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欣慰地再想時，肖瓊的講話直往耳朵裏灌，她趕緊奮筆疾書。隻聽肖瓊講：
“女士們！先生們！我院的全體同誌們，大家好！今天是8月23日，借早上病人少的大好時機我們開個會。在今天的會議上我簡明扼要地著重闡述以下幾個方麵的意見，僅供同誌們參考。如有不妥，請批評指正，誰指正都行。大家知道，我肖瓊最喜歡批評與自我批評，知恥者為勇嘛！”
一、總體形勢。自8月15日我院整風會議之後，同誌們的工作積極性真正地高昂起來了。大家的精神麵貌大為好轉，廁所裏的蒼蠅基本上沒有了，味道也不臭了。會議上我的講話精神看起來得到了貫徹落實，也起到了調動大家積極性的作用。我院的整個形勢是大好的，前途是光明的……
二、教育問題。我這個人最注意幫助教育同誌，孔夫子是偉大的教育家，我們都要向他老人家學習。要做到‘誨人不倦’，要做到‘批評教育從嚴，組織處理從寬’。雖然我們個別同誌犯了‘內奸’、‘叛徒’式的錯誤，但是我還是耐心地幫助教育他，我還是沒有點他的名嘛！我還是滿腔熱忱地希望他回到‘人民’這邊來。‘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一定要弄清楚。我號召大家在業餘時間多讀書，少唱歌跳舞，特別應讀一些馬列主義的書籍，增強我們明辨是非的能力……
三、宣傳問題。高玉川以前跑了些地方，但宣傳的力度還不大。我最近帶了幾個人把以前沒去的空白地帶（其實高玉川帶人都去過幾次了）跑了一下，加大了宣傳力度，散發了一些資料，我想以後的效果是會好的。宣傳就是‘外樹形象’，我們外樹形象的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光錢就花了好幾萬，現在我們工作的重點要轉移到‘內強素質’方麵來……
四、組織建設問題。組織建設、製度建設、思想建設都很重要。為了加強組織建設，提高管理質量，我提議蔡紅同誌擔任副院長，分管行政、藥事和財務工作。羅院長專抓業務好了，其他院委會成員要各負其責，把咱們醫院的事情辦好……
五、職業道德問題。職業道德問題，對我們醫療行業來說，就是一個醫德問題，醫德問題是屬思想建設領域裏的問題。
說到這裏，他用眼睛瞟了一下台下的阮琴說：我院最近以來有些人思想動機不太純，有些人表麵工作做得不錯，嘩眾取寵。但是對領導不尊重，不配合領導的中心工作，真她媽的像個狐狸精。我們大家要睜開雪亮的眼睛，要用馬克思主義的照妖鏡揭穿這個妖怪的醜惡嘴臉……我們要開展一場轟轟烈烈向壞人壞事作鬥爭的運動。好了，我今天暫講這些，以後有空再說。為了體現民主治院，現在看院委會成員和同誌們誰有啥意見，也可以提。
他話音剛落，阮琴猛地站起來說：“肖院長！我隻提兩個問題：一是你說有些人隻做表麵工作，對領導不尊重，請你當著大家麵講出來，好叫人家改正嘛！二是你說咱院有狐狸精，這狐狸精究竟是誰？你應該指出來，叫大家認一認！”
肖瓊一下愣住了，當了幾年院長還沒有遇到過這種事，竟有職工在會上當場質問領導。簡直是大逆不道，反了天！他啪的一下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環眼圓睜盯著阮琴用右手食指指著阮琴怒吼：“你他媽的會做表麵工作！你就是狐狸精！”阮琴也不示弱，她以同樣的手指，同樣的姿勢和同樣的聲調還口：“肖大院長！我看咱們應該開展一場轟轟烈烈的打假和抓流氓活動吧！”肖瓊一聽“抓流氓”頓時臉氣得黑黃黑黃，嘴裏隻說：“你！……”手勢和先前一樣，隻是嗓子裏像卡了魚刺一樣說不出話來。在場的職工，有的驚詫、有的觀望、有些人還笑出了聲。
蔡紅一看這陣勢，忙宣布散會，拉著丈夫往外走。肖瓊還想有什麼舉動不想走，高玉川急了跑上前幫蔡紅把肖瓊拉到辦公室。這時阮琴也一切不顧了，大聲罵：“肖瓊是個大流氓……”白翠翠和楊芳趕緊把阮琴勸到護辦室安慰說：“小阮，你理智些！再不鬧了。”阮琴此時一下子坐在辦公桌邊自己常坐的位子上哭起來，白翠翠扶著阮琴的肩膀又說：“你別傷心，此事就當一風吹！”說罷就和楊芳出了護辦室。楊芳說：“院長把咱們北方人丟盡了！”白翠翠接著說：“咱們純粹上當了！我都不想再幹了。”楊芳說：“我早有這個想法，隻是暫時不好開口。”說罷她倆各自回科室上班去了。
阮琴傷心地哭了一陣……心想：哭有什麼用，要堅強，要鬥爭！她到套間配藥室內的盥洗盆前洗了臉，整理了一下護理部的資料裝在一個文件袋內，把白大褂脫下疊好。掏出掌管的病房和護辦室、值班室的鑰匙，把這些東西一齊抱上上三樓向院長辦公室走去……
卻說肖瓊被妻子和“叛徒”高玉川連拉帶攙送到辦公室後，肖瓊還怒氣衝衝地亂罵：“小婊子、狐狸精！……”高玉川趕緊關了門說：“院長您再別生氣了，大人不見小人怪，你和那女娃較啥量！”蔡紅說：“你快別大聲嚷了，外邊的病人和家屬都聽見了！”肖瓊聽後，不罵了回到自己的老板椅上，沉思了一下，心想：這阮琴太厲害了，我還沒遇過這樣的刺兒頭。自己也有錯，不應該按任顧的辦法辦，他那“民主”式的開會咋不靈，反而惹了一場禍，還是自己的老辦法奏效。想到這裏，他又勇氣大增，啪地一下又拍了一下桌子，嚇得蔡紅和高玉川猛地從三人沙發上站起來，用驚愕的目光瞅著院長。肖瓊環眼瞪得大大地，咬牙切齒地說：“姓阮的！我要扣你的工資、免你的職！……”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有人咚咚地敲門。高玉川問：“誰？”門外答：“阮琴！”高玉川瞅了一下肖瓊。蔡紅氣憤地說：“讓她進來！”高玉川開了門，阮琴神情莊嚴地進來，把抱著的資料、衣帽、鑰匙等放到院長的辦公桌上說：“肖院長，這些東西你清點一下！”我隻說兩句話：“一、我決定辭職；二、你欺騙了我，你應賠償我青春損失費、精神、名譽損失費兩萬元。不然，咱們法庭見！”肖瓊臉刷地一下由黑黃變成了蠟黃，眼珠子一下子又紅了，緊盯著阮琴大聲說：“我肖瓊是長大的，不是嚇大的，你唬誰呢？你以為那1萬塊錢是給你家白給的？”蔡紅聽後，望了望阮琴自語道：“1萬元。”阮琴也用雙眼盯著肖瓊說：“那你等著瞧！”說罷，甩門而出，到隔壁收拾東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