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了嗎?海音?”
我癡睜著眼睛。
是西蒙。
他伸出手指在我眼前晃了幾下,然後拿來個枕頭,托起我的頭,將枕頭塞在頸脖子下。
房裏隻亮了一盞台燈,一個人站在西蒙身後。
“對不起,西蒙。她突然呼吸困難,還好你沒有走太遠。”
西蒙站起來:“她情緒不太穩定的時候容易這樣,你們吵架了?”
格茨說:“我講了些幼稚的話,海音很不高興。”
西蒙居然拍拍格茨的肩膀安慰道:“年輕人的通病。但是注意時候跟場合。眼下海音屬於特殊時期,你最好照顧下她的感受。”
格茨沮喪地抱臂,一隻手遮住半邊臉:“我知道了。”
我終於攢足勁抓住旁邊的什麼東西扔過去:“不是讓你離開我家了!”
格茨狼狽退後一步,西蒙撿起落在他腳下的黑色胸衣,無奈道:“海音,你省些力氣休息會兒不好嗎?”
“除非他走了!”
西蒙同格茨對視。格茨尷尬道:“要不我還是先回去,免得她又動氣。”
西蒙歎口氣:“好吧。”
“回頭見,海音。我很抱歉。”
“滾!”
西蒙拉把椅子坐我床邊。
“你睡吧。我陪著你。”
“一直在?”
“嗯,今晚不走了。”
我躺著卻沒什麼睡意。我對西蒙說:“唱個歌。”
‘Row, row,
row your
boat,
Gently
down the
stream.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Life is
but a
dream……’
(劃呀劃,劃小船,輕輕順流下。多快活,多快活,人生不過一場夢……)
“這是兒歌,我不是孩子了。別拿對付孩子的一套。”
西蒙一本正經地說:“這不是兒歌。裏麵有很深邃的哲理。”
“不管!換一個。”
‘Goodbye,
no use
leading
with our
chins…… ’
(“再見,不用再翹首以盼……”)
這是我和西蒙一起聽過的古代歌曲,有千年萬年那麼老。
他專門認真學過這首歌,哀而不傷的曲調被他演繹得十分傳神。
我喜歡他雙眼微合,睫毛因為胸腔發聲震顫的樣子。
唱到最後一句,他平靜地看著我微笑:“When
snowflakes
fall ,I
wish you
love(當雪花落下時,我願你尋得真愛)。”
我難以移開雙目,訥訥地說:“明蘭不會下雪,永遠不會。”十億多個微型裝置在明蘭上空漂浮,控製著天氣變化。明蘭隻有春夏,絕對沒有蕭索和寒冷。
西蒙說:“隻是一種比喻……”
我坐起來扯住他的衣領把他拉近些,用嘴堵掉他的下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