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真摯的感情淨化與升華
文學創作是一個需要極大地發揮個人創造的領域,而“個人創造”又是建立在堅實的生活基礎之上,會受到時代及社會生活的製約。市場經濟的利益驅動,人文精神在物質刺激麵前被驅趕、被擠壓,作家的心容易被役使等,都容易動搖個人創造的價值取向。但是張平沒有動搖和頹廢,他絕對看好自己作品的“暢銷”力度,隻是絕不能違背他的創作原則:洞察社會問題,關切人類命運。因此,張平沒有隨市場的驅使而乖巧文學,沒有去趕風月濃情的時髦,而是持之以恒繼承和發揚文以載道、以詩言誌的文學思想,以作品給人以信念和力量,傳達出人類探求真理積極向上的精神本源。所以他才會情緒高漲,厚積而薄發,使每一部作品的問世都充滿史詩般厚重。
從80年代的處女作《祭妻》始,張平就把他獨特的藝術視角伸向時代變革的最深處,以“文革”時期“唯成份論”的悲劇,描寫了一位聰穎能幹的“蘭子”姑娘,由於成份不好致使蘭子嫁到婆家也沒能逃脫厄運的追逐。丈夫“趙大大”一家被牽連,因此把怨氣統統灑在了蘭子的身上,血統論的精神桎梏使蘭子失去了生存的希望,她絕望地憤然告別了人間……故事催人淚下,從對“文革”血統論的批判中,也讓我們看到了迷信自戕,影響社會文明進步的愚昧根源。蘭子姑娘用生命作為代價,反襯民族劣根性的無情,足以體現作家以可貴的藝術質感,對民族覺醒的大膽探索是成功的。小說《姐姐》中,張平又以胞姐的經曆作生活原型,描寫了一位大學教授的女兒,因父親被錯劃成“右派”而身負“惡”名找不到婆家的悲苦經曆,揭示出極“左”路線給予民族及家庭帶來的不幸和災難,展示出中國曆史進程中的坎坷與多難。張平刻苦地尋找到著屬於自己審美品格的真諦,從而懂得要呼喚人的尊嚴,必須在社會改革中探索人生的價值,這樣才能有的放矢。由此張平的藝術感覺一發而不可收,《法撼汾西》《天網》《孤兒淚》《抉擇》《十麵埋伏》一部勝過一部,他將犀利的筆鋒,插入到社會生活的最深層次,對社會改革的重大題材進行了廣泛而深入地挖掘。
張平無愧於以曆史發展的眼光,把握住了自己不偏離人心向上的求進軌道,他的小說不僅僅從感情上溶進了人們痛恨黑暗、崇尚光明的求進心理,同時也從社會發展的需要、曆史前進的規律中找到了推動社會向前發展的真正動力。無論是《天網》《法撼汾西》中橫行鄉裏、魚肉百姓的賈仁貴之類,還是《抉擇》中,金粉豪華、暴利盤剝、貪汙腐化的“郭中堯”之流,都是逆曆史潮流而動的沙子,早晚都會被淘汰的垃圾。而“處置那些貪官汙吏時,鐵麵無私、決不會遷就姑息,即便是龍子龍孫,關係成網,也決不手軟”的好幹部劉鬱瑞,以及麵對集體腐敗抑或結發夫妻盤根錯節的人際關係,麵對驚怒上司、施加壓力、栽贓陷害、借刀殺人而始終鬥誌不渝的好幹部李高成,都是曆史發展的中堅柱石和動力。借以人民擁戴的中堅力量的活力來造福於人類,推動曆史車輪的向前湧動,正是一位優秀作家信念的勝利和價值觀的完美體現。
當然,要發展就有可能受到製約,而製約必將促使人們反思。古今中外的曆史都已經證明:“吏不廉平,則治道衰”。張平在他的《十麵埋伏》中描寫黑勢力用金錢鋪就的監獄特權,竟然讓一個在押犯人在服刑的監獄裏也能過上花天酒地的生活,就是“吏不廉平則治道衰”的真實寫照,而它的痛徹意味應引人深思!法製思想體係的完善建構不容忽視,這是一位文學藝術家的靈魂呐喊,也是藝術家真誠感情的淨化和升華,因此說文學作品的價值,凝聚著的是一個民族的未來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