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郎剛走進院子,一個胖娃娃就衝到了腳邊抱著他大腿,仰著圓嘟嘟的腦袋說:“三叔,三叔,抱抱,吃糖糖。”
“三郎來了呀,吃過晚飯了嗎?沒吃,大伯娘給你下碗麵條。”一個穿著藍色褂子的婦人急忙走了出來,看著張三郎關切的說。
“吃過了,大伯娘”張三郎說著抱起了腳邊的胖娃,“來,宏宏,看三叔給你帶什麼了。”宏宏是張大伯大兒子的孩子,叫張元宏,今年四歲,長得十分可愛。
“宏宏下來,你三叔身體不好”張大伯娘伸手接過宏宏,又對張三郎說“快進屋,三郎,別凍壞了。”
“好,大伯娘,我大伯在家嗎?我找他有點事。”張三郎說著就進了堂屋。
“在,在。”對著眼前這個侄子,張王氏是既是喜歡又是愧疚,多好的一個孩子。人長得自是不說,氣性也好。都怪自己當初怎麼做的媒,害得這孩子都十八了還沒娶親。自家大郎,這個年紀的時候宏宏都快一歲了。“孩兒他爹,三郎來了。”張大伯娘大聲向屋裏喊道。
張三郎走進屋裏看見了在燈下坐在小板凳上弓著腰編篾竹的張大伯,張大伯不似張文宇張父那般聰慧,自然學堂也就沒念過幾年。就專心跟著張三郎爺爺侍弄莊家,是一把幹活的好手,年輕時家裏供著弟弟一人念書也沒覺著不公平。弟弟出息了,也沒忘記幫襯他家,逢年過節自是不說了,家裏大郎能在鎮上酒樓做賬房也是弟弟介紹的。兄弟兩家平素裏感情本就要好,當初弟弟沒孩子的時候張大伯還想著以後把二子過繼給弟弟,後來有了三郎,自己這個大伯對這個唯一的侄子也是十二分的疼愛。不然也不能弟弟家出事後,想著孩子身體從小就不好,家裏也沒個人,就想接到自己家裏照顧了。看著眼前長得和弟弟七分相似的臉,張大伯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
“三郎來了呀,找大伯啥事,一家人別客氣。”這個侄子什麼都好,就是太客氣了,看著和氣,其實疏離。過年過節都會送禮過來,但從來不留下來吃頓飯。今天晚上過來找他,八成是有事。“老大媳婦,給三郎端碗薑糖水來,這孩子,天這麼冷。找大伯也不知找點來,忙的話叫人帶句話。我去你那邊也行啊。你這身體,要是吹了風,受寒,生病了咋辦。快過來坐。”雖然是責怪的語氣,卻帶著濃濃的關切。
“好的,爹。這就來。”在廚房裏,收拾的大嫂李芳回答道。
“沒事,大伯,才幾步路啊。我是有點事找您幫忙。大伯,這臘月,我鋪子裏有點忙,想找個人幫忙,我進貨也比較多,沒個人看鋪子,貨多了晚上也不安全。您看能幫我找個嗎?”對著自家大伯,張三郎也沒客氣的就直說了。
“你那個鋪子,早該找人幫忙了。你身體本來就不好,家裏又不是沒錢,幹嘛遭那個罪。要是累出個好歹,你讓你爹娘在地底下怎麼安心,”說著張大伯眼眶都快紅了,對著這個侄子他是真心疼。自小身體就弱,身邊也沒個疼人的。去年年初鋪子生意忙,累得生了場病,硬是咬牙自己一個人過了。自己知道的時候也快病好了,我這親大伯都不告訴一聲。
“是,大伯。這不是來找您幫忙來了嗎?今年絕對不會累著自己的。”張三郎急忙說。
“這就對了,三郎。臘月裏,天本來就不好,找個夥計幫襯一下才對。這事就交給你大伯了,你要人什麼時候上工啊?”張大伯娘將宏宏交給他娘,端著碗薑糖水從廚房走出來,欣慰的說。“來,三郎。把這糖水喝了,驅驅寒。”
張三郎接過大土碗,一口氣就喝完了。
“這下,您放心了吧。都喝了。”張三郎對著大伯娘說。
“放心,放心。”張大伯娘說“孩兒他爹,夥計可要給三郎找個老實可靠的。還要身體好,力氣好。不然三郎鋪子裏的貨,搬上搬下的,力氣小了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