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設看到張編輯如此困窘，帶著懷疑問姑爺：“這張編輯是真是假？”他姑爺半天才說：“啥事情不能那麼看！做官有國務總理，還有生產隊小組長。商人有億萬巨富，還有賣紅薯的。這個【【三門峽】】雜誌是真的，隻是，它是內部資料。這個張編輯真是這個雜誌社，隻是，他不審閱文稿。事實上，他也不會寫文章。”屠設有些糊塗：“這還是內部資料？這個編輯不會審閱？不會寫文章？”他姑爺接著說：“中國雜誌，如果真放開市場競爭，幾乎沒一個能暢銷的。早有外來的，把它吃了。大多數都是憑借關係！不是強攤派、強行訂閱等手段，個個早關門大吉！為什麼這麼說？這內邊的話可多了！簡單說，世界沒有絕對的市場、計劃、競爭……乃至高低、大小、多少、好壞、真假……。都是相對而言。其實，也不埋怨人家雜誌，主要是人禍！這些文人為了自身的私利，把刊載的權利，交給一些‘有權勢的文學愛好者，讓這地方變作他們的舞台！觀眾不買他們的帳，就賣不出去。幸好，讓這些人自產自銷。變作‘內部資料’。張自發和主編是小學同學。主編當時，個子小，嘴卻尖酸刻薄，時常因‘嘴臭’挨同學揍。一次，在茅廁比試尿高，張自發和他，倆個都尿過牆頭到女生廁所那邊。女生驚慌走開。判斷誰是冠軍？倆個都不服氣。張自發個大，就動開粗：“再說我是亞軍，我揍你！”這個主編還是不服氣。張自發看那主編還在蹲著大解，就罵一句：“給你媽把飯做好沒？”順勢蹺起腿跨過主編的頭：“騎你個屎尿罐子！讓你老長不高！”那主編氣的想打，卻提不起褲子，想罵，總覺得不解氣。後來，他告老師，說張自發耍流氓，尿到女生廁所。老師叫來一問，把倆個都教訓一頓，罰他們在操場跑十圈。這下，倆個竟成了好友。
不料，那主編考上大學，做了官。調動到【【三門峽】】雜誌做主編。那時，雜誌還沒有做‘內邊資料’，市場雖不景氣，可是有國家財政支持，就天不怕、地不怕。
那主編衣錦還鄉，偶爾聽說張自發又窮又苦，事事不如意。就專門看他，好顯擺自己。張自發看到這老同學，連忙巴結：“老同學！您真不簡單！聽說在國家大雜誌社當社長！這社長級別跟市長一般大？您可是咱這裏‘十畝地中的一苗穀！’……。”一番話把這主編熏得不酒自醉。後來，張自發特地帶土特產水晶柿餅、金冠蘋果、靈寶大棗等到他家拜訪。倆人關係又續上。
這張自發可不是白花錢的主，他借機走訪教學的幾個老師，鄉裏的各單位，還有村裏好舞文弄墨的，向他們約稿：“我同學是國家大雜誌社的社長，你們可以把你們自以為得意的作品讓他看看？再發表到雜誌上，讓世界人民都看到！都知道靈寶出了這些大文豪！”他初看這些文稿時候，就是同給屠設說那一番‘激動心弦’的話相當。收了稿子，他還讓這些人準備一些‘必需品’。這些人好不容易有了一絲光明，那不‘舍得’這‘小財’？於是，帶著禮品並作品，送到主編手裏。反正出書，也沒人看！反正不受白不收；反正，要讓張自發知道‘市長級主編’的威風！這些被修改一番的‘文字’就出版。那些‘作者’欣喜若狂。越發把張自發當‘市長級人物’。
後來，雜誌社改‘社會發行’為‘內部資料’。這主編就越發需要張自發這樣的‘人才’。應張自發要求，發給他【【編輯證】】、【【記者證】】等。讓張自發專門拉文學愛好者。久而久之，張自發就成了‘真作家、真記者、真編輯’。很多作協會員都是他介紹加入組織的。他看到靠這些窮酸文人，賺不到錢，就放眼靈寶那些單位，專門尋那些‘陰暗麵’要挾曝光？賺吃喝；給人家代跑‘門路’來‘抽頭’；給想出名的人或單位做宣傳，賺‘辛苦費’……。不知不覺，也成了‘靈寶名人’！”聽姑爺這般介紹，屠設進退為難。
辦好‘作家證’，屠設沒敢再找張自發。倒是他姑爺無意間說的一個人物如何連升三級，讓他找到‘升遷之道’。
那個人物叫‘張貴’，靈寶焦村人，他家弟兄姊妹六個，他最小。他出生時，她母親早因子女多而厭煩。生下他，原本丟尿盆溺死，他爹在村裏算是一個‘大先生’，農閑時，好‘研究’奇門遁甲等陰陽八卦那些事情。他媳婦生產時，沒有請‘接生婆’，他媳婦一邊拿勁生產，一邊指揮他男人幫忙做輔助工作。正準備把小六子丟尿盆，忽聽孩子們下學聲音。說是十二點。他爹一驚：這個兒子的命，不同凡響！他給人家看過不少，還沒有這麼好的，於是就給老婆說：“一條命，你的骨血，溺死害天理！”他媽哪不想要？隻是怕他男人嘮叨，生一窩豬仔，隻知道吃！
生下這小六子，他母親要幹活賺‘工分’，就把他讓幾個姐姐、哥哥照看。孩子哪能看住孩子？這小六子就渾身傷不斷，頭上生賴，眼角、嘴邊生瘡，看上去十分惡心人。饑一頓，嚎一天地長到十歲，家裏沒錢供他上學。他偷偷跟著姐姐、哥哥在學校呆著。那時，孩子特別貪玩，都忘記做作業。這張貴就一個做好幾個作業。又一次，老師檢查作業，發現字跡不一樣，才發覺這件事情。那老師找到他爹，要他送孩子上學？他爹隻好答應。
上學的學費，學校全免，可是書本費？還要自己掏。他家沒有錢。張貴就自己想辦法，他趁下學時間，專走土坡，發現藥草，就拿出隨時攜帶的鐮頭挖。回家晾嗮一番賣錢買書本。很多時候，順便偷一些青麥穗、玉米棒子、紅薯等東西，讓他媽給他們做飯時候煮上吃。不少時候，他偷偷尾隨那些埋病死雞、狗崽的鄰居，等他們離開，刨出病雞、死狗，回家改善生活。
如此會生活，學習也特別，整個學校，就他考取大學。大學上完，他給自己選個對象並留在洛陽市財政局上班。
當時，三門峽開始建地級市。大家都尋思如何留洛陽城。隻有他自告奮勇要去三門峽！調到三門峽財政局，到三門峽財政局一年，升任科長。幹三年科長，遇到老局長快離退。按資格，輪不到他。他申請調到新成立的國有資產管理局。升任局長。沒半年，又調回財政局。在老局長離退後，名正言順做大局長。如今，已經是副市長了。
聽完這個故事，剛巧，國稅、地稅也正鬧“分家”，大家都想到國稅係統湊熱鬧。沒有想去地稅的。屠設暗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也要一試！”
果不其然，申請去地稅係統，他是第一人！調到兵少將稀的地稅係統，他也趁空當上科級幹部。當上科級幹部一年，就碰上設立地稅稽查局，他順順當當做了局長。
屠設認真研究國家關於地方稅的職能敘述：1、貫徹執行國家的稅收法律法規、行政規章和上級機關製定的各項稅收製度和辦法，結合本地實際，研究製定有關地方稅收管理具體實施辦法。
2、地方稅收法律法規和方針政策的貫徹執行。
3、組織實施地方稅征收管理；編報地方稅年度計劃；對稅收法律法規進行過程中的一般性問題進行解釋；在規定的範圍內，組織辦理地方稅收減免報批等具體事項。
4、負責係統稅務信息化工作的規劃和實施。
5、負責黨風廉政建設和紀檢監察工作；負責稅務行政訴訟和行政複議。
6、負責係統幹部隊伍的教育培訓、思想政治工作、精神文明建設；組織稅法宣傳和稅收理論研究。
7、承辦市地方稅務局和區政府交辦的其他工作。
還有地方稅改革的問題：地方稅製的改革完善要納入新一輪稅製改革的整體設計中，全麵規劃，分步實施。第一完善地方稅的稅種。現行地方稅法規、政策有的滯後，不適應變化了的經濟社會形勢，有的又過於超前，可操作性不強。稅製改革要有階段性目標，先從容易做的開始，逐步推進。當務之急是把現有的地方稅種完善起來。地方稅的法規條例有的還是上世紀50、80年代的，已不適應現狀。第二拓寬地方稅的稅基，擴大地稅規模。在時機成熟時開征一些新稅種，如物業稅、環境保護稅、社會保障稅等，適當擴大資源稅的征收範圍。一些相對固定的政府收費項目，也可劃歸地稅管理。以後各地地稅係統的工作應是兩個方麵，一是地方稅收，一是比較固定的行政收費。現在強調建立節約型社會、節約型機關，而多頭收費，各自為政，造成收費成本過高，征收不規範，管理相對人奉行十分不便。費改稅改一批，而對近期不能改稅的政府固定收費統一由地稅部門收取，這是拓寬稅基、擴大收入規模的重要途徑。
根據這些信息，中央給地方的權利已經很大了，他可以組織大家根據實際情況，如靈寶蘋果帶動大家迅速致富，開設這方麵的地稅，可以大大促進靈寶財政！把土特產稅做工作重點！可以一舉帶動靈寶市的繁華…………
隻是，他還不是地稅局長，不能構思如何把特產稅征收好？他急需稽查一大筆錢，讓所有靈寶黨政要員看到他的能力！
如何稽查到大筆錢，是稅務稽查局長升遷最必要的墊腳石。屠設動了不少心思。靈寶沒幾個企業，這些企業都是瀕臨破產倒閉的，半死不活的國有企業，國家減免稅收，給予財政補貼尚不能拯救它們。哪來稅收漏洞？唯一興旺的數黃金企業，這些企業早都被縣委、縣政府、鄉。鎮政府當搖錢樹，搖光葉子不算，還要剪枝、扒皮甚至挖根。稅收漏洞早都堵塞。私人黃金企業，從開礦始，開口費、環境汙染罰款、調單費………就沒少一個，從賬上根本查不出它們偷漏稅。依據政府統計進行稽查，那根本不靠譜，黃金產量、產值、利潤等都是坐辦公室的秘書們捏弄出來的。新聞報刊公布的數據？那些叫‘藝術品’，不存在生活中。現實普查、調研，費時間、費人力且無法讓這些金老板就範。依據大家的議論，這隻是假象。從銀行查信息？金老板大筆存款根本不在靈寶本地的小銀行……。如何從靈寶金老板身上下手，稽查他們偷稅、漏稅是他麵臨的最大任務！
市政府組織多部門多次配合稅務稽查，試圖讓屠設收繳一大筆錢來支持靈寶新市區開發建設。最終，屠設對市黃金緝私隊的報告很感興趣：這份報告統計，靈寶黃金礦山從1983年，私人黃金坑口開采、私人混汞碾、私人選場等冶金企業才正式上規模。
1980年，靈寶人民銀行執行的黃金成品價格是500元每一兩。同時期，國際金價如何？1979年，金價漲到500美元。10月，美國通脹率衝破12%，黃金成為對抗通脹的有力武器。1980年元月的頭二個交易日，金價達到634美元。到了元月21日，金價創下850美元的曆史新高。
當時，人民幣對美元彙率是多少？建國時期，一美元兌換第一版80元，不久，人民幣貶值五十多倍，為一美元兌換42000元人民幣。此後，國家更換新版，規定一美元兌換倆元多，但不允許民間兌換。此後，二十多年不變。改革開放，人民幣1980年，一美元兌換1塊半；1981年，一美元兌換1元七角；1982年兌換1元八角。這些隻是官方價格，都是私人所不能兌換的。有需要美元的人士就到黑市拿人民幣兌換美元。1980年，北京、廣州黑市價已經突破一美元兌換人民幣四元、五元不等。此後，一路上揚。
綜合化看待當時的黃金走私是很賺錢的事情！1980年，國際金價是每盎司850美元，而同時段，中國黃金每兩不過500元，1600美元跟人民幣2400元，相差近五倍！黑市美元已經達三元、四元，一兩黃金走私出去，可以多賣近20倍的錢，比走私海洛因，都賺錢多。1981年，國際金價是600美元以下，仍獲利十倍以上。走私黃金到香港，再把美元黑市兌換人民幣，仍有多倍的利潤在走私陣營裏邊。這樣的暴利！誰不鋌而走險？
其實，靈寶黃金走私早在靈寶黃金大開采前已經啟動。那時，民間在山上找尋‘狗頭金’的不在少數。他們攜帶炸藥，鐵錘等工具，一般多在河溝淘金。每天有一兩左右的黃金收入。那些膽大的，到懸崖峭壁找尋‘狗頭金’。小秦嶺黃金帶一般是：黃金礦脈的礦石總是以伴生方式存在，以黃金礦石伴生硫、鉛、銅礦石為最理想的富礦脈。其黃金品位高低？伴生硫的黃金礦石品位不如伴生鉛礦石的黃金礦石品位；伴生鉛的黃金礦石不如伴生銅的黃金礦石品位高。伴生硫的黃金礦石品位依據硫礦石的存在形式也可以判定它的大致品位高低。成點存在的硫金礦石品位不如成片存在的硫金礦石；硫金礦石的硫顆粒粗的黃金品位較有細硫顆粒的硫金礦石品質差些。天然金帶一般比較薄，約一寸到半尺薄厚，品位在一千到一萬克每噸。古代，人們用山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鬆柏枝燒石壁，再澆水使之爆裂，再敲打碎石塊，用飯碗盛水搖取黃金。用炸藥、雷管炸塌岩壁後，也是用鐵錘捶碎礦石，搖取黃金。這些黃金都不是賣給國家銀行，而是被專門走私的販子收購。這些黃金販子，平日打著修理鋼筆的旗號，在學校周圍專門哄騙孩子。那時，一個最廉價的‘氣管筆’零售價；五角四分，批發價才三毛六，出廠價才倆毛五左右。這些黃金販子帶一大兜；氣管筆’換‘金筆’筆尖。並不停地詢問，他們家裏的真金白銀？別看靈寶過去也是窮苦地方，可是，這地方人卻勤勞能幹，而且特別節儉！有錢，全部換做真金白銀藏起來。每家的土炕頭，幾乎都藏銀元。黃金是富裕家庭必須有的。一般都藏在自家住房的地下。防備在大災之年糊口或出大事後‘買命’。解放後，這些財產被後代繼承。大家也是苦苦守候，隻等蹬腿進棺材才告訴後輩。孩子多少能從大人言行中知道大概。聞聽此事，那些黃金販子會百般糾纏，令老掌櫃百般無奈，隻好出售。由於不懂價格，往往賤賣。這些販子獲利很大。老金銀有限，到山上淘金就很賺錢。這些淘金客吸引西安、上海乃至南方沿海的福建那邊的黃金客來收購。本地政府機構一般按‘投機倒把’抓起來並罰款處理。這沒有力度，不足以震懾黃金販子。
開始黃金大開采以來，走私日益猖獗。靈寶本土從事走私有大小三十多個集團。足足幾百人從事此業。靈寶周邊有數十個比較大的走私集團。尤其，廣州方麵最大。大部分走私最終目的地是廣州。最後進入香港黃金市場。
靈寶黃金年產量多少？自1976年2月9日，一輛馬車九個人的槍馬金礦，拉開了靈寶黃金生產的序幕。靈寶黃金就持續升溫！1980年達萬兩以上。此後每年超萬兩不斷攀升。1990年，產量達20萬兩。除去文峪金礦、秦嶺金礦等國家黃金大企業年產量達萬兩，靈寶本地的桐溝、金渠產量都達萬兩。這些官方的統計數字似乎不包括那些小氰化、私人混汞碾的黃金產量。多數依據人民銀行收購黃金的數據。這就大大低估靈寶黃金實際產量。
根據黃金緝私的統計資料分析：靈寶在1993年左右，靈寶黃金開采最大規模。有私人坑口約3000至5000個左右。開采出黃金的僅占十分之一、二。這些坑口年產量不過三千噸。所有黃金礦石產量不過一百萬噸。每噸平均不過十多克。共產純金不過一千萬克，約三十萬兩。這些私人坑口很少賣給銀行。多數走私。也就是說，靈寶每年黃金走私很嚴重！從1980年，每年走私三、五千兩。到1993年，年走私數十萬兩。這走私案值一年倆億元。過去總共超過十億元！
屠設看完算完，嚇得心直跳。過後，又激動的三天沒睡好。如果把這些按百分之十七的增值稅納稅，那就是三億元！那足足是靈寶財政前五年的總和。
靈寶狗頭金的故事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