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靳榮的巨斧再不容情揮下之際,忽然一陣幽揚婉轉的笛聲遠遠地飄了過來,這笛聲是從水麵上飄來的,初時甚遠,倏忽便已似近了二三十丈,顯見來人所行甚速。
靳榮聽聞笛聲,驀地停手,心中大奇:“來者是何許人也?縱然乘著快船當也不會如此之速!”不由得扭頭往湖麵望去。
東方見霞和眾人也一起看向笛聲來處,隻見湖麵上一個男子嘴就橫笛,衣袂飄飄,正乘風踏浪而來,神情好似閑庭信步,但眨眼的功夫便已來到了麵前。
那人來到岸邊,身子似動又似未動便已然飄身上岸,水麵上一枝蘆葦正隨波浮沉。此人約摸三十餘歲,衣衫落拓,頭發胡亂往後一攏,顯得甚是不修邊幅,但雙目炯炯,臉上透著一股精神與威嚴,手中玉笛卻是通體雪白,精瑩剔透。
靳榮打量了此人,心中又大奇:“看此人年紀當無我大,但他這手‘淩葦飛渡’的輕功放眼當世也當是數一數二的了,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想我十來年不涉江湖,竟不知武林中竟又出現了後起之秀!”
東方見霞見此人“淩葦飛渡”輕功已臻化境,心下佩服:“我‘憑虛禦風’輕功若臻化境當會稍勝其一籌吧?但我此時卻還不能如他這般淩葦飛渡江水,就算我到了他這般年紀,恐怕亦難到達這種境界,當今之世,想必也隻有朱大哥能和此人平分秋色了。”
那人來到眾人麵前,抱拳朝靳榮施了一禮道:“在下見過靳指揮使。”
靳榮心中更奇,道:“你怎會認得我?你是什麼人?”
這男子微微一笑道:“山東指揮使靳榮靳大人,誰人不知?在下一直仰慕得緊,隻是無緣得見,今日能在此相逢,實乃在下造化非淺,三生有幸!”
靳榮雖心知此人是在說客套話,但耳中聽來覺得十分受用,不覺之中對此人就有了些微好感,道:“哪裏哪裏。”至於他的落拓這時也不覺得十分礙眼了。
這人又一一見過枚青和靳榮屬下眾軍官,還道出了眾人名姓,無不令他們心裏覺得奇怪,都紛紛猜測這個人的來曆。
終於,這人的目光落在了東方見霞身上:“卻不知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
東方見霞道:“東方見霞。”
這人沉吟道:“東方劍俠?我好像從沒在聽說過江湖中出了這麼一個青年才俊啊。”
東方見霞也不多言,他就是這樣,覺得沒有必要就不會多說話。
這人稍一沉吟過後,轉即對東方見霞笑道;“兄台如此年紀便有如此身手,實令在下佩服,初見兄台便有一種親切之感,以後還望能多多親近!”說著伸出手來以示與東方見霞示好結交。
東方見霞對此人雖無好感,但亦無惡感,和靳榮枚青人等一樣都一時弄不清他是敵是友,不便拂其麵子,便也伸出了手去相握,謙道:“哪裏,在下和兄台相比還差得甚遠啊。”
這人哈哈笑著和東方見霞的手握了幾握,本來就要放開了,卻不料倏地順著東方見霞手掌向上一滑,右手已扣住了東方見霞的脈門,事起突愕,等到東方見霞剛想動作時已覺出身子酸軟無力了。
東方見霞心中驚怒交迸,破口大罵道:“你這賊廝鳥,我和你無冤無仇,為何暗算於我?”
這人笑道:“你得罪了枚青枚大人和靳榮指揮使便是得罪了我。”言罷還伸手在東方見霞臉上極為輕佻地摸了摸,東方見霞心中氣苦:“那天初遇枚青便受其偷襲,今日與此人亦是第一次相遇就又被其暗算,唉,真的是江湖險惡啊!”
枚青和靳榮等人眾正分不清此人是友是敵,若是相助東方見霞,此事就有些棘手了,此時見這人出手將東方見霞製住,心下大喜,立即從靳榮屬下那裏搶過繩子,吩咐蔡根等快快將東方見霞五花大綁捆了個結結實實,那把短刀也自然被枚青搜了去。
靳榮雖然對東方見霞頗有幾分好感,不喜此人此舉不夠光明磊落,但礙於枚青麵子也就不好多說什麼,隻在一旁默然不語。
枚青和屬下忙活完畢,這才過來對這人道:“多謝這位兄台出手相助,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像兄台這般身手,想必必然出自名門大派!”言語雖是客氣,可見此人容形邋遢,神色間並不怎麼看重。
這人躬身笑道:“在下田經,也不是什麼名門弟子,隻是一個要飯頭子罷了。”這人說得雖然輕描淡寫,枚青和靳榮與一些有江湖經驗的人聽了心下無不震動,因為他們知道天下要飯的也組成有一個幫派,他們遍布五湖四海,人數眾多,元朝敗亡,大明建立,其中不少幫眾也曾出過大力,雖然此時天下已定,民生漸富,乞兒漸少,但這個幫派卻並未消解,這些東方見霞曾聽朱允文講過,自也知曉。
枚青聽得此人竟然是丐幫首腦,臉上神色馬上親熱了起來,笑道:“沒想到閣下竟是天下第一大幫幫主,在下眼拙,失敬失敬。”
田經道:“豈敢,今日能得見枚大人和靳大人在下才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