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大悟：哦，難怪嶽總老讓我挽留楊畫眉，原來是看你的麵子……畫眉對嶽總有了一份癡情，我經常提醒她注意。在嶽總麵前，我也反對這樁婚事，我知道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而且，我也不願意糾纏到這個家族裏麵來。
為什麼？我還以為你一心一意往嶽家鑽呢！
就像你一樣？孫瘸子嘲諷地說道。我再說說啞巴。冷丁其實是我的徒弟，我手把手地教他學習財會知識。是的，過去我沒有對你說實話，其實我是一名房地產業的老資格會計師。這就說到我個人的曆史了，我這一輩子一直在房地產企業工作，從會計一直幹到一家國有企業的總經理……
我驚訝地睜大眼睛：你幹過國企老總？真沒想到呀。
孫自之微微一笑，繼續往下說：是嶽總三顧茅廬，把我挖了出來。當時我和黨委書記鬧矛盾，因為國有企業體製的束縛，幹得很不順心。嶽總答應為我提供一個廣闊舞台，充分施展自己的才能。我動心了，毅然下海，跟著他打天下。不是我自誇，恒泰集團所有的項目，都是我策劃的，包括這座百慕大城。可是，我對恒泰集團漸漸地失望了……
我問：因為他沒有讓你當總裁？你應該坐上這把交椅。
孫自之搖搖頭：不。嶽泰從我一來，就請我當總裁，他自己退居二線掛個董事長的頭銜。可我沒有答應，我看清公司的格局，不進行徹底的改革，我這總裁根本沒法當！你也知道，這家私人企業盡是老板的親朋好友，外姓人沒有立足之地。嶽總待我不薄，我雖然是副總，他一直按總裁的職務付給我報酬。更重要的是，他答應我在合適的時機，對恒泰集團進行徹底的改革。他要把沾親帶故的人清除出管理層，把恒泰集團改造成股份公司，發行股票，爭取上市。我們經常徹夜長談，研究公司的未來。他還讓我做了許多改革方案，你可以去我宿舍看看，方案有這麼厚一疊……
我感歎道：原來嶽總還有這份雄心，他心裏很清楚啊！
那當然。談起改革，他比我還激動！我正是衝著這一點，才死心塌地跟著他。不幸的是，期貨使他頭腦發昏，不，使他瘋狂！這場改革徹底流產了，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你知道倫敦銅事件？
從頭就知道。我一次次勸他，他不聽，梅真使他鬼迷心竅。錢嘩嘩地從我麵前流走，我心疼啊！家族企業的弊端暴露無遺：老板頭腦一發昏，整個公司無人能限製他，連鄧一炮都給蒙在鼓裏！這場災難，說到底是恒泰集團的體製造成的，它甚至不如我原來工作的那家國有企業——連一個唱反調的黨委書記都沒有！
說得好。嶽總明白這道理嗎？
到了最後，難以收場了，他才醒悟過來。嶽總讓我退隱幕後，一切事情都別插手。他說：我要保護你，你是改革的火種。萬一我能逃過這一劫，恒泰集團東山再起，你就可以幹幹淨淨地走到前台，進行一次徹底的改革！就這樣，連賬也不用我管了。你就在這個時候被嶽總提拔重用，來了個三級跳，從助理一直升到總裁……
我如夢初醒，不由苦笑：原來如此，老丈人把我當作擋箭牌呢！
孫自之在瘦長的臉上搓了幾把，惋惜地說：現在講這些都沒有意義了。早改革一步，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局麵。嶽總也不知身處何方？他如果回想起我們製定的改革方案，心裏肯定充滿遺憾……
那麼，關於老K，你有什麼看法？孫自之兩眼直視我，目光變得冷峻：我比較傾向啞巴的判斷，你就是老K.
我天真無邪地一笑：為什麼？我沒理由當老K呀。我已經坐上總裁寶座了，幹嘛要害我的老丈人？
誰知道呢？我琢磨半天，也找不到你的犯罪動機……孫自之無奈地攤搖頭。
我拍拍他的肩膀：別胡思亂想了，警察來了，這案子很快就會水落石出。孫自之點點頭，收起茶幾上的照片。他把信封還給我，說：這些傑作你留著，可能對破案有幫助。我走了，最後再說一句心裏話：假如還有機會讓我主持恒泰集團改革，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
我和他異口同聲地說道：炒童瞳的魷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