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人一襲青衣長衫,戴著個圓墨鏡,劍眉微聳,很有些民國的味道,左手提著個木頭盒子,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正是之前提到的吳先生。
張求旺趕緊迎上去,正要客套幾句,吳先生一擺手,示意安靜,抬起來的一隻腳又放了回去,不進他家的大門。
吳先生站在門外像是在琢磨著什麼事兒,躲在墨鏡後麵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在搜尋著什麼。既然吳先生擺手了,眾人也都安安靜的地看著門外的他,也沒有人敢出來問個一二三。
隻見吳先生打開手上的箱子,取了兩張符紙,手指占了朱砂,劃了兩道符貼在了鞋底,這才進了屋內。人群中的王二坨這時還是個純粹的惟物主義堅信科學的四好青年,滿眼都隻有兩個字,裝逼。吳先生徑直走了堂屋中的上席,拍了拍椅子上的灰,坐上去轉頭看著張求旺:“你爹是怎麼個事,一五一十的都得說清楚,隱瞞了半句,我就幫不得你了。”
看著連吳先生都滿是謹慎,張求旺自然半點不敢隱瞞,把所以看到的聽到的都說了一通,連當時自己尿褲子的事也說得眉飛色舞,人群中不少人聽著都樂的捂上了嘴。吳先生聽完沉吟了半響:“你爹這個情況隻能火化,不能土葬。喪事也不能辦,家裏人磕個頭就行了。”
張才旺一聽急了:“那不成啊,連喪事都不辦的話,我張才旺要被當成什麼人了,往後都沒臉活了。”吳先生低頭喝了口茶,默不作聲。
一邊的張啟明看見狀上前:“吳先生您是能人,我們都知道,您說的我們肯定都照作,隻是這喪事為何不讓辦,也把原因講給我們聽聽,有這麼多人在場作證,旺哥日後也好做人啊。”
吳先生扶了下墨鏡:“好吧,你們要聽我就說說吧,張才旺你爹的魂魄丟了,現在有孤魂占著你爹的位子。”
眾人一聽都傻了眼,這等奇事誰長這麼大都是從來沒聽說過,張才旺更是大嘴一張嚇傻了,回過神來一把就在吳先生麵前跪下大哭起來:“吳先生,你救救我爹啊,他命苦的很,一輩子都沒過上個好日子,現在到陰間去位置還被人占了,求您菩薩心腸救苦救難救救他啊。”
吳先生還是默不作聲,揭開蓋子,自顧喝茶,似是在權橫著什麼。旁邊的本家也都紛紛求吳先生慈悲,張啟明見狀遞上個早已封好的紅包,不料吳先生一擺手:“先去看看你爹的遺體吧……”眾人見吳先生開口了,都喜出望外,簇擁著他進了裏屋。
王二坨對死人沒什麼興趣,卻看上了吳先生留在桌子上的箱子。等到年紀大點的人都進了裏屋,立馬就竄過去研究那個木箱子。
一大疊符紙,半盒朱砂,幾根銀針和一個命盤,這好像就是箱子裏的全部內容了。王二坨大失所望,本以為會有什麼奇葩的東西出現,沒想到全是些日常的法器。
不甘心的他又在裏麵翻找,符紙的最下麵露出了一段黃銅一樣的金屬部件,王二坨喜出望外,一把拿了出來,是一個美女銅像。“這個老色鬼,看著一本正經的,壓箱底的居然是這種東西。”王二坨對吳先生的態度又多了幾分鄙視。
銅像的做工倒不是非常精致,隻是這美女身體的曲線表達卻是異樣的妖嬈,雙手交叉多次操在胸前,額頭輕昂,像是在做某種祈禱儀式。最異樣的是這個美女銅像的眼睛是空瞳,也就是沒有眼珠子,隻留了個眶子,眼睛的部位直接凹進去兩個凹陷,像還未完成雕琢一樣。
王二坨忍不住向那兩個空空的眼洞多看了兩眼,這兩個眼洞對他而言有著說不出的魔力,讓他似乎與這個世界隔離了一般,他如同一個觀察者在世界的外部看著這發生的一切。
接下來他的腦子開始變得混亂了,周圍升起了一片黑霧將他包裹在裏麵,他想喊,他想逃,他想閉上眼睛,可是什麼都做不了,隻能任憑黑霧一步一步地逼近,直到漸漸的失去了知覺……
等再醒來的時候王二坨已經是在醫院的病床上了,老王正坐在他的麵前,滿臉寫的都是愁字。
“聽說你動了吳先生的東西。”相比王二坨的身體,老王似乎更關心那天發生的事情。
王二坨支撐著坐了起來:“恩,一時手癢摸了他的盒子。”
“那後來呢?”老王又補了一句“聲音小點。”
“不記得了,我隻記得他盒子裏有個女人的銅像,其它的都不記得了。”王二坨頭痛欲裂,其實並不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隻是頭痛的厲害不願意去想,希望快點將老王打發了,免得一直煩他。
“記不起來最好,能想起來也別去記起來,省得惹麻煩,誰問都說什麼都不知道。”老王十二分認真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