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靈寶綁票第一案(1 / 3)

大家著急問孩子?孩子卻支支吾吾說不上來。一個被大家嚇得失臉變色,哭出聲來。大家一看不妙,老師忙勸退大夥兒。哄住孩子,帶自己辦公室再問詢。最後,才明白:這幫孩子先是被綁票了。半道,又被史拓紫的好友攔住。小龍很可能,是跟那個叔叔上山玩。老師鬆一口氣。忙告訴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的家長們。大家還是不明白:為啥,史拓紫的朋友,不趕緊把孩子送回來?大家連同老師又揪心些許。史小龍的媽媽看,再也不能瞞哄丈夫,就打電話說了這個事情。那邊,史拓紫正用大哥大接聽。半天崴!崴!聽不清楚。

山上,幾個連夜趕路的人。一個背著昏睡的孩子,在中間呼哧、呼哧直喘氣。尺餘寬的羊腸小道,十分艱難。大家都不說話。隻聽見遠處間歇的放炮聲、空壓機開動響聲、狼的撕扯不斷的哀嚎……。前麵帶路的,輪流前去打探。後麵斷後的,遲遲不見蹤影。不足三裏的路,一個鍾頭還沒有完。等爬到一個坑洞口。大家想停頓下來歇息片刻,可早早等候的,忙扯住他們,往坑洞中引。洞口一股陰冷的風。進去,呲牙咧嘴的石壁上,到處滴水聲響。主洞坑道扭七趔八的。岔口,走不上三、四十步,就有一個。大家迷迷糊糊跟著。走一裏路,才豁然開朗。一個大廳,高倆丈開外,寬三四丈,長數十丈有餘。凹凸不平的石壁像犬牙那般呲牙裂嘴,隨處可感受的水滴,更增添它的陰森。內邊有幾張床和好些床上用品、食品和炊具……足足十個照明工具。數十根獵槍。

史小龍直打瞌睡。驚恐占據不了多久,他混混沉睡過去。李占謀不放心,把他拷到床腿上。二膽帶倆個,到門口布置三道崗:最外的是,在黃金原礦場子一角的廢舊工棚,綁一隻狼狗,留倆個輪流值夜。第二道,照舊。最三道是他自己。後麵,王雲峰帶倆個,在一個隱蔽的出口看守,趙建科帶倆個,在通下一個的坑口通道守護。再底下的,一些要緊出口,還有幾個雇傭的民工守候。大寶又統統查看一番,才打著哈欠,點煙往回趕。

不知不覺,已經三個多小時。等他回來。李占謀已經睡了一覺:“寶哥!我來招呼?”大寶笑著說:“沒事!我每次打牌都是三天三夜不合眼。兄弟,不瞌睡就跟哥哥聊聊?”李占謀骨碌做起:“那兄弟就不客氣了!靈寶全憑你的大名,才成全了寶字!哥哥算得上靈寶一寶!還是老大不小的‘寶’。這回,咋要砸自家吃飯的‘寶貝’?不知道這是啥事情?”大寶半響無語。他狠狠吸幾口煙,才說:“一言難盡,我也是知道這回難脫身的。隻是,哪有回頭路?”很快,他就樂觀:“二膽幹這個在行!他大爺就是綁票出身。他大爺,弟兄三個,他爺爺老三,最沒有出息。整天,隻知道莊稼地裏刨食。

老大每天五更就早起,就把吊到井下的老筐子絞起來。筐子中擺放一個精巧的細竹子編織的帶圖案的籃子。籃子上蓋一個姑娘出嫁才捂著臉龐的繡花紅綢子。老二極不情願地爬起來,邊走邊打哈氣。囔囔嘟嘟接過籃子:“哥,今天丟哪裏?”老大看看窯門,努努嘴。老二不吱聲。弟兄倆抬著竹籃子出門。出門,老二就嫌臭:“哥,臭死了,丟了吧?”老大蹬他:“這才好換饃饃吃!走快!”他看老二還慢吞吞的,搶過籃子。老二忙小跑跟著。邊走邊說:“弟弟,沒有媽媽看管,你屙屎也不解褲子,看,臭死了!”走過一個大門樓。老二就問:“哥,丟不丟?”老大回過臉,罵他:“豬頭,這前天,不是剛丟過?再丟,人家把咱家的鍋捶了!”又過一個大門樓。老二又問?老大還是:“這是保長家,敢丟這裏?上回,他順著臉把你打一百巴掌。你忘啦?”不知過多少個大門樓。看看雞叫三遍,灰蒙蒙的,都有趕早的,出動。到處也傳出起床的響動。老大才左瞄瞄,右瞧瞧。把它放大門樓一邊石台上。用磚頭打走圍觀的狗。直到路人走近,才閃人。

大門吱吱響,慢慢開了少半扇。看到那個籃子。倒尿盆的女人,喜衝衝掂量一番,忙揭開;“媽呀!”一聲淒厲的叫喊,嚇得丟掉摔八瓣的尿盆,隻恨爹娘少生倆條腿。踏、踏、踏,跑回窯洞喊男人。男人出去一看:是死娃子!

原來,舊社會,男人的本能、女人的功能都很極致。男人十一、二歲就能讓女人知道自己是正兒八經的男人。女人也一直會讓大家知道,自己肚子不空著。差不多,一、二年,就一個孩子。老大還在吃奶。老二就出來,跟他爭奶頭。娘侄都娶媳婦了,姑姑還沒有嫁人。一個老婆婆說,我子女活一半,有八個。那個婆婆說:坐了差不多二十個月子。他大死了,才專門服伺兒媳婦坐月子。

雖說生育能力強,可死亡率極高。能存活一半就不錯。很多,坐十個月子,能守住一倆個孩子。胎兒死亡率高。小兒死亡率也高。很多孩子在童年就夭折。當時,沒有西藥,全憑中藥。沒有專門的婦科醫生。有錢的,才請接生婆。貧窮的,頭胎,就是婆婆幫忙。二胎,產婦自己指導,丈夫忙活。三胎,產婦一個人,或讓大孩子幫忙取工具,就可以自己給自己接生。

死去的胎兒,到底是父母骨肉。父母很是傷神。大家也不忍心丟到茅坑。也不能丟大門外。到處是狼、野狗。它們可不‘忌口’。按民俗喪葬的說法,這不能埋葬。隻能送野外讓老鴉、野貓、豺狗…。之類的忙活。大家就忍痛,把孩子放一個籃子,擺放精心為他來世間,準備的衣物。哭哭啼啼著,由任老人找尋那些為了倆個饃饃而來的,丟‘死娃子’的娃子。

二膽的大爺,就是丟‘死娃子’出身的。隻是,他不滿足於一個‘死娃子’丟一次。為了他的下一頓飯、他們家的下一頓飯。他靈機一動。把‘死娃子’丟街上做生意商人的門頭。商人們為了驅趕晦氣,就花幾個錢,讓丟‘死娃子’再勞動一次。如此三番。直到下一個‘死娃子’接上茬。

那些善良的,知道一個死娃子丟十遍的事,看在這娃子貧窮的份上,或罵,或背後指指點點。那些有錢有勢的,就專門照他們的臉,打個皮青臉腫。讓他父母來領人,讓他們家‘繳糧食’,請大家看大戲……

再大些,老大在鄉公所門口瞎轉悠。想尋個事情做。那些跑路的,找幫手的,說和事情的……就少不了他一份。最後,他替有錢人當‘壯丁’背著槍杆打仗去。

他哪裏肯上戰場?半道就開小差。溜回來,不敢再到家裏待。就跑山上做土匪。一來二去。把老二也帶出去。要帶老三,老三死活不肯幹。

他做土匪最成功一次,是往山西‘綁票’。

那個時節,黃河渡口擺渡的工具是羊皮筏子。黃河水一天三變臉,倆岸常年坍塌。積年下來,山西在河南種地,渭南在靈寶住著他們的村莊。渡口也不斷變換位置。更無法停泊笨重的木船。剝下羊皮,脫去羊毛,吹氣使皮胎鼓脹,灌入油、食鹽,水,把皮胎紮緊,經過晾曬,形成鼓鼓的圓筒。用麻繩將水曲柳木條捆一個方形的木框子,再綁上幾根木條,一隻隻皮胎順次紮木條下麵,一個羊皮筏子就做好了。羊皮筏子體積小且輕,吃水淺,適宜在黃河劃行,而且部件拆開之後肩扛腰纏,便於攜帶。坐羊皮筏子到山西。言說,過河請蒲州梆子劇團過河南給廟會唱大戲。

跟小鳳仙班、胡家班等轉了平陸、運城、聞喜等幾個地方。最後,由張鳳孩班帶到萬榮。萬榮有個劉姓的大財主。他家好幾輩都在北京的山西票號做夥計。晚清,這個人看前途不再有。就回家改做小生意。那時,很多山西商販都前往豫西一帶,采購棉花、木耳等物。他也跟隨前往。隻是,他比這些商販多一些心計:山西禁煙,煙土多從外省私販。有暴利。雖說,沿路設卡盤查。可,花小錢可以擺平。他就用販棉花做幌子,主要販煙土。不幾年,就富甲一方。發了大財,這劉財主就大修大蓋,吃喝玩樂,啥事都奢侈地大肆操辦起來。

這回,他母親七十大壽,就請戲班唱戲。專門騰出前院,讓搭設戲台。前一個星期就開始。準備唱一個月。惹得周圍百裏的小商販,都來搶生意做。足足十畝大的院子。因千人圍觀,而顯得狹小。

富在深山有遠親!山西各地的親朋好友,都來祝賀。外省的朋友也早早得了信,不少也趕來湊熱鬧。這些人,每天都有宴席邀請他們。有時,劉財主也親自赴宴,把盞勸酒。

老大看準這個時機,跟一個河南來的,攀做老鄉。恭維那個老鄉幾句,就攀上了。趁熱打鐵,拿出十塊袁大頭做壽禮,幾個也跟著進內邊院子吃酒。踩幾回路,他們打算下手。

一個晚宴,劉財主陪著客人盡興。他也喝得有些醉意。這幾個朋友,執意要扶著他,進主人小院。負責守護的倆個夥計,再四勸阻。趁人不注意,老大拿出一個跟主人院門一般模樣的鎖子換上。幾個怏怏不快而離開。

後半夜。他們腰揣盒子炮,貓腰順房脊,溜到主人小院外。用鑰匙打開院門。幾個穿堂入室。把槍對準劉財主腦袋。劉財主酒醒了七分:“各位,我們無怨無仇,有啥要求?隻管說?”看沒人搭理他。就接著哀求:“人為財死!如果缺錢,我櫃子內滿是袁大頭。各位隨便帶。我送各位的?”老大打開櫃子:媽呀!他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那麼多錢!可他腦子一轉念。關住櫃子門。快步走近劉財主,用槍托朝他腦袋使勁敲;“還敢騙我們?哪有一塊?夥計們!護送劉掌櫃過河再說!”劉財主還要爭辯。早被破布塞了嘴巴。大家那個有空再看櫃子?手腳利索捆了劉財主,裝進大布袋。一個往肩頭送。其餘架著劉財主的小老婆,讓她開門送客。

雖說幾處看護的,都猜有事情發生,可顧忌劉財主。眼睜睜看著他們出了院子。出了村子。這幾個不敢大意。連夜讓早早等待的大車,拉著劉財主和他小老婆往黃河渡口趕。大家過了黃河。才丟話給劉財主小老婆,讓她回去帶話:大洋三馱騾子,換人!

等這些人趕回老窩。山西那邊,就把話捎到老大耳朵:三馱騾子大洋已經送過了黃河,在河南岸交易吧?這哪能不允許?送劉財主過河。劉財主也豎起大拇指;“朋友!你真有腦子!”

老大的膽子越來越大!看自家隊伍,都由三、五個發展到三、五十號人。他越來越覺得,附近地方的‘生意’,養活不了他們。他在弟兄們的恭維下,放話:到西安銀行尋金條花花!

挑六、七個精幹弟兄,老大前往西安。這回,他們打扮成買古董的收藏家。

西安古玩市場除輔助主體古玩市場、位於東門、南院門、騾馬市一帶的“鬼市”(晨市)及鍾樓南、粉巷東的典當行、錢莊、銀號以外,其主體古玩市場主要分布在三個區域:一,北院陝西巡撫衙門與南院陝甘總督衙門,毗鄰西安回民古玩商主要聚居區域——回坊地區的鼓樓北大街一帶地區。二,南院陝甘總督衙門,毗鄰西安漢民古玩商以及漢民士紳階層主要聚居區域——南院門一帶地區。三,依附西安通衢樞紐鍾樓以東、以南的相關市街地區。在三大市場中,尤以鼓樓大街為紐帶一線貫通的南、北院門兩大古玩市場最為重要。而就南、北院門兩大古玩市場來說,則南院門古玩市場規模最大。

轉了足足半個月,也沒有轉完西安古玩市場。幾個弟兄不耐煩。都想找尋一處銀號做活。老大勸他們:“西安可不是靈寶縣,光天化日之下,就可以胡來。這劉督軍,可是咱們的前輩。他會的可不少。別說咱靈寶縣,河南、陝西倆省的黑白倆道,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還是老大設計:拿出十根金條存銀號,後來,再分幾次取出。摸清銀號一些特性。再借口一次存百根金條。到黑市淘來數百根鍍金的鉛塊。拿到銀號金庫內,打死幾個高級職員。動手搶了一百二十根金條。

此事迅速傳遍西安。不等他們出城,城門就戒嚴。隻準進,不準出。看事情不妙,老大隻好讓拿金條埋倆個地方。等待時機。

另一方麵,銀號大老板正攜帶秦磚漢瓦等古董拜見劉振華督軍。劉振華原不想管這‘小事’。可這銀號老板,跟北京大軍閥有些親戚。他隻好讓五弟劉茂恩務必緝拿凶手。劉茂恩帶混成旅一部人馬。滿城巡查。劉茂恩哪是等閑之輩?他查看死者槍口,就心中有數。這凶手是神射手。個個能用手槍一槍貫穿太陽穴的能耐,不是軍人,是土匪。本地的黑道沒有。肯定外來的。根據幾個知情者口供,像是河南口音。隻是,他不明白,他們在豫西剿匪多年,殺幾千土匪。其中,也沒有幾個如此人物?不容他多想。他手下就稟報:針對外來的,尤其是河南口音的,抓數千。手指顯示:常玩槍的不過幾十個。要旅長瞧看。劉茂恩親自提審。很快圈中倆個。他們還真是靈寶來的土匪。雖從他們嘴掏不出話。可很快查詢店家等,知曉他們一夥有八個。劉茂恩忙報告給劉振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