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沫糊李‘拘押’紫金宮 親家退兵礦山設備行(1 / 3)

沫糊李被故縣分局帶走後,直接送靈寶拘留所。沒多少天,改送到靈寶紫金宮。由於押送過程透明,沫糊李很熟悉這‘紫金宮’,所以,還算知道這些信息。沫糊李被安置在六樓的豪華套間內。除了自由受限製,其他待遇都很好。早餐,靈寶人早餐不喜歡牛奶、豆漿、八寶粥、胡辣湯之類的,農村人,早上鹹沫糊、老酵麵饅頭,配醬豆糝、一碟炒菜便是難得的美餐。這些美食也還真像靈寶黃金、靈寶蘋果一樣有特色,與眾不同。鹹沫糊主要這樣做:雜糧麵〔主要是玉米麵〕加水泡一夜。早上,鍋加水燒開,把雜糧麵糊拌入,煮透。加一些醬菜,鹽巴,辣椒麵就成‘糊頭塗腦’的鹹沫糊。嚼著吱吱響的醬菜,在喉中呼嚕嚕的沫糊,鹹香爽口。人們吃光它,還舔舔碗底,咂吧咂吧舌頭。

老酵麵饃好吃!配了醬豆糝,那更是娶個媳婦不僅貌美,而且勤快,會過日子。真是美得太,太!人們把小麥仁泡透、煮熟,晤一星期自然發酵後,晾幹磨碎加入鹽在太陽下暴曬成麵醬;黃豆煮熟包裹桐樹葉捂著發酵後,加生麵粉、鹽製豆糝,食用時麵醬混合豆糝加入辣子、蔥花、西瓜、番茄之類用油炒成鹹鮮微辣,油潤光亮。口感濃香的美食-醬豆糝。用它配合老酵麵饃,玉米麵餅或炒肉燴飯,別具一番風味。

這幾種土生土長的吃食,伴著靈寶人一輩又一輩。

城裏的人,早餐就不一樣。油茶、酸漿苦累、小米粥之類的配油條、包子、花卷……這裏說說酸漿苦累。它的主料‘酸漿水’係製作綠豆,扁豆之類涼粉廢棄不用的酸味漿水。把它拌些麥麵雜糧。泡黃豆,〔或嫩玉米粒〕,粉條,豆腐,蘿卜葉〔或油菜苗〕。水中放黃豆燒開,加入粉條。豆腐。倒入酸漿糊。待沸,扔入菜葉,舀飯。那個讓人睡夢中都淌口水的酸爽,總也難忘。

這裏準備的早餐竟考慮到這一點,星期一早上,按農村人的早餐花色,星期二,按城裏人的早餐花樣。星期三,按北方大城市的早餐標準,豆漿、牛奶、茶葉蛋、八寶粥等。星期四,竟把南方的早餐捧出,星期五更誇張,洋早餐。早餐如此,午餐更不用說。沫糊李真不敢小瞧這靈寶第一高度!這改變他過去對紫金宮的認知。過去,他和其他靈寶人一樣,以為靈寶紫金宮,是金老板自己享受人生,招待官員、立功下屬的高檔賓館。大家都傳說,紫金宮最大的特色,不是因它有20層,是靈寶最高的賓館;也不是因它有200套奢華客房,是靈寶最上檔次的賓館;也不是因它投資高達2億多,是最值錢的大樓……當然,也不是它的餐飲,有本土所有的特色小吃,諸如。靈寶羊肉湯、老城醬燒豬頭、熱拌羊肉、脂油餅、肉夾饃、寨原涼粉、酸漿麵……大家隻記住最上口也是最傷口的一點---靈寶紫金宮有靈寶乃至三門峽、甚至全河南、整個中西部最大價錢的妓女---俄羅斯美女。一夜需要付美元,並且是六百美元的俄羅斯妓女。

這事情還得從靈寶改革開始時說起,此前,靈寶從事“人肉買賣”的不多,以橋頭旅社及周邊為最。從業人員多是從老城過來的,舊社會就開辦‘窯子’的那些。舊社會,允許開設‘窯子’。多年前,老靈寶政府所在地--老城是豫、陝、晉三省水、旱碼頭交彙之地,商業活動頻繁。茶樓、酒樓、交易市場遍布西關,衙門口…南關各處…飯店林立,從事‘人肉買賣’的生意十分興隆。當時,靈寶那地方的‘窯子’還真是名符其實的‘窯子’。從事人肉買賣的都在地坑院裏的土窯洞內進行。平平一塊地,中間四四方方選一塊四、五丈的,全挖掉土。形成一個大坑。四麵全打窯洞。每一麵三到四眼窯洞。朝南或朝北有一眼窯洞打得實在不地道。打著,打著,斜著朝上打。打穿,打透,形成一個上麵是窯洞,下麵走道的引路。安一扇大門與外界相通。門一關,儼然一個世外桃源。言說這種院落:冬暖夏涼。美其名曰;地坑院。這個建築物百年不用修補翻新。很多壽命有300--500年。它的曆史至少2000年。每個窯洞都長短不一。依次做住所、廚房、糧倉、水井、牛房、廁所……不隻民居是地坑院,很多商業場所,茶樓、酒樓、衙門、國庫……等也是這樣。那些從事黃、賭、毒的,更喜歡這樣的場所。窯子院比較大,一般老鴇擁有數十個窯姐。老鴇都是本地的紳士、土匪,衙門官員的家人或親戚。窯姐多是外地買來的。交易一般不按黃金、白銀,很少用銀元、紙鈔,而是按小麥、棉花。一個窯姐一般值一、二十擔皮棉。一擔一百斤。約一、倆千斤棉花。或三、五十擔小麥。這是一筆大開支。當時,一根漢陽式的步槍槍,僅一百斤棉花。一頭牛,也不過一百多斤棉花。而當時一個工匠的工錢,也不過每天三、五斤棉花。最值錢的數兵丁,一天的薪酬約十八斤麥子。也隻有五、六斤棉花。

窯姐買回來,幾乎很少走出那個地坑院。每天專門從事‘人肉買賣’。它和市場一樣,隨行就市,並非現金交易,也非錢鈔。買賣方式主要‘以物換物’。不隻吃食行,賭坊,窯姐兒,地方官府,還是婚。喪。嫁。娶…。大宗交易換棉花,糧食。油料。小宗無所不換。很少用金銀。鄉下集貿根本不用磅秤。全憑‘眼光’。在村頭‘紳士’家用量器,需要‘抽頭’。

那個時期,戶均占有田地近百畝,雖產量不足現代十分之一,但溫飽有保障。春種秋收之餘,大家享受生命,快樂生活。大多數人自給自足,大地主有莊田,一般不外購物資。豫西民眾主食小米,大麥,〔小麥少〕。每家有大小不等的果園,菜園,自我供給。過年殺豬,肉食少。由於旱澇不均,災害頻繁,所以大家勤於耕作,才有收獲。更善於儲藏食物,才得以維係生命。

由於當時社會環境限製,來窯子嫖窯姐的,並非個個有錢人。主要是鄉下來的。諸如賣柴火,賣菜、賣吃食、小貨郎,隻有一杆槍,沒打算花錢的兵痞、來這裏打探的土匪、做夢‘賣油郎獨占花魁’的窮先生、老想捏窯姐那嫩蔥般指頭,白看窯姐臉,奉送三卦的睜著眼言說是‘瞎子算命’的江湖人物………三教九流,無所不至。上等客人,數外來的穿稠衫,帶墨鏡,懷裏揣‘盒子炮’,騎大騾子從事‘大煙’交易的黑道人物、受別人邀請來的官府小吏、有錢人家未結婚的子弟……。每天,窯姐早早起來,賣給那些半夜上山打柴,天不明就趕十裏路到縣城的賣柴漢子。這些漢子原不打算賣給窯姐。可是,被老鴇軟磨硬纏,隻好送這裏。正打算討錢回家,瞧看稠褂子、稠褲子緊裹腰肢,未扣嚴實而裸露的那段雪白褲腿、胳膊。窯姐並不搭理他,彎腰撿啥?嫩白的細腰、比褪去毛的鴨脖子還白亮的後頸…。該看的都一覽無餘。賣柴火的幹咽幾口,把饞水當早茶喝幹。這些能提神的東西一下子讓底下來了精神。這個時節,窯姐才微睜惺忪的美目,有意無意瞟一眼賣柴火的,嘴角浮現一絲笑,像是誇他真壯!有些癡呆的鄉下人挪不開腳步。四顧無人。老鴇躲在另一個窯門後偷偷笑。窯姐不待賣柴火的大膽發話,早從他那熱辣辣猶如正午日頭的目光猜中心事:“哥!真勤快!哥!妹子都見哥來幾回了?咋不歇歇腳,看把你累的?”滿是關切的軟言細語還不夠,她拿出香噴噴的繡花汗巾,來給賣柴火的擦試。一股腦的香氣,讓賣柴火站立不穩,幾乎趴在窯姐嬌嫩的軀體。窯姐半扶半拉把柴哥哥讓進窯門。隻聽見柴哥哥急匆的喘息聲和窯姐那貓嚎春的煽情聲。不大會兒,賣柴火的幾乎依靠扁擔的支撐才挪動那疲憊不堪的身子。還是老鴇有些善良。他責備窯姐:“哪能不讓鄉下老哥進你那地方,在腿根就丟了?人家也不容易,半夜起來,走幾十裏。”窯姐也有些後悔:“要不,叫那過來,再讓他到正經地方玩玩?”老鴇看看外麵:“算了,下回吧,下回,一定得讓人家知道咋回事,要不,等人家明白過來,會傳咱們的難聽話,生意就再沒法做了”。

送走賣柴火,來個擔水的,他可是隻為了那個穀麵饃饃。他用轆轤從深達七丈的深井汲取那一汪汪半昏不黃的泥水一桶又一桶,擔滿一缸又一缸。老鴇一點也不憐惜他。給倆個穀麵饃饃,就像攆那些老賒賬,白玩自家姑娘的‘油條’那般絕情。窯姐聞聽那轆轤聲,心也跟著轆轤轉圈圈。她出來,試圖幫幫擔水的。她好不容易以‘窯洞後還有老鼠沒拉到洞府的大半個脂油餅’為誘餌,把他拉進窯門,不等她靠近,那個擔水的就嚷嚷:“在哪?在哪?”窯姐撩起衣襟,那對雪白誘人啃倆口的‘人肉饅頭’在擔水麵前晃動。擔水伸出手,可不是摸取,是推開:“我媽說了,這饅頭吃不得,不頂饑!”窯姐耐不住性子:“你媽生你個八成貨!多少人要吃,你姐我還不讓哩!趴你媽那頭吃奶去!”那擔水的忍住喪氣,嘴裏嘟嘟囔囔:“我媽說,窯姐不是好人!窯姐真是騙子!再不給你擔水了,讓嫖客拿爛瓢頭盛你尿壺的尿洗臉、做飯!……。”氣得老鴇忍不住攆出去要打。

吃罷早飯,已經正午。嫖客陸續登門。來賭錢的、喝酒的、討茶的、說和事情的、慢慢進來了。大家忙碌起來。直到掌燈時分,窯裏坐的是不透風,窯腦門還響著腳步聲。老鴇既高興又擔心。隻怕哪裏有一聲爆竹響。不逢年過節,哪來這聲響?肯定是槍聲!一定要人命!傷了誰,都要錢!個把月白忙活了。

應付官匪,來了土匪;應付地方軍,來了國軍;應付小日本,來了偽軍………窯姐死的死,老鴇換了一個又一個。一直到解放。

解放,他們才失業。不久,又重新上崗。隻是,這次不是‘賣溝子’而是賣臉!被五花大綁起來,像穿了一身‘武打服’,戴著三尺高的,本屬於黑白無常戴著的高帽子,站在台上陪她的老主顧---地主惡霸、地痞流氓……。大家在下麵笑笑嘻嘻,她們也不住拋媚眼。鬥到高潮,大家群情激昂,上台拍打那些人渣。她們被擠到一邊,嚇得半死,這時間,那些拿毛巾蓋住媳婦臉,想著她們的樣子,在媳婦身上大動的窮苦大眾,借機摸摸他們做夢都想著的那些事情。她們不知是呻吟還是痛苦。

在那窮苦歲月,這些‘破鞋’還是被同性明目張膽恣意謾罵、侮辱、抓打。隻是,男人還是當麵聳聳鼻子,背後偷偷送吃的。直到改革開放,這些才跟騷動的人群一道,開始在蔓延。

在小南巷、橋頭和火車站。在旅社、發廊、澡堂子充斥很多‘賣溝子’的。由於他們剛開始‘從業’,沒有‘營業執照’,也沒有‘健康證’,更沒有‘納稅’,就羞羞答答像剛走到婆家的新媳婦那般不敢見人。可是,‘酒好不怕巷子深’,那些花錢圖醉,買‘溝子’圖睡的人士,還是東打聽西打聽。進去就不打算出來。一傳十,十傳百!她們名聲在外。看看,靈寶還沒有這麼紅火的‘生意’,並且是隻賺不賠、一本萬利。於是,你賣我也賣!形成一個‘人肉市場’。

老子都說:後來居上!後來到‘人肉市場’經營的,竟是一些大人物!金老板、官員也網羅其中。他們為了競爭,也像幹企業的那般,從國外引進先進設備,提高產品質量,提高勞動生產率。隻是,他們的引進設備是‘人肉設備’。提高的產品質量,隻是需要支付美元。他們的勞動生產率提高,隻是高價而已。俄羅斯美女是世界之最,同法國紅酒、美國可樂、巴西足球一樣。古代聖賢史馬遷都說,女子穿帶打扮一新,不為別的,是為利而來。這俄羅斯美女也不例外。隻是,名馬配貴鞍。俄羅斯美女隻能住靈寶最奢華的賓館。於是,紫金宮就很榮幸擔當起護花使者。後台老板據說是省公安廳。最後,被查處,原是三門峽公安係統的一個大警官。

這故事雖結束。可名聲卻留下。大家還是從那裏知道紫金宮,好像不知道靈寶的人,是從靈寶蘋果才知道它的。

沫糊李受到優待,反而更坐立不安。他從紫金宮門外停車場黑壓壓一片高檔車,停車幾天不動來判斷;這地方肯定有大動作!關押不止他們這些‘走私販’,而且把靈寶‘有名有姓’的金老板都‘請’上紫金宮了。

事情也真是這樣的!靈寶‘有名有姓’的金老板都被‘請’到紫金宮來渡夏。二百多個房間沒一個空閑。他們每天也和沫糊李一樣,飲食起居都得到很好的照顧。隻是,不能離開房間,不能和外界聯絡。每天幾個看上去秩嫩的年輕人來陪他們‘談天’,話題不離黃金走私的事情。明確告知他們:走私是一項重罪,政府網開一麵,隻要如實告訴自己黃金走私的事情?不用坐牢,很快就可以出去,還做自己的金老板。如果不配合地稅局的工作,那就呆著。等坐牢。

開始幾天,金老板真不當一回事。他們見過風浪,這不算啥!一些人,安心享受這難得的美味。沒一星期,他們就憋不住。山上不知道啥情況?可死傷人?跟其他坑口為搶礦脈的事情不知道咋樣?黃金調礦單可辦理?選場的事情咋樣?環保局糾纏咋處置?金價可上漲?……。可是,這裏由不得他們做主。最著急的,數靈寶金老板的領頭---王百仞。

20世紀80年代,地方政府提出“有水快流”、“大礦大開小礦放開”的政策,一些有資金的人,蜂擁上山采礦。王百仞也隨這股淘金熱開始創業。這個最早開金礦,走好運,淘到金子的農民,實在是掩飾不住內心的瘋狂。到處‘招搖’。隻是,他的招搖很另類。一身破舊的綠軍裝,背一個黃帆布兜,頭頂白羊肚毛巾。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像滿清的遺民那般,好似從古墓堆掏出來的‘古董’。就這麼一個其貌不揚的人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擁有三個百噸選場,近二十個坑口,員工三千人,十輪大卡一百多輛,固定資產過億。據說,有個記者問他,靠自己勤勞致富後,有多少存款?他大言不慚愧:“用我家的拉礦車拉一車大團結”記者算算:大團結一斤,數萬元,拉礦車一車,三十噸,六萬斤的大團結,就是他的身價!其實,他沒有一絲吹噓。每天選三百噸、品位達三十多克的黃金礦石,一天下來就是數十公斤。一年就是二、三噸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