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而巧的金鼎揭開由荷葉蒙成的蓋,清爽之氣撲麵而來,肉粒點綴在淡湯中,仿若被清風吹落的花瓣,落下一片清雅。
長方銀盤中載著一縷薄水,水在銀光環繞中蕩出片片銀白皎潔,水麵上浮著的竹葉碗,就如同月下輕舟。
還未嚐味,視覺就已被攻陷。不得不感歎,這大戶人家,連吃飯都比我們有講究。我們隻在乎怎麼樣填飽肚子,可他們還要在滿足胃的同時,讓眼睛、鼻子,甚至耳朵等多處感官都滿意。真是難為了廚子們。
“聽雪兒說了。多虧了二位少俠的仗義。”夫人進食前,首先開口說到,柔和的目光望著我和韓信這邊。
“其實我們也沒做什麼。夫人和小姐都太客氣了。”我回到。
“馬車陷在那裏,堅叔一個人根本沒法兒挪動,荒郊野嶺的,又是大雨,極少有人經過。要是碰見的不是蘇公子,而是另外的有歹心的人,那我們家雪兒可就危險了。”夫人說起任有些後怕,一雙倍感慶幸的軟目罩向右下首座的女兒。
不愧是母親,想的更深遠,更切要害。隨著她話中的深入,我也越加感歎自己做了一個如此正確且重要的決策。
之後,在禮疏客套中,我們以並不算長的時間結束了本餐。
賀蘭雪挽扶著夫人,我與韓信平在他們身側,以落後半步的距離,一同走出了依蘭閣。
“夫人,小姐。”我從他們身後喚到。待她們轉身後,拱手稍行一禮,說道:“方才多謝款待。現下大雨已住,在下就不打擾夫人和小姐休息了。”
“這就要走了麼?”賀蘭雪閃爍著雙眸,望著我,“需要這麼急麼?”就不能再多留一會兒?她眼中流轉著的不舍與期求告訴我她更想這麼問吧。
我隻能對她報以抱歉的微笑。雖然對她,我並沒有什麼歉意。
“公子的衣服……可能還沒有幹。”她突然想起這個,慌忙說出,唇邊似乎浮上一抹暫時的安心。也是嗬,要是我們的衣服沒幹,豈不是還得等在這兒麼。
“雪兒。”夫人開口了,“我們怎麼好意思再耽誤二位少俠的時間呢。”輕責過女兒的不懂事後,再抱歉的看向我和韓信,“如二位少俠不嫌棄,穿著這身離開也無妨,等衣服幹後,我再叫人給你們送過去,可好?”夫人想得很是周到。
“那就多謝了。”久未說話的韓信開口。看來他是想走得急了。
“我們那衣服也不值錢,無需麻煩人特意送來,”我說到。確實都是些粗布衣服,要論起做工和質地,恐怕還如我此時身上穿的這件小廝服。
這時,夫人接過由紫衫女遞來的一個小布包。轉而,她將這小布包遞到了我手裏,說道:“以感謝對小女的相助相救之恩,這小小薄禮,還請二位少俠見諒。”
光憑這重量和手感,我就大致斷出裏麵裝著的是一包半兩錢。大概供我們整個後巷所有人吃一兩月了。不過,“夫人客氣了。”我將布包推還給她,“相助乃是出於道義本性,並非為了任何利益所得。這個謝禮,我們不能收。”我說得堅決而堅定。
“好!說得好!”一個男子爽朗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和著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