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身後傳來李純冷冰的聲音,正打算混進高崇文軍伍借機逃走的石泛,愣了愣,剛高高抬起的右腳卻是久久沒有邁出刺史府大門帶有星星點點血漬的門檻,在鎮兵的包圍威脅下隻得悻悻收回。
之前本以為等死的他,卻突然被及時趕到的虢陝鎮兵所救,當然這中結果對他而言亦好亦壞。他萬萬沒想到這十六七歲的少年居然設了個圈套讓他們往裏鑽,這次明顯是以身犯險,就是為了引蛇出洞,玩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不得不說此人小小年紀城府深手段毒膽魄大。一個能舍得給把自己當成誘餌的狠人,怎麼不讓人感到害怕,讓敵人感到顫抖。心中長歎一聲,少帥這次失算了,太小瞧小皇孫了。
石泛皺著眉頭,苦著臉,眼珠子提溜一轉,轉過頭一副笑臉,恭恭敬敬地朝李純拱拱手,笑道:“殿下已經有虢陝鎮兵的護持,我等已無用武之地,不敢再獻醜。我們都是元刺史的牙兵,現在元刺史逝去,我等要把老主人的屍骨送回老家。”
說著從眼睛裏硬生生地擠出幾滴晶瑩剔透的眼淚,不顧袖子上的血跡直接往眼睛一抹,單膝跪下帶著堅決的語氣說道:“拳拳報主之心,求殿下恩準。”
“嗯,不錯,起來吧,確實是個忠貞之人。”李純朝石泛笑了笑,但那冰冷透骨笑容卻是令石泛心中直打顫。
石泛濃眉一揚,起身向李純抱拳道:“職下先行告退。”
正當石泛等人邁動步伐時,上去包餃子的鎮兵卻不樂意了,好不容易吃回餃子怎麼能這麼輕易放棄,更加上前一步,將石泛等人團團圍死,明晃晃地刀劍閃著寒光。石泛先是一愣,轉頭故作疑惑地看著李純,一副我無辜萌萌噠模樣。
李純冷笑道:“石旅率,孤讓你離開了嗎?”
“殿下是什麼意思?”石泛故作不解。
李純冷笑道:“你是忠貞之人,卻不是對元誼不是對朝廷不是對大唐,應該是對你幕後所指使之人吧。”
聽罷,石泛瞥了眼李純心中波濤洶湧,感情這小子一直在把我們當成猴耍,麵皮上卻強忍鎮靜,勉強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殿下,某一直忠於朝廷,忠於大唐,職下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純戲謔地瞅了眼石泛等人,笑道:“哦,不懂?沒關係,孤相信你馬上會懂的。”
“拿下,膽敢反抗者格殺勿論。”李純轉瞬間大變臉,朝著鎮兵大喝一聲。
聽到李純下命令,鎮兵一步上前縮小包圍圈,直逼石泛等人,欲要拿下石泛等人。石泛等人自然不可能輕易放棄,“唰”拔出橫刀,仗對鎮兵,兩方人馬一時對峙,一陣暖風拂過卻讓人感受到了冰冷與死寂。
高寓霞嗬斥道:“膽敢反抗,抓住他們,抓活的殿下有重賞。”
“怎麼辦,將軍?”
石泛眼見事不可為,放棄了打算偽裝成好寶寶的想法,凶相畢露,惡狠狠地說道:“殺,殺一個夠本,殺一對還賺一個。”
……
……
高寓霞攙扶著受傷頗為嚴重的李純緩步進了刺史府書房,將麵如金紙的李純慢慢地扶坐到了椅子(唐朝就有,由胡床發展而來)上,麵朝椅子靠背,背朝高寓霞。
“殿下,我這就給你重新清洗包紮傷口。”高寓霞小聲在旁邊道,生怕打擾了李純的沉思。
李純沒有言語,隻是微微點頭,時不時歪著頭瞅瞅門外的戰鬥情況。
“老高啊,你說能不能將他們全生擒了?”
高寓霞嚴肅著臉,掏出匕首,將李純背後外衣連同左臂衣襟劃拉開一道。背後向外綻開的創口,像頹敗中的蘭花或者是壓碎了的康乃馨,這些肉做的醜陋的花,有黑血不斷湧出的傷口,夾雜著預兆不祥的氣泡,肮髒的舊繃帶被血粘在皮膚上,高寓霞蹙眉更深。
而左臂上一條如同長蛇蜿蜒,淺淺傷痕浮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