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在夢裏,那屋裏亮著光,溫暖的黃色燈光從裏麵映出來。我就那麼一直站著,卻沒有勇氣走上去。醒來才發現,淚水已經濕了枕頭。

夢醒了,我瘋了一樣跑到他的公寓樓下,隻是,那屋裏沒有亮光映出來。黑暗無光,比夜色沉重。

我一直帶著那盆瑪格麗特花,無論我走到哪裏。

然而,卻始終沒有勇氣回到Flower酒屋去看看。

因為害怕看到物是人非,因為不願承認,我的守候終究不過是一場滿含絕望的獨角戲。

我開始討厭雪天。

因為冰天雪地,總讓我以為,他會突然地站在我麵前,對我說,景澄,我好想你。

(四)

他現在過得好麼?

傷心時是否還會借酒消愁,是否會有人為他衝一杯蜂蜜水?

工作大概仍然繁忙,就像曾經那樣?

他可否想起過我,偶爾地,想起我們一起度過的時光?

也許此生,我再找不到一個人,像他一樣,對我這般疼愛。

他用手捂暖我的耳朵、我的手指、我的痛苦和掙紮。

他用心愛著我的任性、我的自私,我的一切。

而我,卻無以為報。

那晚,我告訴自己,再狠一點,才不會繼續用自私造成傷害,才會讓他不再兩麵為難。

是我對他的貪戀,注定了一切都變得痛苦。

我對他說,何致遠,我們分手吧。

他沒有任何動作,隻是直直地看著我。我的心口被刀子劃出無數個傷口,鮮血淋漓。

“所以,這段時間,你一直躲著我。”

是,我在躲著他,我害怕我見到他,就會控製不住自己,貪圖他給我的溫暖。

我握緊了拳頭,指甲摳進肉裏,我要讓這裏比胸腔裏的傷口更多更痛,心才會感到一絲絲麻木的慰藉。

“原因。”他的聲音比任何時候都平靜,而那平靜讓我害怕。

我的血液已經凝固凍結,原因,原因……腦海中閃過的是那個女人對我說,麻煩你不要再糾纏致遠,既然你愛他,就不要看著他左右為難。

他將身體轉向正麵,眼睛望著車窗外麵黑暗的世界,眼神專注。

他在等待一個結果。

“因為……因為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關係。”

漸漸地,他的嘴角露出複雜的情緒,帶著一抹殘忍的笑意,可眼睛卻至始至終再沒有看我一眼。“原來,你同其他人一樣,樹倒猢鬆散,視我如敝履。”

我沉默。如果結局注定,原因卑鄙,又有何妨。

他一定恨我,恨我,才是我應該要的結果。

從他的車上下來,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在顫抖。我愈感到寒冷,愈不由自主地顫栗,手便會愈加用力地握緊,讓指甲嵌得更深,直到手心滲出血來

我的靈魂已被他抽走,隻剩一副軀殼。

車與我擦身而過,我看著後視鏡裏他的麵龐,光線模糊,卻依舊線條分明,像一座麵目哀怨的雕塑,轉瞬即逝。

眼淚,一瞬間打濕了臉頰。

風吹在臉上,刀刻一樣,每一條淚痕,便是深深的傷疤,從此麵目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