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戒指戴在手上,假裝是你前世,痛苦的思念。
是否,當我將一切,曾經屬於我的,一一拾回,你才肯微笑著,在茫茫大霧中,將我擁抱。
陌生,卻又熟悉,其實糾纏洛雪的是同樣的一份情感。前後跨越了好幾年,卻是無人知曉。越討厭什麼,對什麼就越敏感。我將焦點放在前世二字上。洛雪那麼拚命去追求物質,隻是為了一個虛幻的影像嗎?還是某個男人曾經拋棄和鄙視過她,讓她不得不偽裝的強大?那麼她為什麼要結婚?我知道,爸媽那時很看好前姐夫的條件,但洛雪是白癡嗎?明明不愛,就不知道反抗嗎?嗬,我冷笑,她從來都是這樣,從來都想讓自己看起來無比善良。
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我一口氣讀完了剩下的內容。這裏麵,出現了幾件比較重要的事。她果然是有初戀的。她原本以為一切的愛恨情仇都因那不完整的初戀而起,然而當她和那個男人十二年後再相遇,才知道,痛苦的根源是沒辦法做自己。她一直很辛苦,從小到大,都在環境和人群的要求下轉換著角色:和不交心的人做朋友,念不熱愛的專業,找不擅長的工作,嫁給不愛的人,最後和他一起在不適應的城市一連生活了六年。六年裏,她看起來平靜幸福,盡管她是那麼想要一個女兒,卻仍是打掉等了一年,給姐夫生下兒子……
以上就是她二十八年生活的總結,平靜而乏味。其實,不是非要經曆大風大浪才會有細膩的情感。“一雙粗糙的手在冰涼的井上,日複一日將水輪纏繞,我濕潤,壓抑卻馬不停蹄,馬不停蹄剪斷穿越幾個世紀的月光,望破了天,望破了天啊,依舊是空黑一片啊……”她在呐喊,我也在呐喊。“雲朵上,默視鐵軌這條雙行線,前進,前進,原來唯一記起的隻有前進。”我開始作畫,並且不再壓抑自我的去抒情。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也不再把人生看的那麼簡單,被二元論充斥的世界正陷入無法逆轉的瓦解。
我以為日子就此平靜了。盡管有時會留戀過去放蕩不羈的自己,但做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感覺更踏實。然而那個男生開始追我。我刻意不去想他,在夢裏甚至祈求洛雪原諒我的自欺。他追我的方式很特別,卻是我喜歡的那一種。他把我叫到陽台上,看著我的眼睛說喜歡我,真是單純而熱烈。我一時忘記了自己曾經犯下的罪。我沉默不語,他拉起我的手在操場上奔跑。一直以來,我都希望可以有一個人牽著我的手不停向前跑。跟隨風的身影去釋放若有似無的悲傷,他霸道的幫我完成了這一切。我笑了,也哭了,之後,我仿佛得到了洛雪一直渴盼的,月光下的擁抱。然而我是清醒的。
我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他。我已經分不清什麼是喜歡了,或者說,我從來都沒有理解過這個詞。比起他,我更愛我死去的姐姐,也愛我的父母。突然,我嚇壞了。因為深知找不到最愛,於是便被現狀牽著鼻子走。洛雪她,最在乎的,是愛情嗎?可她自己不也說了,她並不像她想象中的那麼依賴她的初戀。那麼究竟是什麼,能讓她想到死呢?死——我反複咀嚼著這個字,似乎在最疲憊的狀態下,發出這個音,能感到莫名的振奮。“想讀一大段優美的文字,用優雅的姿態,在這漫長的靜默裏,音符,跳躍出人類的聲線,多年以後,突然的我發現,我已經失去了最初的聲音。”我開始回憶洛雪最初的樣子,盡管那時她已經是初中生了。她每天像機器一樣,學習,做家務,學習,再做家務……沒有喜怒哀樂,隻有一種順從。
那個男生在我耳邊滔滔不絕的說著自以為可以打動我的話。我聽著,所有的心情都凝結成一個字:累。他不知道我在看哪裏,大人們都以為我近視,瀟瀟說我的眼神很迷離,很飄搖……我竟然想跟著洛雪一起走,卻不是死,但她真的死了,我好沮喪。
沮喪,人生的主旋律,攫走了心髒多少的跳動,還給我,無限震動的空白,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等待,遠方的風景,再遠,也隻是光與影的幻覺,它們霧中優雅的姿態,連陽光下的泡沫都自愧不如。
我早已倦了,阻止眼淚流下來,流下來,另一個更需要傾訴和發泄的自我,會瞬間摧毀此時此刻冷漠無情的書寫者,若世間真的存在看不見的法則,就奪走我的精魂,阻斷它的轉世吧,我已倦了,此生,活隻為我,怎樣都可,夠,既死。
洛雪曾經有過很多夢,但都碎了。而我,在假裝做夢。我正向著我所厭惡的虛偽前進,也許是緩慢的,也許是急速的,我時而期待列車原地不動,時而期待它突然翻車。其實我知道,該來的總會不早不晚不緊不慢的,趕到人生的站點,所以為什麼要在錯誤的時刻,等候一列列掛著陌生牌號的列車。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在等待,可我要等什麼呢?等考試?等機會離開這裏?我喜歡畫畫,喜歡的很純粹,我很慶幸。
我拒絕了那份愛情,卻對愛情更加絕望。我想,我被洛雪同化了。是一些極其微妙的變化,同我心中所想所願背道而馳。我終究還是被拆穿了。學校給我記了過。第一次,有種大廈將傾的悲哀感。我再一次迷失了。本來,我是不應該在乎這些的。我反複的對自己說,我應該是什麼什麼樣,可興許,我從來都不是怎樣,而從來都是一副故作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