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其人其事,張思德打電話讓人捎信給銀娣的表姐夫。說,請他來張思德家裏一趟?狗蛋已經來了,等他來,再把舊賬盤算盤算?張思德明知道他不會來。狗蛋在這裏。誰請也請不了!果然,沒音信。張思德又讓丈母娘稍後給姨媽,讓她叫女婿?她姨媽托人捎來賬目說,女婿到黃金礦山給人家管理坑口,顧不得,把賬目拿來,讓張思德他們查驗?銀娣不信,要親自去?張思德笑笑:“他肯定躲著。緩倆天才露麵的。哪個金老板也不肯找‘日弄’老板的夥計!過去,想讓他賒賬,才封官許願。如今,誰也不會請他管理!”銀娣著急:“那就這樣拖著?不就拖著、拖著,沒勁再出招了?”張思德安慰:“我早尋好人,像他這小兒科,人家權當是窩裏抓雞!”原來。張思德跟在故縣分局治安室認識的黑道混混’過江龍’一直沒斷。隻不過,他們都變化不小!過江龍現在管好幾條道上的‘生意’。從三門峽到潼關的公共汽車專做‘三隻手’的頭目李占謀,就是他的小弟。東半塬,專門收賬的趙建科、王雲峰等,也給他繳費。黃金礦區,除去四川、浙江倆幫黑道的,其餘,本地、陝西等走黑道的,都少不了拜會他。他則整天在靈寶街,跟金老板稱兄道弟,由他們供應吃喝。那些公檢法官員,喝開酒,也常常邀請他,去作陪。本地官員送他外號:靈寶城隍!由此,可見過江龍的本事。相比,張思德就差遠了去!那倆個錢,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還不敢張揚一點。
過江龍再遇見並高抬張思德,完全是偶然!那天,過江龍喝高了酒,也像靈寶其他金老板那般,在農民街撒潑打滾。一路故意東撞西衝的。隻是,人家金老板後麵跟幾十個彪形大漢,還有一個拿著黑皮包,裝滿鈔票,等著給人賠付的會計。大家看在這麼多保鏢和賠付鈔票的份上,才忍氣吞聲。否則,靈寶土匪滿地,哪有善人?這過江龍,卻沒人跟著,也沒有打算給錢的意思。一個賣西瓜的一家四口人,正惱怒這個醉漢掀翻他的桌子。他們也不聽從周圍的商戶善意的勸告,掂起西瓜刀,就剁!過江龍躲閃不及,被刀背砍好幾下。賣瓜的倆個半大小子,媳婦都衝上去,混打一氣。不大會兒,把過江龍打趴在地上亂翻滾。賣瓜的趁機拉車走開。張思德碰巧從那邊過,也是看看熱鬧。發現這事情。他原本不想搭理這個,在上次吞侵自己血汗錢的混混,可轉念:‘萍水相逢,人家在那裏麵,管自己吃喝半個月。自己說幹啥,人家熱心幫助。後來,人家也沒告發自己,也不再來糾纏。如此,還算義氣!自己就伸手援助一下?”想到這些,吆喝幾個拉貨的,讓他們用架子車送診所。花了十塊錢‘運費’。又花十二元錢,把過江龍安置輸液。過江龍稍清醒,就千恩萬謝。問了張思德家門,就匆匆別過。後來,張思德才知道:這‘過江龍’並不像自己看到那個狼狽不堪的樣子。隻是,關羽也有敗走麥城的時候,碰巧而已!
如今,有事情相求?過江龍在電話那頭,痛快答應。不大會兒,來一個,言說自己叫大寶!張思德問他認識五畝桂花園一帶的‘知名人士’?這個大寶竟說:一個也不認識!張思德看他,塊頭還算大,隻是,臉相不惡。說話也不太硬氣,就心裏直打鼓:這個人物能到桂花園喚來人?可又不好直說。就再問:“你的弟兄沒跟你一道來?”那個叫大寶的不耐煩:“人多遮眼黑!又不是數數,多多益善?”張思德看他言語不俗,又尋思:過江龍是‘靈寶城隍’,也很難說,他是派新人來演練?或暗地裏派人?等事情鬧起來,再出奇兵?。那個大寶跟他照麵後就說:“張老板!明天,人帶過來?是我直接詢問?再討要?”張思德沒料到這。就幹脆說:“你看著辦!一切由你!”大寶討要地址和姓名。就不吃不喝地走開。也不給出來送他的張思德招呼。
第二天,大寶開著吉普車,給過江龍打招呼:“龍!這桂花園就五畝大!沒聽說有啥能人?我一個人就可以,不用多費汽油?”過江龍嗬斥他:“老是耍二百五!老是吃虧!跟倆個,能多費多少汽油?好歹,讓他們見識?見識?咱們進去了,他們還要接著?”大寶不高興:“你老說這喪氣話,今個兒大清早說這,不吉利!哪倆個?還不快上車?”轉過臉又說:“龍!這個是你啥朋友?咋不讓他出一點血?咱們還沒有幹過,這沒一丁點賺頭的生意?”龍有些不耐煩:“就你愛囉嗦!以後,你慢慢知道,他是真老虎!”倆個手下忙敬煙給大寶:“寶哥!咱今個兒全看靈寶江湖第一豪傑--大寶的精彩表演!”大寶笑笑:“你倆是看你龍哥他聽不見,才巴結我,小心,我說給他?”一加油門,一股黑煙,一陣響。
到五畝鄉政府,那倆個‘跟班’一個叫二膽的嚷嚷:“寶哥,前麵沒飯店,要不,請你在這街上胡亂吃個早飯?”大寶放鬆油門;“先買煙,車靠邊。”街邊幾個小吃攤,一個炸油餅,一個賣三鮮水煎包子,一個賣豆腐腦兼酸漿飯。大寶停住車,那個輝子早報好吃食單等他過來。大寶問;‘二膽?”輝子回答:“買煙去了!馬上回來,不等他了!寶哥,你先吃!”大寶也不推讓。
沒吃幾口,就聽臨近商店一陣嚷:“為啥要把假煙賣給我。欺負我不懂?”底下一陣言語嚷:“這,也不能打人?不掏錢,都夠讓你了,你還打人?哪裏來的?這麼霸道?……。”大家都停住吃,去看熱鬧。隻是,大寶不動。輝子忙給他說:”寶哥,是二膽惹禍了!要不,去看看?“大寶擺擺手。輝子忙跑過去,扒拉開人群,就厲聲吆喝:‘誰?誰?想咋啦?”二膽見了幫手,更不依不饒:“這個開商店的,真缺德!看我是外地的,就拿假煙給我。我一看,假的出奇,就再要一盒,能哄住人的假煙也中。他還是不開竅。這煙,價格還比靈寶貴一塊。我拆開,不要了。他竟敢威脅我:夥計,你不拿錢。就別想走?我一聽,老害怕。這不,他叫幾個幫手還打我。你看,我手都掛破,袖子都爛了線。”輝子不信這些,隻是,還厲聲吆喝;‘開商店的在哪裏?誰幫他忙了?”幾個圍觀忙退後,生怕他再動手,幾個忙掏煙,滿臉堆笑說好話給輝子:“小哥,你勸勸你朋友。不給錢,還把人家打個滿臉血?你進去看看?店裏砸個稀爛,櫃台也被掀翻。幾個勸架的鄰居,也被平白無辜踢打幾腳。一個認識你們的,說是靈寶街上的,我們都說半天好話,他還不依不饒的。他的手,是打人家掛傷的,袖子是自己撒歡,開了線。得饒人處且饒人!和為貴嘛!”輝子拉二膽,二膽不搭理他。還在那裏吆喝:“我是外地討飯的,你是坐地虎!把我吃了吧!我還不信,五畝大的地方能埋我!”輝子看勸不住他,就勢對跟前一個說:“他要買真煙,讓老板拿真煙給他一倆條?這事情,我保準說和好!”那人忙過去和滿臉腫脹的老板談。過一會兒,那個人拿幾盒‘紅塔山’過來:“小哥,真煙總共就這四盒!都給你!今個兒,就算給我個麵子?”輝子嫌少,不肯接。這時,大寶發動車打喇叭。倆個都慌了。輝子抓過煙,顧不得給他說話,拉住二膽胳膊:“快,快,寶哥急著辦事!”大家忙讓開,由任他們跑開。後麵,幾個指指點點:“這幾個,就有一個是咱靈寶傳說中的大寶!”大家忙睜圓眼睛尋找:“是哪個?是哪個?”一個嘲笑他們:“這倆個都不是,是開車的!”大家有把道聽途說得來的,關於靈寶‘四大賴’、大寶等黑惡事件再翻出來。一個不忘安慰開商店的:‘你運氣好,沒傷筋斷骨的。這些人,在靈寶城都敢殺人放火。這算輕的!”開商店一邊收拾,一邊罵:“這算啥世道!土匪橫行。也沒人管管?這狗日的,今個兒讓車翻溝裏,摔死你們!讓你爹媽都得絕症,死光死絕!……。”
終於到村落。問幾個人,拐幾個彎都沒走到。大寶不耐煩:“下來!咱開倆輪摩托去!”這倆個沒反應過來。下來,這才明白:“寶哥,你真逗!”倆個忙掏煙打火。大寶推讓一下:“都倆盒煙了,還給?留著給這村裏的大伯、小叔敬煙!”
張思德的表姐夫旺財,還算‘知名人士’。很快走到他家門口。大寶看看門樓,放慢腳步聽倆聲,笑笑:“沒大狼狗!”回過頭吩咐他倆;“你們就不要進去了!站這裏,碰到跑來助拳的,記得敬煙?”這倆個不放心、不情願,但,連聲答應:“中,你小心?”二蛋還想說,不行就吆喝我們的話,還是生咽回去。
旺財出去躲幾天,這不,剛回來一天。正心不在焉。大寶拍拍門。試著扭扭,門就打開。他徑直往那個掛新門簾的房間撞。聽見門響,旺財大弟弟正準備外出鋤地。就出另一個門側眼看。見是一個陌生人,就雙手抓緊鋤頭,厲聲問;“你是來找誰?”大寶不答話,加緊倆步,到跟前,不理會那幾乎要鼓搗他要害的鋤頭,抓住他衣領問:“你是旺財?”不等話落,就掄起拳頭直打眼睛。旺財大弟弟顧不得鼓搗鋤頭,一個勁後退不迭,也連聲說:“我不是。哥!哥!”連聲怪叫,早驚動旺財。他抄起早放枕邊的砍刀,大聲怪叫:“日你媽!是誰敢上門?不想活了!”看旺財持刀張牙舞爪的衝來。旺財大弟弟還試圖掙脫大寶的拳頭。倆個站門口偷看的,嗓子都忘記喊,呆愣愣看著。大寶看看四周,沒有順手的家夥什。旺財大弟弟別看倒地,可鋤頭沒鬆手。他後退著,直盯著砍刀。旺財掄起砍刀直往大寶身上劈!那力道、塊勁,真躲避不及。大寶才避過倆刀,就不防,避急了,滑到。這可是個機會!旺財撲上去,就砍。大寶眼看挨刀,怪叫一聲,一腳直往上踢,試圖踢中旺財那個拿刀的手腕。旺財習慣地避一下。想等腳過去。就在遲疑的轉瞬,大寶踢空的腳就勢往旺財大腿上靠,下麵的腳就勢往旺財後退的腳後跟拌。旺財一個踉蹌。大寶卻站立起來。一手抓住掄砍刀的手腕,一個拳頭往臉上掄。旺財躲避不開。這時候,旺財大弟弟已經起來,本想跑走,可看他哥哥挨打,就掄園鋤頭砸向大寶。大寶那裏顧得這些,脊背早吃一下,連挨倆下,他才回過頭,扯住鋤頭,使勁拽。拽過鋤頭,警告:“小心我剝了你!”,這身下,旺財連聲討饒:“你是誰?我又沒惹你?”大寶看到砍刀掉地上,就一手撿起砍刀。一手抓住旺財衣領:“沒事情誰吃飽撐的,上這塬頭上?叫你兄弟舀盆水,洗洗再說?”看大寶征服弟兄倆。外頭二蛋、輝子心服不已。倆個對前來觀看和聞聲試圖幫忙的,手指腳踢,不可一世。眾鄉鄰哪裏見過這陣勢?都畏縮退後。內邊,大寶還在訓斥旺財:“不好好幹個事情,卻從親戚那裏下手,人家給你吃喝、工資還不知足,把人家一個好好的買賣倒騰壞了,你自己渾水摸魚的,卻撈一筆。換你是老板,你恨不得滅他一家。今天,乖乖跟我見人家,我說說好話,你給人家陪個不是,就倆清!……”倆弟兄默默聽著,不敢強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