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此恨不關風與月(1 / 3)

待到憲琳起床的時分,汀蘭上來攏了帷帳。憶昨夜清夢.若有縈損柔腸之意,竟覺好似一夜無眠,更是困酣矯眼,欲醒還迷。

憲琳慵慵懶懶地在伺候下梳洗整理了一番,梳理間邊朝汀蘭訊問昨日晚歸之故,汀蘭一麵替她頭一麵道:“秦嬤嬤身子不好,便差我去外邊送東西了。”

憲琳默了片刻,忽而沒好氣道:“她手下沒有一個大活人了麼,莫不曉得我房中隻有你是貼身的,何必一去大半個晚上。”汀蘭聽著,隻是不作聲響,憲琳見她不作聲越發氣了,一時竟不知是怨秦嬤嬤還是汀蘭。憲琳冷笑道:“你倒是辛苦了,在屋裏歇著吧,不必與我去了。”說罷甩袖既去,喚得外間屋裏的婢女伴自己出門去了。

汀蘭麵上低眉不語,常與人看見,甚是可憐,空穴來風,憲琳驕縱之名竟不脛而走。

庭院裏,處處翠葉藏鶯,珠簾隔燕,春花潺潺,冬末闌珊,惹得人心靈動,令人煩惱盡消。

穿過庭院便進了外間,憲琳進了廳堂裏向母親處請早安。她的額娘封號德妃,麵目清秀,目若丹鳳,膚若凝脂,雍容華貴,皇帝有四十來個妃嬪,憲琳所見過得並不多,實屬德妃最秀麗端莊,因此寵冠六宮。德妃曾為皇帝生育過六位子女,如今隻留下了四阿哥胤禛,十四阿哥胤禎與憲琳等三人。宮裏隻有憲琳一位格格,早年還有位七格格,但在憲琳出生前便夭折了。

婢女為憲琳打了簾子,德妃正飲茶,見憲琳進來便喚秦嬤嬤去取茶點,憲琳因早上那一遭,見到秦嬤嬤心裏依舊不自在,便趁德妃不注意,朝秦氏白了一眼,又回頭自上了座上去。待坐定,便問道:“額娘已然用過早膳了?”

德妃擱了茶盅,道:“快近日上三杆了,你這是替奴才們省事早午膳擱一塊兒用了。”

憲琳自知時辰已晚,隻裝作笑,德妃忍俊不禁,笑罵:“你呀,怎麼生成了個懶姑娘。”

見她一翹嘴,置若望聞,德妃不由稍正了神色,說道:“胤禎如今去了學堂,年輕氣盛的,少不得去與外麵人曆練,我倒說不得他。隻是你,姊妹家的,莫受他招惹才是。”

憲琳不語,又聞母親複說道:“別宮的格格都養在阿哥所裏的,唯你阿瑪憐你生來體弱,這才懇請太後許把你留在我身邊照料。這樣說來,你的規矩當比別家格格隻有過之而無不及才是。”

正此時婢女端來了吃食,德妃便親自起身去拿了食盤遞與憲琳。憲琳眼見著盤裏點心卻是新,便讚道:“好別致的點心,真是格外用心思。”

德妃道:“膳房那群粗人哪裏做得來。這是老四方才來請安,你四嫂托他帶進宮的。”

憲琳聞此語,忽住了動作,抬首問道:“他何時來請的安?怎麼也不見我就回去了?”

德妃歎道:“他如今去朝堂裏當差,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總陪你玩耍了。”

憲琳聞說如此,有些賭氣道:“那些事情當真比我還重要嗎,女兒已經好幾個月沒見到四哥了。”

話正說到此處,吟春挑簾進來道:“十四爺來請早了。”

話音方落,胤禎便進了來,隻見他著了件朝氣的青色的仕子長袍,神清氣爽,昨夜還遭訓斥,隻一休又是生龍活虎。德妃囑咐了他二人幾句,又再三交代吟春打點他帶去學堂的物品,見他與憲琳隻顧說笑打鬧,隻得放他二人先出去了。臨了,又不自歎道:“都說永和宮裏規矩大,唯獨身邊這兩個最難管教。”兩人聽罷反作一陣笑跑了出門去。

待到花園中,憲琳一時又住了步子,轉首問道:“你幾時去書房?”

胤禎道:“就去了。皇阿瑪近來忙得很,不常得空到書房來,湯斌那老夫子說不得我們,遲些並無大礙。”

說罷又跟上前幾步,朝她狡詰一笑:“隻是額娘這些日子瞧得你太緊,否則按哥哥們說,你這般年紀的姊妹倒是也該出去走動走動才好。待阿瑪來了,你好生說說去。”憲琳隻是一撇嘴:“我不去。”

胤禎見她這樣又道:

“你可知現在親貴們間都愛聽昆腔。你屋裏伺候的,都是江南選來的,想來你對這些必然十分懂得了。九哥預備從蘇杭采買伶人,又聘教習,過些時候他府裏搭了台子,你若要聽什麼,盡管點來便是。”憲琳聽了,嬌俏的小臉上似是含苞待放,下一刻卻又是無可奈何,隻道:“我自不比你們男兒家,要外去一趟談何容易,裏裏外外,大費周章。你若有心,尋些書來,解解我乏悶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