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W:233|H:171|A:L|U:0.jpg]]]姑娘不理會他們,徑自倒杯茶送於唇邊。蘇大人大驚,忙道:“姑娘莫飲,茶中有毒!”那姑娘卻沒聽見似的,輕啟朱唇呷了一口,隨後秀目一瞪,揮手將杯子摔在了地上,道:“我當什麽毒藥,這‘軟筋散’我五歲便不用了,你們這是侮辱我的名號!”
“不知仙姑名號是?”賊人見了又驚又怕。
“莫非她是……莫非她是……”“茶小二”喃喃道,臉色更加蒼白。
“蛇蠍五娘……言淚傾!”蘇過亦是大驚,脫口而出。
“啊?”眾人皆大駭。一者這蛇蠍五娘在江湖的傳聞已久,卻不知她竟然是個妙齡少女;二者此人位居天行邦上座,武藝自是不凡;三者能見到天行邦如此人物,也是平生一大奇遇。這“蛇蠍五娘”言淚傾見眾人如此神情,又自笑了一回。
“不知是言五娘駕臨,多有得罪。隻求言五娘賞賜解藥,日後甘願作牛作馬!”“茶小二”顫著聲音道。
“作牛作馬就不必了,我大哥常說‘冤家宜解不宜結’……”言淚傾笑道。
“正是!正是!”一個賊人聽了忙附和,繼而見言淚傾麵上不悅,又忙道,“小的該死!小的該死!”自顧自地掌起了嘴。
言淚傾不理會他,繼續說:“解藥我會給你們的,但須得過個十天半月,如果蘇家平安無事,你們‘銅鉤門’也不到處去咬人,就到天行邦總舵來要解藥吧!”眾賊人忙磕頭謝恩。言淚傾又厲聲道:“日後你們如果再敢作惡,縱使服了解藥,我那些毒蟲也會找上你們。好自為知,滾吧!”眾賊人心驚膽寒,連滾帶爬地牽了馬,狼狽而逃。
言淚傾自於蘇家人和眾官差解了毒。蘇大人走上前來向言淚傾一揖道:“多謝女俠相救,大恩大德不知何以為報?”言淚傾忙還禮道:“蘇大人不必謝我。我家大哥最是仰慕大人的高義,此次大人受誣,大哥曾多方營救,可是那幫狗官一心要致大人於死地。大人被貶黃州,大哥料得這些人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派晚輩護送大人。”蘇大人聽了胸中一陣溫暖,道:“令兄真是仁義之士,但不知是哪一位?”
“爹,言姑娘兄長的名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蘇過走上來說,“言姑娘口中的兄長是她的結義大哥,那自然就是天行邦邦主,人稱‘千裏不留行’的洛大俠洛雲了!”言淚傾聽蘇過稱讚自己的結義大哥,自然十分高興,不由地回眸衝他一笑,一時間百媚叢生。蘇過頓覺心神蕩漾,忙垂下頭去不再言語。
隨後眾人繼續趕路,言淚傾使命未完,也隨著一同到了黃州。過了幾天,蘇家人漸漸在黃州安頓下來了,言淚傾也覺得太平無事,就向蘇家辭行。當日正是蘇大人壽辰,蘇家人苦勸她再留一晚,她也不便推辭,隻好明天再啟程。當晚蘇大人邀親友到江邊飲酒賞月,言淚傾也圖個熱鬧一道去了。哪知這些文人雅士盡談些詩詞歌賦,言淚傾見他們說不出幾句能聽懂的話來,甚覺無趣。忽然又想起蘇家三子是少林門下,也算同道中人,便上前同他交談。蘇過自那日驛道中相見,心下雖歡喜,但又不敢多與她說話,今日一敘,一高興便侃侃而談。兩人自武藝高招談到俠客逸士,年輕人話一投機,不由得興高采烈起來。於是這江邊一處吟詩誦詞,一處嬉笑高談,好不熱鬧!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得江上遠遠傳來一陣琴聲。眾人隻覺音樂甚是悅耳,便紛紛凝神靜聽起來。琴聲漸近,但見一個燈火通明的畫舫緩緩自遠處漂來。船頭輕紗白帳,帳後隱隱現出一個撫琴女子的身影,婷婷嫋嫋,若隱若現。琴聲婉轉,時而若清溪流水,時而若翠林鳥鳴,時而飄飄然如纖雲起舞,時而又泠泠焉似細雨敲竹。俄而琴聲罷,眾人無言,惟水中月影粼粼。
少頃,蘇大人長籲一口氣,對船中女子說:“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昔時隻道有《琵琶行》,不知姑娘此曲有何名號?在下好為姑娘翻作一詞。”隻聽女子答道:“此曲無名,隻是由興而作,應這番江景。”聲音甚是柔媚動聽,仿佛也是琴上之聲。蘇大人聽了不由讚道:“好才情!不知姑娘肯不肯上岸一敘?”女子答道:“小女子仰慕先生多時,有幸得知先生大壽之夜在江邊小飲,故特來獻醜一曲。但上岸相見多有不便,就此別過。”說罷,小船漸漸向江心蕩去。
言淚傾走到蘇大人麵前說:“大人想見這姑娘,把船攔下來便是。”蘇大人搖搖頭,不再言語。眾人皆紛紛讚歎這姑娘好琴藝,有遺憾不能相見。片刻後,蘇大人提筆就紙,行雲流水間好不虯勁有力!大筆回酒,隻見紙上赫然一詞——《江神子·江景》:
“鳳凰山下雨初晴,水風清,晚霞明。一朵芙蕖,開過尚盈盈。
何處飛來雙白鷺,如有意,慕娉婷。
忽聞江上弄哀箏,苦含情,遣誰聽。煙斂雲收,依約是湘靈。
欲待曲終尋問取。人不見,數峰青。”
“好詞!好詞!”幾位老者不禁拍手笑道。蘇大人忙道:“過獎了,隻是信筆塗鴉,見笑!”一位白衣老者道:“賢弟未免太過自謙了,你這若是‘信筆塗鴉’,至我們這些老朽於何地呀?”言淚傾雖於詩詞上不大通曉,但知道這一首一定很好,忙道:“蘇大人好詞不如贈給晚輩吧!我想拿回去給大哥高興高興。”“不成!不成!賢弟贈於我才是!”“還是送給我吧!咱們老交情了!”眾人互不相讓。蘇大人想了想說:“大家莫怪,還是贈予言女俠吧!言女俠在道上救了我們一家人的性命,明日便要辭去,我無以為報,隻能贈此薄禮了。”眾人再無異議,言淚傾不禁拍手叫好:“這厚禮我帶回去,勝過萬兩黃金!”說著便老大不客氣地將字幅收了起來。眾人接著又說笑起來,蘇大人爽朗風趣,直至夜風已涼,眾人才戀戀不舍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