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都無愧是代國的國都,繁華熱鬧絕非一般,稱得上是十步一妓院五步一酒樓,紙醉金迷,燈紅酒綠,夜夜笙歌不斷,日日醉生夢死。
都說代國的代樂侯燕巒最懂得生活情調,曾經因為要在四月時節能欣賞到孟國的櫻花雨,聲勢浩大的耗費巨資開鑿了一條連通代、韓、孟三國的大運河,據說是有史以來最長的人工運河,還被載入了頗具影響力的權威書錄《九州東陸之最》,一時成為佳話,更被眾多史學家巧言附會。
初聞此事,師父存有不同的看法,指明代侯的心思不止於此。我試著揣測,推斷代侯是想利用水路控製住韓、孟兩國的貿易,何況代國軍隊最擅長打水仗,各國都要忌憚三分,有此水路設防,打起仗來總不會吃虧。師父聽完,滿意的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如今再看代國的子民,確實把他們國主的精神繼承並發揚光大,將吃喝玩樂進行到底,在當朝這麼個亂世,也能有如此愜意的地方,還真是個奇跡。
我與南宮盼找了一家客棧落腳,打點好一切後,我踱步下樓,找到了掌櫃的,預備打探些線索,掌櫃的搖了搖頭,囁嚅道:“我隻聽說逐風院的依依姑娘身體抱恙,最近不能出來唱小曲了,卻不知還有哪位將軍也生了病。怎麼最近得病的人這麼多?”說著,擺出了一副苦思冥想狀,我趁機一步一挪退出了他的視線。
如此,我隻好拉了南宮盼直奔益都最有名望的酒樓——海納軒。這裏的氣派果然非同凡響,雕梁畫棟,碧瓦朱甍,比隔壁家的怡春院看起來還要奢靡,酒樓總共三層,一二層隨便客人坐,三層全是包房。我在二樓選了一個靠窗的角落,窗戶被木棍支起,剛好看見傳聞中的人工運河,河麵上時時有花船經過,鶯啼燕囀,曲音繞梁,一陣清風撲鼻,還有脂粉的香氣。
店小二給我倆沏上了一壺上好的雨前龍井,我端起茶碗,悠哉的聞了聞,漂浮的茶葉慢慢舒展開,緩緩地沉入碗底。南宮盼問我為什麼來這裏。我放下茶碗,解釋給她聽,在中州,若想要打探到消息通常會選擇兩個地方,一是妓院,二是酒樓。因為隻有在這兩個地方說過的話才不必負責,不負責任的話自然什麼都敢說。鑒於妓院隻招待男賓,若要混進去,誠然需要喬裝打扮一番,萬一不小心被人識破,索性扣留在那,從此墮落風塵,真可就太悲催了!所以選擇酒樓保險一些,好在酒樓隻是不許攜帶寵物,而且這一條也如同虛設,因為我瞥見旁邊桌的幾個人正圍在一起鬥蟋蟀。
南宮盼望了眼窗外,臉上兀然浮現出一個笑容,說:“阿萱的意思是說,我們在這裏可以打探到我夫婿的下落?”
我手裏的茶杯抖了一下,差點潑出水來,突然變得這麼親昵有些不能適應,片刻反應過來嗯了一聲,拎起茶壺為她蓄水,說道:“我們到處找人打聽,一來問的人不一定知道,就算知道也未必會告訴我們,不如在這裏守著,興許有意外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