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文嗎?”
“五貫嗎?”
那仙姑也不回答,還是伸著五個指頭,文針山覺得那五根指頭越來越像是五指山。心中暗想“莫不是上了艘黑船?”
文針山咬咬牙,又說道:“姑娘在開玩笑吧,難道還要五兩銀子不成?”
姑娘冷冷的開了口:“五百兩銀子——”文針山心裏“咯噔”一下,看來真的是上黑船了。
“我也不要!”姑娘的語氣突然急轉直下鋒利異常,嚇了文針山一大跳。
文針山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姑娘長櫓一揮,小舟鯉魚打挺似的翻了個個兒,文針山連人帶包袱一股腦的掉入水中,將那塊完美的碧玉撞出環環青斑。
而那仙姑就像芙蓉池中的浮萍,蜻蜓點水般就飄到了對岸。文針山嗆了好幾口水,好容易才把濕答答的頭從水中抬起來,看著那姑娘輕盈矯健的背影,心裏多少也明白了七八分。
那撐船的仙姑躲在一棵大樹上,讓密密麻麻的枝杈做了自己的第二層麵紗。她把麵紗摘下來了,露出飛鶯那張頑皮得意的笑臉。
透過枝杈向下看,看到文針山落湯雞一樣狼狽不堪的爬上岸,飛鶯趕忙竭力堵住嘴不讓笑聲傳出去。她終於給自己報了仇,開心的不得了。
“一定要給大當家講講,看那司徒楓那小子還敢小看我不”飛鶯剛要動身返還,又住了步。“不對啊,差點兒忘了,我答應過的把他的包袱拿來,不能就這麼走了啊。”
飛鶯於是又輕輕悄悄的撥開茂密的枝葉偷眼看去,正巧看到文針山在那裏寬衣解帶,連忙別過頭去,滿臉羞紅。“這可怎麼辦好”飛鶯果然是足智多謀的小黃鶯,不一會兒,隻見一個顫顫巍巍的細繩子悄無聲息的像一條長蛇一般向文針山身後垂了下去,剛開始是偷偷摸摸的試探,後來速度就越來越快,繩子的末端係著一個閃亮的鉤子。突然,這條有著鉤子頭顱的蛇好像咬到了什麼,它的身子馬上靈巧的縮回到了高高的樹上。
飛鶯知道文針山在脫弄濕了的衣服,所以不敢看下麵,一直別轉著頭,試探的放下繩子,可誰知這一鉤子下去,勾上來的竟是一件男人精濕的衣服,不禁大羞,趕忙一揚手,那衣服就忽忽悠悠的被拋掉了,天曉得是掛在了哪棵樹的樹枝上。
首戰失利,那鉤子又一次晃晃悠悠的懸了下來,可巧文針山一心忙著換下濕透了的衣服,對身後冉冉上升的包袱渾然不覺。濕答答的包袱一到手,飛鶯像欣賞戰利品一般得意洋洋的笑了笑,飛也似的去了。
話說文針山聽到響動,忙一回頭,身後早已是空空如也,不僅是包袱沒了,連身上的衣服也沒了。白雲回望合,青靄入看無。天色這麼快的就暗下去了,林中涼颼颼的風又開始奏起了夜曲,文針山淒淒慘慘戚戚的一無所有,隻有貼身穿的薄薄的衣衫。他一籌莫展,緊鎖著眉頭,暗暗的咒罵那個卑鄙的賊人,
“沒錯,就是她”文針山想著“這幫山賊真是不可理喻!”
林中的昆蟲聲此起彼伏,沒有陽光的樹林才是它們的天堂。好像有什麼聲音在逼近,文針山幾近是絕望了,這一定是幻覺,這林子中怎麼還會有人,可是哪個昆蟲的腳步聲會這樣明顯,這分明是有人來了,不,我是神經崩潰了,啊,那腳步聲正朝自己走來,不,別過來,如果還是你們這群山賊,你們都別想活著回去!文針山憤憤的在樹林中來來回回的踱著步。
突然,供文針山藏身的最後一張綠紗屏風被撕裂了,文針山隻見一黑一白兩個人影一閃,又迅速的消失在那屏風後麵。但是文針山能感覺得到這兩個人並沒有走遠,他們在那一排排樹後麵逡巡不前。
“完了完了,”文針山心想“一定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向我索命來了。”文針山越想越是淒涼“自己的使命還沒有完成,這麼快就要被攝去魂魄,人形猶可複,歲月哪可追。”
末了,又換了一副視死如歸的心態,死就死吧,如果這就是自己的宿命,有再多遺憾也沒有辦法,閻王爺畢竟也不是軟耳根的人,讓那冰冷的鐵鏈纏上來吧,讓那笑容可掬的白無常和冷酷無情的黑無常交差吧,文針山雙眼一閉,使出全身力氣吼道:“來吧!”
一件衣服“嗖”的一聲打在了文針山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