砍棍,躲過這一腳。一時間刀來棍去,雙方不分勝負,蘇過疑雲滿麵,心想:“此人明明使刀,怎麽這刀法我卻一招都不識的?”這時賊刀揮至,隻聽他叫道:“好一招‘借花獻佛’!不愧是少林棍法,渡遠收的好徒弟!”蘇過忙躲過一刀答道:“好眼力!你也識得我師父?”賊首冷笑一聲:“二十年前爺爺就識得!小娃娃!”這話自然是自抬身價,天下誰人不識得渡遠大師,而人家大師未必就識得一個賊人。蘇過不認識這亂七八糟地刀法,自然隻能見招拆招,多守少進,到了五六十招時已是漸漸不敵,渾身大汗淋漓。忽然隻覺背上一陣劇痛,長棍脫手,嘔血在地。
“大哥,莫怪我搶你風頭,你有心戲他,兄弟們可等不及了!”那“賣茶”小二道,“咱們好辦完事回去領賞呀!這蒸籠的天!”原來他趁二人酣鬥,出陰掌背後傷人。那賊首早巴不得有人助他一臂之力呢,忙收住刀抹了一把汗,又喘了一口氣道:“好!兄弟們把他們都宰了吧!那個姓蘇的頭給我好生盛起來!”眾賊人聽了正要動手,忽又聽到一女子的聲音:“哥哥們莫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