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紅去後，任顧望了肖瓊一眼，看到院長沒有反對的意思。就招呼了鍋爐工邱克，二人幫司機下好了抽糞的皮管開始裝拉醫院的糞尿了，連續拉了三車才拉完。當環衛司機領運費的時候又遇到了麻煩，主管財務的蔡院長就是在領款單上不簽字：說什麼運費太高了，醫院沒錢了，任院長定的價，讓任院長掏錢去……最後司機無奈，罵罵咧咧地開上車走了。直到事後第9天，聽說環衛站的女會計張悅來了三次才把300元拿回。
任顧雖然年近5旬，但身體強健，腦子還很好使，記憶力沒有減弱，看起來還很年輕幹練，綜合工作能力還很強。不多時日分門別類建起了醫院全部檔案，彙編了“醫院規章製度”，而且協助肖瓊把醫院打理得麵貌一新。他寫好了工作計劃，落實了年度任務，突出了各科部室的職能。大家開始各負其責，職工的精神麵貌也有所好轉，工作積極性也調動起來了。
由於職工們醫療服務質量的提高，來院就醫的病人也逐漸地多起來了。通過主管部門的多次檢查和調研，為民醫院的管理工作確實上了一個新台階。於是市縣領導也對該院刮目相看了，肖瓊因此也提高了知名度，他的老婆蔡紅也喜形於色了。
轉眼到了夏天。一天傍晚任顧正在辦公室加班趕寫一個肖瓊到市政協參加會議的發言稿，辦公室的門悄無聲息地開了。他正伏案疾書的時候聞到一股挺濃的香水味。他抬頭一看，為之一怔，站在桌前的竟是花枝招展的蔡紅，她半眯著眼含情脈脈地看著任顧。
任顧此時已亂了方寸，他慌忙起來讓座，不小心把桌邊幾張報紙撞倒在地上。當他彎腰拾報紙的時候，蔡紅那溫柔的手掌已按在了他的背上，說：“任院長，你坐。”她邊說邊從容地坐在辦公桌對麵的紅色軟椅子上，顯露出少有的雍容華貴。
她染紅的嘴唇邊掛著一絲微笑說：“任院長真是德才兼備啊！——不愧當了多年領導，你來後一下子把醫院工作抓起來了！”任顧還未及應答，她又話鋒一轉，表情嚴肅地說：“魏小花那個婊子太愛占便宜了，熊會計也不是個好東西，老奸巨猾，他倆勾結一塊弄錢呢！我看咱們商量另找人把他們換了，辭退回去算了！”
任顧頓時一頭霧水，一時語塞不能作答。他下意識地揉了兩下鼻梁子才說：“這事我還不知道，再說調整人員要院長說了算。”
蔡紅說：“院長是個混腦子，盡用他的親戚。魏小花是他的表妹，熊會計是他的姑夫，藥房主任小胡是他的外甥女，藥房新來的那個大胖女子小柳是他的外孫女。您看這些人，叫我咋管呢？”
任顧說：“以教育為主，換人不如換思想——這麼說你們都是親戚，應該諒解才是。”蔡紅聽罷，神情黯然地揚頭站起來邊走邊說：“我最恨那個魏小花！”伸手開門飄了出去。
任顧此時呆坐在辦公桌前，思路全部亂了。熊會計微笑的黑臉、魏小花淒苦的白臉……包括院長憤怒的黃臉直在腦海打轉轉。回家吧，還有什麼心思在這裏寫稿子。為公家幹事，當了近30年一把手沒整過人，已經退下來的人了，被人夥上整別人真是劃不來。
3月5日，任顧7點整到醫院，開燈繼續寫昨晚未完成的發言稿。半個小時後稿子寫成了，他又仔細地看了一遍後送給了肖院長。肖瓊接過稿子順手從上衣口袋掏出了一支碳素筆，像編輯部的編輯一樣邊看邊改：這邊畫畫，那邊寫寫。把隻有6頁紙的發言稿改得麵目全非，而且自作高才地又在一張白紙上寫了幾句，又把其辦公桌右側的一遝報紙和兩個紅頭文件遞給任顧說：“你把這些上麵我勾畫的內容都加到稿子裏麵去，打印好送來。”任顧接過報紙、文件，並從他手裏拿上稿子又爬上四樓回到他的辦公室。
當任顧翻開報紙看時，他勾出的那些內容根本和這次參加的會議內容搭不上。又看兩個文件，一份是衛生局通知參加結核病防治培訓的，一份是縣總工會表彰先進的。任顧為了節省時間少費神，打開電腦搜尋，按原內容打了起來……上午臨下班，任顧下樓把打印好的發言材料送到了肖院長辦公桌上。由於當時院長接待客人，正談話，也沒顧上看稿件。
正是：整檔案廢紙一堆，拉糞便還要省錢。蔡夫人欲排異己，肖院長亂改稿件。
下午，肖瓊院長到市政協參加會去了。整個醫院大樓的人員一下子活躍起來了，同誌們互相可以說話了。任顧的辦公室也熱鬧起來，有幾個膽大的職工來到了辦公室，爭先恐後地給任顧介紹醫院情況。其中有個東北人朱正挺直率，他原是市醫院的內科主任醫師，退休後便被肖瓊請去幫助創辦為民醫院，可以說是該院的元老和見證人。他像冷子興演說榮國府一樣娓娓道來……欲知朱正說何話來，且看“下文”（因為第2至第8回前部分是插敘）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