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大難當頭群俠就義,臨危受命(2 / 2)

眾人相視,都哈哈大笑,笑聲豪爽響亮,震得整個酒館都搖了一搖。文針山看了看這個女子,長睫毛,高鼻子,厚嘴唇,眼眸還泛著灰藍的顏色,一看就同中原的女子迥異。

“這應該是胡天歸雁袁驚鴻了。”文針山想著,正看見袁驚鴻衝他慈愛的一笑,跟他娘的笑容真的好像好像。

三天前,娘就一直沒有回家,如今,爹又生死未卜(他不敢承認爹已離世的事實),而這些爹娘生前常提到的情深意重的朋友卻在這兒有說有笑,沒提及一點兒他爹娘的事,真讓文針山摸不著頭腦,同時又著實氣憤。

三人正在又說有笑,胡吹海侃的起勁兒的當,門口響起了沉重的皮靴聲,每一聲都仿佛敲著送葬的梆子,裹挾著肅殺的氣息。隻見一個高大的人站在了門口,堵住了從門口射來的陽光,將陰影投射到他們這一桌,三人俱是一愣。

袁驚鴻朝那高大的人瞥了一眼,故作漫不經心的說道:“你怎麼來的這麼早。”

孫萬載上前道:“陳忠利,與世無爭,致虛守靜,方為大道,你將來總會明白的。”

田須焰沉不住氣了,吼了起來:“別廢話了,既然是衝我們來的,那就來吧。”說著兩個火紅的赤練拳就舞了上去。另兩人見狀,一個使靈動的柔坎掌,一個使神秘的金絡西域功,拚勁全力上前助陣。

隻見粗野魯莽的田須焰披散著頭發,兩隻火燒般的拳頭疾速交錯的飛舞,袁驚鴻圓睜著灰藍的雙眼,足下生風一般飛速挪動,孫萬載錦裏藏針,每一發表麵纖柔的掌風下都是雄厚的內力,四人糾纏在一起,像是四大天王鬥法,難解難分,陳忠利被包圍在中間,以一敵三卻好似遊刃有餘,三位豪俠全沒了方才嬉皮笑臉的樣子,他們的臉沒有一絲表情,就越發顯得莊嚴肅穆。

酒館中已是大亂,人們戰戰兢兢的繞過打鬥的四人奔出門去。這時,掌櫃的忙上前來拽住不知所措的小針山,趁亂匆匆忙忙的帶著他從後門跑走了。

掌櫃的帶著小針山跑了幾天,一路都驚魂未定,好像那陳忠利就是一隻禿鷹,隨時會把巨大的陰影投射到他們身上,隨時會俯衝下來叼走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們。這樣一直跑到了沈家大宅的門口,一個風度翩翩的儒雅的先生接待了他們,這人便是沈一念。

從此文針山就寄在了沈家大宅的主人沈一念的籬下,這沈一念江湖人稱“百喻書生”,這百喻書生對江湖上的事可謂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他可以準確推斷出哪個門派的大弟子會繼承掌門之位,也可以不在現場就猜對兩個交戰的人誰勝誰負。但是他自身是不會武功的,令人稱奇的是他卻能將各色武功頭頭是道的剖析出來,也正因為這,武林中人都十分尊敬他。周叔猜的沒錯,江湖上除了沈一念,沒有第二個人能參透洪範心經的奧妙。

從此無論是三九嚴寒,還是烈日酷暑,沈宅中總會看到文針山刻苦習武的矯健身影。

文針山後來從沈叔叔口中得知,當天那場惡鬥中,三位大俠全部遇難,原來他們早就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那些存留在文針山記憶中的有說有笑的場麵現在看起來是這樣的悲壯,這樣的令人肅然起敬,在生命的最後幾刻鍾,他們留給世間的是無畏的爽朗的笑聲,文針山還知道娘不是失蹤,是早已慘遭毒手,他更知道,殺害他父母雙親的就是那個心狠手辣,如今還在武林興風作浪的陳忠利。

陳忠利以為他逐一消滅了眼中釘,他就所向披靡天下無敵了,可是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六位大俠聯盟的鏈條雖然被打破了,但一個背負血海深仇的孩子茁壯的成長起來了,五行神功的鏈條又即將被修複了,而他那還沒坐熱的武林盟主的位子已搖搖欲墜了。

這些傷感的往事總是支離破碎的閃現在文針山的頭腦中,當自己獨自一人步行在密林中時,這些畫麵閃現的頻率就越來越高。他知道他為的不僅僅是自己,是沈叔叔教會了他什麼是大忠,大義,大愛,他知道肩上挑的是什麼擔子,但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他仍是義無反顧。

“小影子,小影子——”一聲嚷叫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劃破了密林中的寂靜,“小影子,我可找到你了——”然後是疾風暴雨般的馬蹄聲瞬間遠去。

文針山從回憶中驚醒,在黑漆漆的密林中轉身想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一把明晃晃的長劍直刺胸膛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