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張家雜貨鋪也沒什麼重的東西,最多進貨的時候從牛車上卸貨要點力氣。這就是張大伯娘舍不得孩子受苦。平日裏自己家裏也有許多事要料理的,空了要去給孩子幫忙,他又說自己一個人可以,不用她們。
“大伯,這人是越早上工越好。我打算這幾天進趟城,多進點貨。快過年了,鄉親們要的東西也多。人來了,也好幫我照顧店裏。就照大伯娘說的那樣找就行,老實可靠的。”張三郎將碗交給大伯娘,向大伯說道。
“行,這事兒就交給我了。明兒準給你回信。”張大伯信誓旦旦的保證。
說完正事兒,逗了下小侄子,張三郎就以天色太晚為由,會家了。
戌時才到,月光灑在白冷冷的雪上,不至於看不見路。一陣風吹來,抖落張三郎肩頭的幾片雪花,不禁讓張三郎打了個寒顫。
這個天真冷。
回到家,洗漱後。張三郎坐在炕上進看書。這書,不是什麼詩經,也不是列傳,而是佛經。這些佛經是張父給他從附近的寺廟裏請來的,希望張三郎能明白生死之說,不要大悲大喜,平心靜氣的。不是不想孩子能向其他孩子一樣活潑,但為了身體著想,張父從張三郎啟蒙開始,就教孩子念佛經。不過張父自己也念了這麼多年佛,妻子死後也依然沒能放得下。但張三郎看佛經的習慣是養成了,每日晚上必是要看一段佛經,平素裏心緒不平了也念上幾句。
這邊躺上床的張家大伯兩口子,也在為張三郎的事商量。
“孩兒他爹,你可得給三郎找個好人家。不要太機靈的,容易出事。最好和三郎年紀相仿,三郎從小就沒什麼朋友。找個差不多的也能說上幾句話不是。”張大伯娘說。
“我知道了,先讓我想想。咱村裏和三郎差不多大的,都當爹了。家裏事多,哪有時間來做夥計。”張大伯有點苦惱。
“我們村沒有,附近村子的呢?反正也沒有多遠。”
“我想到了,南山村的傅雲還挺符合你說的條件的。就是今年春天我崴了腳,把我送回家的那個小夥子。說起這個小夥子,命也是夠苦的。小小年紀就要扛起家,以前他娘靠著繡花的本事還能養家,前些日子聽說他娘的病嚴重了。湯藥自從入冬就沒有停過,家裏沒了進項,還要花一大病藥費,就靠著這麼個小子。也幸好傅雲十五了,他娘這病要是早兩年得,隻怕是隻能等死了。家裏沒個男人,又是逃難到的南山村,也沒個親戚,日子指不定就過不下去了。傅雲這小夥子也是有本事的,十五歲就長得人高馬大的,現在就更強壯了,還會些拳腳功夫,十二三歲就開始自己一人進山打獵。是個有本事的!不過這些天他娘病重,天氣也不好,他也不好進山,一直在家裏。我明天就去他家問問看他願不願?雖然工錢不算多,但也比沒有強啊。而且三郎他家的鋪子離他家也沒多遠,也能方便他回家照顧他娘。”越說越覺得是個好活計,張大伯想。
“不錯,不錯,還會些功夫,幫三郎再合適不過了。你明天去和人說的時候,耐心點。我可聽說傅雲這人性子有些冷,恐怕不好說話。”張大伯娘有些擔心的說。
“性子冷怎麼了,這樣的活計才放心呢。而且春天的時候人家能背我回來就肯定是個心善的。”張大伯大聲道。
“你有理,你有理。你把這事辦好了再說吧。”說完,張大伯娘邊側身睡下了。
“明兒,我準能把這事兒辦成了。”張大伯不服氣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