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陸以華陪他的“救命恩人”用茶點,看了一陣,才算看出點門道來。

齊爺吃東西細嚼慢咽的,從顏色最淺的開始:手指尖搭在桌上輕輕一點,一邊伺候的就把那方向的碟子端過來。齊爺喝口茶潤潤喉嚨,取了精致的銀質小叉,撥弄撥弄糕點,視覺享受夠了才肯動口……米色、淺青色、鵝黃色、嫩粉色,一直吃到深深的玫紅色。

一桌茶點用了一個多小時,陸以華心想,與其說是享受,不如說是折磨,怎麼就有人喜歡這麼裝模作樣的放鬆方式呢,看起來高貴非凡,事實上累得夠嗆吧。

看來這樣的生活方式不是他能理解的了。

待天完全黑了,齊爺也按時結束了他的茶點時間,倚在座位上合了合眼又睜開,陳總管立即起身侯在了一邊。

隻見齊爺厭仄仄地看了眼桌子,站了起來。不過就是一刻的轉換,那股子慵懶墮落的氣氛便消失了。他方才柔和一些的表情已經化為冷硬,直接對陳管家道:“郭賀已經在書房了?”

“是,這一天需要您處理的事都呈上來了。”

“很好,”一邊向樓上走一邊對陳管家交代著什麼,直到了書房門口,才忽然轉身對始終跟在身後的陸以華道,“你回房間準備,我今天在你那過夜。”

說完不等回複,書房門開了又關,留下臉色有些發白的陸以華遊魂似的回自己房間去了。

準備……?

在房間內轉了兩圈,陸以華心中發虛,苦笑個不止:雖然早有預感,但沒想到竟真是這麼個用處。雖然自己喜歡男人,但也是有選擇的……然而很明顯,此刻是沒得選的。

努力平複著心情,被侮辱輕視的感覺卻無法消除,隻能強忍了吧。自己怕是庸碌之人的典型,卑微地用一些東西當做借口來讓自己活下去,哪怕被同樣身為男人的人侵犯——沒有反抗的話,也許連侵犯都算不上。

若能痛快地反抗也好,然而後果,卻也隻是更悲慘更難看而已。自尊與屈辱之間,陸以華決定選擇中間值。

不反抗,但也不討好,就這樣而已。

明知是做作的借口,用以遮掩不夠決絕不夠堅定的內在,但仍然虛偽地告訴自己,這已經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了。

最理智的,最可笑的。

旁人沒允許陸以華多笑一會兒,陳總管估計終於從齊爺剛才說的那句話裏聽出他的明確身份和定位了,急急忙忙地跑來他房間和他“交心”。其實就是交代一下齊爺的生活習慣和愛好,有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一次性讓他了解個清楚。不然,被罰事小,惹了齊爺心裏不痛快可就事大了。

陳總管這一說,他才知道,齊爺過得竟比他還要規律。六點起床,開始悠悠閑閑的一天,晚上十二點左右結束。每天工作的時段是固定的,早上吃完早餐看完報紙後根據安排下達一次命令,午睡後做長期的規劃安排、聯係該聯係的人交流交流感情,晚上吃完茶點聽屬下報告任務的完成情況和其他問題,這期間發生的重大事件隨時報告隨時解決。

其他瑣屑小事,都有手底下的人照看著,根本不勞他費心。

聽起來挺輕鬆的。

然後陸以華回想起齊爺用茶點時那副樣子,終於知道那不是在享受生活而是在提前折磨腦細胞。

生活規律講完了,陳總管的表情慢慢地有些微妙起來了——家主的私生活確實歸他管,但他並不是什麼都管的。以往有一些他可以管,但是這次的對象發生了某些改變導致他有心無力不知道怎麼管……好吧,說得明白一點,就是陳總管很清楚應該怎麼給情婦們暗示,讓她們明白齊爺偏好的顏色和氣氛。但是這回變成一個男人,就不知道能怎麼說了。

——畢竟齊爺之前是沒和男人沾染過的,說得大不敬點,陳總管甚至不知道自家老爺是主動那個還是被動那個,所以這些事就隻能……讓陸以華自求多福了。

“咳……齊爺大概要和郭賀那小子談一個小時左右,你先準備一下吧。”

“……”

“我一會兒讓手下的人把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放在浴室,你先準備一下,洗個澡。”陳總管難得有不自在的時候。

“……”

“洗完穿浴衣就好,有事撥內線叫我。”

門合上了,陸以華打開衣櫃取出浴衣,坐了一陣又聽見人敲門,兩個男人抬著一個不小的箱子放進了浴室,又頭也沒抬地退了出去。

拎著浴衣進了浴室,打開盒子,用處不明的很多器具很整齊地排列著,其中陸以華認識的就隻有灌腸工具,這還是他當年從小心翼翼地下載來的電影上看到過的。

真諷刺,他的心跳得很緩慢,一頓一頓的,聲響卻極大,震得他發麻,幾乎站不住腳。顫著手關上門,一件件地脫去衣服,像把皮從身體上褪下,陸以華有血淋淋的錯覺。

浴室的水聲停下的時候,齊爺已經在點第三支煙。

但他並不著急,新鮮的東西引發的興趣可以令人意外的有耐心,何況他本身就是個善於忍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