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朱正的介紹,原來肖瓊也是本市偏遠的河西縣窮山溝裏的農家孩子。其父肖老五雖然是農民卻不愛種田,整天遊手好閑。當時生產隊雖然抓得緊,但他出工不出力。由於他是貧農成分,隊長也拿他沒辦法。隻好給他分些看場院、羊圈等輕活。他又嫌這些活把人綁住不自由,又要求隊長給他調輕活。隊長又不敢惹他,因為肖家是本村的大戶,隻好安慰他:“你先看幾天,等有啥輕活我給你調調。”他聽了這話很高興,下午抽空又到北山後麵他姑姑家,和哪個村裏的幾個賭友玩了一晚上牌。恰在這天晚上,羊圈裏進了狼,吃了一隻小山羊,咬死了4隻大綿羊。第二天放羊的馬老二報告給隊長。隊長一邊安排人剝羊皮,分羊肉,一邊到肖家尋人。肖瓊他母親一聽嚇哭了,肖瓊和他的哥哥姐姐也跟上號啕了起來。隊長一看這情形,心想跟婦人娃娃說啥呢,折轉身就走了。從此,肖老五不敢回家,害怕隊裏叫他賠羊,整天東躲西藏。他想這也不是個辦法,一天趁天黑回到家裏拿了幾件舊衣裳,老婆連夜烙了一袋子幹糧餅。第二天天沒亮就跑出家門,叫上他姑姑村的一個賭友到蘭州爬火車去新疆打工了。
聽說肖老五跑了,隊長也再沒有尋肖瓊他媽的事。加之肖老五是個大牙,隊裏勞力又不缺,隊長反覺得省事。從此,小小的肖瓊就幫他母親幹活,甚至比他哥賣力,同時也養成了能吃苦的好習慣。
肖老五跑了以後,家裏缺了男勞力。由於是掙工分吃飯的年代,肖瓊母親一個人勞動拉扯四個孩子顯然十分吃力。但她是個聰明要強的女人,仍含辛茹苦地堅持著。
眼看小肖瓊也到了上學的年齡,麵對如此情況,懂事的大哥和大姐先後輟學回家了,隻讓二姐和小肖瓊念書。當時母親堅決不同意兩個大孩子輟學,並且哭了一場,但是還是成了事實。這樣肖瓊家的勞動力增加了,日子還算過得去。
6年以後,肖老五從新疆回來了,主動到大隊柳支書那裏認了個錯,就到生產隊裏上工了。由於他能吹,跑到新疆後給317建設兵團放馬,並摸索著學會了給馬看病。恰巧生產隊裏的黑叫驢生了病,他給隊長說:“這點病我一把抓,保證三天後你騎上到大隊開會去!”隻見他給叫驢紮了幾針,抓了三包草藥熬好灌上,果真好了。第三天大隊召開幹部會,隊長騎上黑叫驢到大隊開了會,當然也把肖老五給牲口看病的事給廣告了。
不多幾天,大隊柳支書陪同公社邢書記到生產隊來檢查夏糧生長情況時,順便通知肖老五到公社獸醫站上班。
第二天,肖老五刮掉了絡腮胡子,在窯裏的窗台上取過老婆的一塊小方鏡照了一下,他看到自己幹瘦青黃的臉上還有些光澤。於是他換上了老婆洗淨的一身藍軍幹服,挎上一個半舊的黃挎包(其實裏麵是兩個白麵幹糧),興致勃勃地到公社獸醫站上班去了。他當的是臨時工,每月有25元的工資(5年以後轉正成國家正式幹部)。
肖瓊和他二姐在學校裏念書很用功,學習成績都不錯。加上其父親在獸醫站工作,有幾個現錢,所以姐弟倆的筆、墨、紙等學習用具也不太缺。同學們認為他們是幹部子女,所以都側目而視,還有幾個同學還經常巴結他們。因此,肖瓊養成了愛占便宜的習性和專橫跋扈的作風,有時還專撿弱小的同學欺負。
肖瓊從小學到大學一帆風順,畢業後又回到河西縣醫院工作。後通過老父親的關係調到南山市醫院當了一名外科醫生。當個好醫生要有真才實學,而且還要工作踏實。而肖瓊恰恰相反,整天誇誇其談,說的啥都會,其實啥都不會。做了三次手術,兩次出了問題,醫院不但賠了錢,院長和科主任為他還受了處分。經調查,他在上大學時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談戀愛方麵,上晚自習時偷跑出去跳舞。他男朋友很少,女朋友很多,三天兩頭換一個。由於他消費多,經常借別人的錢,借了錢又不還,純粹一個死狗。臨近畢業了,論文不會寫,剽竊別人的文章充當自己的論文。三門功課不及格,臨到最後畢業考試了,特意請了幾天假跑回老家收了三箱雞蛋,買了三桶清油。分別送給三位任課老師,最後考試總算通過了,畢業證也拿上了。
有了行騙的,當然就有上當的。肖瓊在大學時的數十個女朋友中有個叫唐娟娟的內蒙古姑娘死心踏地的愛上了肖瓊。雖然她父母叫她學成後回內蒙古,但她忠於愛情,效仿《西廂記》裏的崔鶯鶯早早地為肖瓊懷上了孩子。畢業後跟上肖瓊回到了河西縣才1個多月時間就生下了一個男孩。肖瓊老家在孩子出滿月時也為他們夫婦辦理了結婚儀式,一舉兩得,雙喜臨門。畢竟肖家是大戶,親戚多,來賀喜的人還不少。
肖瓊在市醫院工作,妻子唐娟娟在河西縣醫院邊工作邊帶小孩。開頭兩年肖瓊還每一兩周回到河西看看老婆孩子,百十來裏柏油路並不遠,而且班車、出租車經常跑。可是他漸漸回家次數少了,間隔的時間也長了。他是工作忙嗎?不是,是老毛病複發了。麵對市醫院眾多的年輕女醫生和護士們,這位花花公子像是豬八戒走進了七情洞——眼花繚亂,整天嬉皮笑臉沒事找茬往那些女孩子群裏混。心誠則靈,他混來混去倒還收效甚快,在一大群的年輕女醫護人員中,有一位來自本市喬莊縣鄉下的、身材苗條而窈窕的實習護士勾住了肖瓊的環眼——這就是現在的蔡紅。他開始製訂計劃,並且全方位地向蔡紅發起了靈活而猛烈的攻勢……
肖瓊在醫院裏的女職工中追得雞飛狗跳牆,因而引起了醫院領導的注意。恰在這時上級分來了一個赴南京中山醫院進修的名額。院長為了息事寧人,就把肖瓊打發到外地進修去了,肖瓊走後醫院很快恢複了平靜。
一年後,肖瓊進修期滿,西裝革履,耀武揚威地回來了。由於南方氣候濕潤,他泛黃的臉白了許多。他沒回河西老家看父母、妻子和孩子,徑直走向醫院院長的辦公室。名為報到,實則炫耀。
走出院長辦公室的肖瓊,顯得十分高傲。除眼睛不時地往女職工那裏瞟外,簡直目空一切。連本科室的主任和幾位老專家也沒正眼看一下,就向內科的護辦室走去——顯然是在找蔡紅。他經打聽得知他的心上人已於半年前到省城友愛醫院上班的消息後,刹那間眼珠子都紅了,並粗暴地自語“她媽的!”——這時的肖瓊和先前判若兩人,他像霜打的茄子一樣慢騰騰走向醫院後麵的住宅區,迎接他的將是他久違了的302單間宿舍。
當他從褲兜裏掏出鑰匙塞向房門鎖孔時,手抖個不停,怎麼也塞不進去,連續塞了幾次總算打開了門。進門後他氣憤地哐地一聲關了門,轉身背靠門剛準備仰頭歎氣。不料由於關門的振動,房頂上的一隻甲蟲不偏不倚地掉到他的頭上。他急忙從濃密的頭發裏抓出甲蟲扔到地上,抬起穿皮鞋的腳狠命地將甲蟲踩成了一攤水。這隻甲蟲又給他增添了一股怒氣,他看到靠窗的桌子上亂七八糟堆了些塵封的書籍、雜誌,上前一把擼到了地上,恰巧一本封麵有美女的雜誌沒有落到地麵而是掉到地上的一隻小方凳上。他又飛起一腳踢走了小方凳,隻覺得腳腕有點疼。扯起褲子一看,透過白絲襪隆起一個血泡。原來飛腳踢偏了,腳腕碰到了小方凳的棱角上。
這時的肖瓊簡直是發瘋了,他這無名之火不能隻在這小小的空間燃燒——他要波及左鄰右舍,甚至全院。他又從牆根臉盆架旁抓起一隻綠色塑料外殼的暖壺,高高地舉起準備摔到地上製造一點響聲,想讓鄰居們前來看他肖瓊多麼威風。他又覺得胳膊一抖,從胳膊又看了一眼暖壺,猛地想起這暖壺是掏10元錢買的,於是他降下胳膊放下了暖壺。
他直起腰環視屋內,又發現房後牆屋頂角結了一大片蜘蛛網,再往下看發現了塵封的紫紅色的席夢思軟床。頓時眼睛一亮,由床想起了他騙蔡紅在這裏偷情的“情景”。慢慢地他的情緒有了好轉,而且神誌清醒信心倍增。開始動手慢慢地打掃起了屋子,在打掃屋子的過程中又製訂出“赴省城尋找蔡紅的行動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