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喋血紅山(2 / 3)

鬼子進攻受到重創,估計暫時不會有行動,張參謀長一麵命令各師嚴密監視敵情,又下通知召開軍政會議。各師師長,政府官員到會。首先由各師彙報部隊減員情況,三師劉月亭守西北兩麵,沒和鬼子正麵接觸,所以隻在敵機轟炸時有幾十人傷亡,二師謝寶軒部,當日和鬼子發生激戰,減員十分之一,一師牛喜嵩部,兩番和鬼子正麵交鋒,傷亡十之四五,統計全軍共減員兩千人左右,縣長李文升彙報,敵機來之突然,全城尚有千餘市民未及撤離,狂轟爛炸,有三百餘人死於戰火。民居有一半被炸毀。好在軍需庫安然無恙。不過,城中軍民上萬,所存糧食最多夠十日食用。

孫軍長道:“四天兩番交鋒,我軍民同心協力英勇抗敵,給日寇以重創,打破了鬼子不可戰勝的神話。長城保衛戰總部來電,表示通令嘉獎,這是我軍之榮耀,也是哈達人民之榮耀。然分析敵我之軍事實力,雖我兵力上占有優勢,可是以我陳舊裝備敵日寇之鐵甲利炮,以我血肉之軀受敵機之狂轟爛炸,孤軍守城絕無勝算。我電告長城保衛戰總部求援,總部已派出一師援兵,兩日即到。屆時內外夾擊,日寇必敗無疑。”張參謀長道:“我三師外伏兩團,第一次戰鬥已暴露撤回,現暫補充一師減員,共守東門,南門西門仍由二三兩師固守;掠敵之炮,加之我炮營,分守東南兩門。各部要嚴陣以待,時刻準備粉碎敵人進攻。”

田中久一采取全麵出擊戰法,企圖突破國軍防線,眼見就要成功,沒料到國軍學三國關羽,水淹日軍,使其受到重創,一戰損失近千人。田中大發雷霆,罵渡邊小野指揮不力,更罵孫張兩人詭計多端,使此陰招。安部見田中也敗下陣來,心中幸災樂禍,可口中卻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參謀長不必著急,我們可整頓兵馬再戰。”渡邊道:“兩番戰事,我軍損失兩千餘人,兵力更不占優勢,急報總部再調兵力,方可再戰。”小野道:“此戰不知敵軍損傷情況如何,更不知空襲敵重要設施是否遭到破壞,應聯係城內諜報人員,搞清敵軍虛實。”田中點頭,於是電告熱河總部,自責初戰失利,請求調兵支援,又請空軍協調再戰。

城外槍炮聲停止,小嘰加滕急待出窖察看雙方攻守軍情。加滕見賈煥章死豬一般癱在窖角,踢了一腳叫道:“還不去開窖門!”賈煥章此時犯了煙癮,鼻涕眼淚直流,挨了加滕一腳,不得不站起身來,去開窖門。可是怎麼用力上推,那窖門紋絲不動。加滕又踢了一腳罵道:“飯捅,連窖門都推不開!”於是上前去推,那窖門仍沒推開,於武見狀,上前幫忙,窖門隻閃開一縫。於武道:“定是被外麵人鎖上了。”於是大喊“上麵有人嗎,快打開窖門,太君要出去!”喊了半天不見有人回音。“上麵的人都死絕了。”二姨太咒道。

上麵的人並沒死絕,兩個家丁和十幾個日本浪人都想搶著下窖躲避,為此大打出手,結果兩敗俱傷。正在此時,一顆炸彈落下,日本浪人有死有傷,兩個家丁也被震昏。聽到叫聲二人醒了過來,想起剛才主人管家和日本人不顧下人死活,搶先下窖的情景,真想不去開門,困死這些狼心狗肺的家夥。可又一想,一旦楊家子女歸來,知他們見死不救,不會饒恕他們。於是去開窖門。到了跟前才見,窖門被一塊巨石壓住。二人拚力推石,石頭一動不動。活著的幾個日本浪人見狀,趕了過來,五六個人一起用力,才將巨石推開。

於武首先搶出窖門,賈煥章剛蹬上梯子,加滕一把將他拽了下去罵道:“八嘎,領事地先上。”二人將小嘰架到梯子上,小嘰屁股受傷不敢用力,二人用力往上推,於武見狀,正是獻殷勤的好機會,於是趴在窖門,伸手道:“太君請抓住我的手。”可兩手尚有一段距離。於武喊道:“底下的人上一階梯子再推。”加滕賈煥章推著小嘰蹬上一階梯子,小嘰剛抓住於武的手,加滕叫道:“用力!”話音剛落,隻聽“嘎叭”一聲,木梯斷裂,又聽“哎喲”幾聲,四個人同時落入窖內,加滕賈煥章墊底,小嘰落在二人身上倒沒受傷,可是於武頭朝下栽了下來,正好栽到小嘰肋間,小嘰疼得大叫一聲罵道:“八嘎!砸死我了!”於武幸虧栽到小嘰身上,如撞到地麵,非腦漿崩裂不可,不過這一栽也不輕,脖頸扭轉,臉朝後背。加滕跳起身,見小嘰被砸得**不止,掄圓了手臂,狠狠給了於武一個耳光,也是機緣湊巧,於武背轉的頭臉被打複位。口角流血,可還是連聲叫道:“謝謝太君,謝謝太君!”挨打還要道謝,加滕有點莫明其妙,賈煥章看得明白,“嘿嘿”一笑,加滕給了賈一腳道:“還不快想辦法送小嘰君出窖!”

於武對窖外喊道:“快去尋梯子找繩子!”兩家丁去了半晌才找來。於武將繩子係在小嘰腰間,上拉下推才將小嘰送出窖外,加滕楊義霖等相繼出窖,二姨太在於武的攙扶下也出了窖門,小嘰**不止。“快去請鈴木醫生!”加滕對一浪人道。那浪人麵有難色道:“外麵盡是支那大兵,我去定然有去無回。”加滕叫賈煥章去,賈道:“我的身份已暴露,出門怕是過街老鼠。”於武生怕自己成下個人選,大街上子彈橫飛,怕送了性命,於是道:“我家老爺讀聖賢書,懂些醫理,先讓老爺看看有無大礙。”楊義霖本不想多管閑事,尤其給日本人看病,擔待不起。可管家把自己推出,瞪了於武一眼,隻好道:“醫道不精,請小嘰先生擔待。”他讓小嘰側躺在一門板上,用手摸被砸之處,道:“肋骨完好,軟骨受損,吃點舒筋活血藥就好。我屋裏正有跌打丸,回屋吃了藥定會緩解。”

領事館被炸,楊義霖隻好騰出兩間房讓小嘰等住下。電台被埋在廢墟中,和外界失去了聯係,加滕馬上派人去尋找。翻騰了半日,方才找到,機件有些破損,機務人員加緊修理。城內情況不明,加滕欲派人出門打探。賈煥章道:“隻有楊府管家最方便。”加滕便叫來於武道:“你的去打探一下國軍人員傷亡和設施被炸情況。”於武最是怕死,道:“外麵槍炮無眼,我又不是你們的人,不去冒險。”加滕冷笑道:“自從你幫助賈桑進領事館起,你就是我諜報人員,你敢不服從從命令,死了死了的。”說著抽出戰刀,放在他脖頸上。於武嚇得麵如土色,趕緊道:“屬下遵命就是。”

要出門上街,總得找個由頭,於武去老爺房裏道:“日本飛機轟炸,不知我家鋪麵是否受損,我去街上看看。”楊義霖道:“我正惦記著此事,快去快回。”於武出了府門,提心吊膽,既怕飛來一顆炮彈或打來一個冷槍,送了小命;又怕遇上大兵把他當奸細抓起來,他不敢去軍事要塞和機關重地,隻到楊家的幾個鋪麵溜了一圈就想回去,可是怎麼向加滕彙報?胡說八道能混過一時,可終究會露餡,日本人殺人不眨眼。

他正猶豫不決,忽聽一聲斷喝:“站住,幹什麼的?”於武心道:“完了,害怕啥來啥。”趕緊舉起雙手道:“軍爺,別開槍,我是良民。”“轉過身來”對方命令道。於武戰戰兢兢地轉過身來,抬頭一看,卻是兩個小叫花,隻見二人手裏提著一根木棍,審視著自己。於武放下手,罵道:“小兔崽子,瞎咋唬,嚇了老子一跳。”兩叫花黑子和墩子,黑子叫道:“說清楚,街上宵禁,你鬼鬼祟祟跑出來幹啥?”於武道:“我幹啥你兩個叫花子管得著?”墩子道:“我們是奉警察署的命令,在街上巡邏,抓奸細。不說清楚,就跟我們到警署去。”於武見二人神氣十足的樣子,倒有點相信是真的。他眼珠一轉,何不從二人口中套些情報。於是道:“小叫花子當協警巡邏,牛皮吹到天上去了,誰會相信?我問你們,日本鬼子飛機轟炸大炮轟擊,守城的大兵死了多少人?守軍的司令部,軍火庫,糧庫被炸了沒有?你倆要能說清楚,我就告訴你們我出來幹啥。”墩子道:“實話對你說,打了兩仗,大軍沒死幾個,可張參謀長用計水淹敵軍,鬼子死了上千人。”黑子搶話道:“鬼子飛機下蛋,都落在沒人的民宅裏和空地上,大軍的庫房沒丁點損壞。倒是日本領事館和洋行挨了炸彈,你說好玩不好玩?”於武道:“好玩,好玩,你倆知道的真多,確是協警。我也實話實說,我是奉老爺的話,出來察看店鋪損壞情況。”墩子道:“早說實話,何必浪費這麼多口舌。你幹你的,我們還有正事。”說罷二人離去,於武從二叫花口中得了些情報,屁顛似地向加滕作了彙報。

加滕聽說守軍軍事設施毫發無損,懷疑賈煥章搜集的情報有假,要小嘰國昭懲治賈煥章。賈煥章急道:“我搜集的情報準確無誤,又經小嘰太君核對,如果有問題,也是傳遞情報的人出了差錯。”小嘰也覺得賈的情報不假。於是道:“先不要追究先前情報之事,馬上把於桑探來的情報報給城外皇軍,並聯係下步行動。”

農曆七月初五午夜剛過,幾個鬼影從楊府閃出,忽隱忽現直奔二西街。遠處傳來飛機的“隆隆”聲,市內防空警笛響起,人們躲進掩體。飛機臨近上空,哨兵突見糧庫、軍火庫等重地燃起火光,立報參謀處,張溪漢叫道:“不好,有敵特點火為飛機指示目標。”隻見敵機向火光處投下炸彈,糧庫起火,軍火庫爆炸,整個二西街的民居被摧毀。孫軍長叫道:“看守軍火庫的是哪個?”張溪漢道:“三師三團一個排。”孫軍長罵道:“劉月亭,呂士清兩個飯桶,誤我大事,軍法從事!”張溪漢道:“禍事已出,監陣斬將於我不利,戰後再議。”

六架敵機狂轟爛炸的同時,敵上百門大炮開始攻擊,幾千發炮彈落到守軍陣地,硝煙彌漫,石礫橫飛,河壩被炸平,許多單兵掩體被炸毀,士兵傷亡慘重。飛機飛走,敵炮停擊。張參謀長命令全線出擊。戰士們立即衝出防空掩體,進入陣地。

隻見敵十二輛坦克分三路從東南西麵已開近溝壕,數千名鬼子緊跟其後,那鬼子個個身背沙袋,張參謀長立刻明白了敵人的意圖,填壕築路,“打!不要讓鬼子靠近溝壕。”他一聲令下,萬槍齊發。可是鬼子靠沙袋作掩護,瘋狂衝向溝壕將沙袋投入水中,往返搬運,雖有中彈斃命者,可毫無顧忌。張參謀長見槍彈射擊威力不足以製敵,投彈又距離較遠,便命炮營開炮。炮彈在敵群中開花,炸得鬼子鬼哭狼嚎,屍橫遍地,坦克見狀扭頭就跑,死傷的鬼子被碾成肉泥。鬼子第一輪進攻被打下去。

張參謀長指揮戰士們修複掩體,嚴陣以待,支前隊伍則救助傷員。糧食彈藥庫被炸,堅守已成問題,張參謀長去找軍長催促援軍。電報員將電報遞給孫軍長,隻見上麵寫道:“援軍在多倫一線與敵遭遇,恐遲到兩日,望堅守待援。”張參謀長道:“軍需被毀,敵又增兵,而我減員,恐難堅守兩日。”孫軍長道:“我士氣尚存,定要堅持到援軍到來。”

張參謀長剛要返回前沿,突然聽到敵炮響起,隻見炮兵營長崔繼武和兩名戰士血肉摸糊,跌跌撞撞地向指揮部跑來,張參謀長迎上去急問道:“怎麼回事?”崔營長氣喘籲籲道:“敵炮專轟我炮兵陣地,大炮全部炸毀,屬下該死。”張參謀長聽了,跺腳道:“是我料敵不慎,方才大炮打退了敵軍,該考慮到敵人必毀我炮位。快去醫院包紮一下,準備迎敵。”崔營長和兩戰士道:“皮肉之傷,無甚大礙,我們一起去前沿陣地。”

前沿陣地上,鬼子故伎重演,仍舊在炮火坦克掩護下,運土石填壕築路。與前不同的是十幾輛卡車,也加入了運土石行列。隻見裝滿石塊的汽車倒行,將石塊倒入溝壕再正行返回,司機受不到我火力威脅。沒有了大炮,我方戰士隻能靠步槍阻擊,對敵構不成重大威脅,敵填壕築路的進度加快。

天亮時分,沒有了夜色掩護,敵士兵運土石停止,隻有十幾輛汽車仍在作業,不能殺傷敵人,徒廢彈藥,張參謀長命令停止射擊。又觀察敵情,半宿的工夫,敵運土石所築三條過水壩橋都已接近尾聲。同時挖土石兼修戰壕,敵陣地向前推進五六十米,兩軍陣地相距不過百米。

敵壩橋如築成,靠鐵甲利炮我防線將被突破。張溪漢命士兵用手榴彈炸壩,彈體落入水中或被淹滅,或炸起一道水柱。又派人到壕首放水,可水流進出接近平衡,也無濟於事。再看敵人,填溝築壩的速度不慌不忙,敵戰壕裏悄無聲息,鬼子都在休息。他判斷天黑前敵人不會發動進攻,於是命令部隊放出崗哨,士兵休息,養精蓄銳,準備最後浴血決戰。

二更時分,敵人突然開炮,千百發炮彈傾泄到守軍陣地,陣地變城焦土。十二輛坦克,數千名鬼子分三路在炮火的掩護下,發起全麵進攻,撲向三道壩橋。

敵炮停止,戰士們立即躍出掩體,衝向陣地,張參謀長見鬼子仍身背沙袋要填平,最後壩橋,他立即叫道:“開火,莫讓鬼子將壩橋築成!”千百槍齊發,由於沙袋做盾,子彈並未擊中要害,倒地的鬼子拖著沙袋,滾入壩橋缺口,後麵的鬼子前仆後繼,用軀體和沙袋將路鋪平,東路第一輛坦克衝上岸。

“爆破組上”守在東路的一連連長江海清叫道。第一爆破組三人衝上坦克,一人揭開頂蓋,一人將一束手榴彈投進坦克,二人毫不猶豫死死壓坦克蓋上。跟在後麵的鬼子開槍射擊,兩人中彈滾下坦克。坦克頂蓋迅速打開,手榴彈被扔了出來,在鬼子群中炸開,十來名鬼子飛上天,三名爆破手犧牲。

借著炸起的硝煙,兩個身影迅速跳上坦克,一人揭蓋,一人將一束手榴彈投進坦克,坐在蓋頂,一腳將揭蓋戰士踹下坦克,坦克內的鬼子拚命上推頂蓋怎麼也推不開。隻聽那坐在坦克蓋上的戰士數著一二三四五,一個空翻滾到水中,“轟”的一聲巨響,坦克蓋飛上天,坦克趴了窩。“連長!”被踹下坦克的戰士大叫一聲,也跳入水中。“連長!副連長!”戰士們呼喊著,一排長常青鬆剛要跳水相救,隻見二人爬上岸來。戰士唐二牛道:“我以為你倆都光榮了呢。”江海清笑道:“閻王爺見鬼子沒消滅,還沒給我們撒帖子。”牛師長見了彎腰跑了過來叫道:“好小子,先後報銷了鬼子兩輛坦克,你能毫發無損,快把密訣傳授給爆破隊員。”江海清笑道:“其實很簡單,手榴彈從拉開引線到爆炸,隻有十秒時間,隻要掌握好時間,既能炸了鬼子的坦克又能脫身,不過要事先看好逃跑的環境,不然會受到爆炸的傷害。”唐二牛道:“明白了,你倆都跳入水中就是看好了逃生的路線。”牛師長道:“優秀的指揮員不僅要想到進攻,還要先看好退路。”

東路的坦克被炸,鬼子暫停進攻,中西兩路則正在激戰。二師師長謝寶軒親自指揮,西路壩橋尚未合攏,士兵們拚死不讓鬼子近前填堵。中路壩橋已被填平,坦克已衝到壩頭,謝寶軒的第一爆破組往敵坦克內投彈的作業失力,便同時派兩組一起上,專炸敵坦克履帶,敵坦克趴在壩橋上,擋住了後麵坦克前進的道路,鬼子進攻受阻。

第二輪進攻失利,鬼子退了回去。張參謀長立刻組織士兵修複工事,準備彈藥,又召集師團軍官,研究敵情,布署下一輪作戰。

午夜時分,敵營一顆信號彈升起,幾十門大炮齊發,這次轟擊比前次更加猛烈,炮彈不僅炸向陣地前沿,還向縱深發展,守軍有幾個掩體被摧毀,戰士有較大傷亡。炮擊半個小時尚未停歇,看來敵人孤注一擲,力求一戰成功。三刻鍾後,敵炮擊停止,戰士們衝出掩體,便見敵人放棄了西路壩橋的攻擊,集中於東中兩路進攻,每路兩輛坦克,每輛坦克後麵跟著數百名鬼子,中路由於前麵有被炸坦克擋住去路,敵軍尚在壩橋之上,謝師長率眾拚命阻擊。

而東路第一輛坦克和其後的鬼子兵,在炮火的掩護下,已經上岸,正向守軍陣地撲來。牛師長見狀,大叫道:“弟兄們,守住防線,給我狠狠打!”密集的子彈射向敵人,手榴彈在敵群中開花。鬼子死傷慘重。可是敵坦克仍然“隆隆”前行,躲在坦克後麵的鬼子拚命還擊,陣地突破在即。牛師長正要下令爆破,隻見一名戰士端著輕機槍躍出戰壕,向坦克後麵敵群猛烈掃射,海清見那大漢正是唐二牛,眾鬼子見一大漢舍命殺出,嚇得掉頭就跑。三名爆破隊員緊跟其後撲向坦克,揭開頂蓋,將成束手榴彈投進坦克,三人緊緊壓在蓋頂上。數了五個數,三人同時躍下,一聲巨響,坦克被炸毀,可是三名戰士因躲避不及,壯烈犧牲。唐二牛被氣浪推出十餘米,摔在壩橋上。

敵第二輛坦克朝二牛碾過來。江海清、武仲林同時驚呼:“二牛小心!”隻見唐二牛身子一滾躲過坦克。向坦克後的鬼子開槍射擊。鬼子驚慌失措,倒地一片。二牛子彈打光,衝入敵群揮槍打倒兩個鬼子,敵人開槍,二牛中彈,他拚盡最後力氣,抱住一個鬼子滾到壩下,落入水中。

排長常青鬆見狀,搶過一挺機槍,衝了上去,江海清叫道:“仲林上!”武仲林抓起一束手榴彈衝向坦克,海清緊跟其後,向敵群扔了兩枚手榴彈,借煙霧掩護,二人跳上坦克。將手榴彈投進蓋內,並壓住頂蓋,海清數五個數,二人同時跳下坦克。坦克爆炸,可三人並不幸運,都中彈倒地。

牛師長見三員虎將中彈,心如刀絞,大叫一聲:“弟兄們衝啊!消滅鬼子,救回英雄!”率先揮舞著戰刀躍出戰壕。百餘名戰士蜂湧衝出,與鬼子展開了白刃戰。牛師長搶在海清等三人跟前,隻見三人氣息尚存,叫道:“擔架隊!”三少瑞斌正帶領劉府家丁躲在掩體後麵待命,唐二牛壯烈犧牲,江海清、武仲林、常青鬆視死如歸,牛師長身先士卒,士兵們英勇殺敵,使他深受感動,他幾次想揀起一杆槍衝上去,都被家丁老蔡拉住。聽到牛師長喊擔架隊,便立刻帶人衝上去。“快將三人送醫院搶救!”牛師長命令道:“三少等將三人抬上擔架,每四人一組,飛也似地奔向戰地醫院,二東街智棟樓。

昏暗的燈光下,見有一男一女接待,三少大叫道:“三位都是炸毀鬼子坦克的大英雄,牛師長命令必須救活!”“瞎詐唬啥!不是英雄我們也會全力救活。”一個女護士搶白道:“傷勢最重的送鈴木醫生一號手術室;次之送二號楊大夫病房,另一位隻能等等,手術大夫隻有兩個,先到處置室去暫做處置。”一個男護士道。“不能等!遲了隻能等死。”身後一個黑衣少年道。女護士道:“不等有什麼辦法?”黑衣少年道:“信得過我來手術。”女護士道:“你行嗎?可別拿傷員生命學藝?”三少見那人正是前時在陣地給武仲林和常青鬆取子彈的青衣少年,叫道:“他行,我們在戰地親眼看他給傷員手術。”男護士道:“救人要緊,送三號房,就讓這兄弟救治。”

三少瑞斌修工事時就認識江海清,兩場戰鬥都是他勇炸敵坦克,三少從心底佩服這位英雄,他聽說江連長要交給日本醫生手術,他有點不放心,就要跟進去。女護士攔住道:“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我們都無權進手術室,何況你了,快忙你的去。”三少停住腳步,覺得這女護士的聲音很熟,借著樓道裏昏暗的燈光細看,隻見她身材修長,穿一身白色護士服,頭戴護士帽,白色的大口罩遮住半張臉,隻那外露的一雙晶瑩透澈的眼睛,三少便認出是誰。叫道:“楊玉嬌!楊家大小姐不去避難,怎會在這裏?”楊玉嬌道:“連你這紈絝子弟都進了支前隊,我怎麼就不能來救護隊?”三少無語。隻見那男護士摘下口罩道:“抗戰楊家也不落後,那楊大夫,就是玉嬌的三哥楊興禹先生,兄妹二人是支前模範。”楊玉嬌道:“你們兄弟倆不也來支前了嗎?什麼模範不模範,這是中國人應盡的責任。”三少這才發現,那男護士是四弟瑞明。三少道:“你怎麼也來了?爹媽知道嗎?”瑞明笑道:“和你一樣,偷著跑出來的。”

三少真想再和楊玉嬌多呆一會兒,可是槍救傷員要緊,於是告別玉嬌和四弟,帶人又奔前沿陣地。陣地上戰鬥暫停下來,戰士們正在修複工事,打掃戰場。

前後七日戰鬥,兩番空中支援,又增兵兩千,竟沒攻下一座小城赤峰,竹木純一電斥田中久一指揮不力,罵安部、渡邊、小野一群蠢驢,丟盡了關東軍熱河支部的臉,並嚴令三日之內必須拿下赤峰,否則軍法從事。

田中久一立即召開軍事會議,商量對策。渡邊道:“‘九一八’戰後僅四個月,東北二十餘萬正規軍,均被我擊潰;此次出師熱北,克平泉寧城,攻喀左朝陽,占隆化圍場六鎮,我旅隻用了七日,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赤峰,又是支那雜牌軍守城,卻七日攻之不下,不知這守軍將領是何等人物?”田中久一道:“守軍主帥是東陵大盜孫殿英,此人是悍匪出身,是有名的亡命之徒,更兼其參謀長張溪漢,文韜武略,有小孔明之稱。此役之敗是我過於輕敵了,立刻擬電報竹木君並轉關東軍總部武滕信義將軍,請求裁處。”

“報告。”電譯員進門,“城內發來電報。”田中道:“念。”電譯員道:“由於我潛伏人員點火為號,為空襲指示目標,守軍之重要設施均被炸毀,敵已彈盡糧絕,稍假時日,不攻自破。望將軍擇機行事。小嘰。”聽說空襲得手,田中等鬼子軍官如同病入膏肓之屍打上了強心劑,立刻振奮起來。小野道:“既如此,我等困城不戰,守軍必自亂陣腳,待其棄城突圍,我設伏擊之,定可全殲悍敵。”田中道:“不不不,據可靠情報,敵已派一師之兵前來救援,如敵援到來,內外夾攻,我將無果而終。趁敵援未至,我們必須先行攻城,況且竹木司令下死令讓我三日破城安能久困不攻?”小野道:“守敵困獸猶鬥,破城要付出慘重代價。”田中見安部、小泉不語,便問道:“安部君有何良策?”安部見田中黔驢技窮,該是他大顯才能的時候,不過口中卻道:“敗軍之將,能有何良策?不過有一不成熟的想法,僅供將軍參考。”田中最看不慣安部這藏頭露尾的伎倆,叫道:“賣什麼關子,快說。”安部道:“不瞞將軍,我殘部被派遣裝車運土之時,見兩軍陣地不足百米,就曾打洞取土,至今洞已至敵前沿,再有一日,就可到敵後。屆時,我們派一支奇兵從洞潛入城裏,直搗敵之中軍,敵必大亂,我軍趁機進攻,城即可破。”田中拍案叫道:“此計太妙,安部君果是良將,立電告竹木將軍,恢複其大佐軍銜,待破敵城,再另行嘉獎。

後半夜,鬼子沒再發動進攻,隻是不時**,明顯是幹擾守軍修複工事,讓守軍不得安寧。天亮後,孫軍長和張參謀長及作戰處長,到前沿觀察敵情,隻見鬼子汽車又運土石築壩,不過車輛明顯減少,車次間隔時間又長。作戰處長道:“鬼子又要填築壩橋攻城。”張參謀長道:“車次減少,不像急於築路,但不知鬼子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孫軍長道:“管他葫蘆裏賣什麼藥,他有千條妙計,我有一定之規,嚴陣以待,來犯即打。”

軍需處長前來報告:“軍火庫被炸,彈藥損失殆盡,隻有運到陣地上的尚存。”後勤處長前來報告:“糧庫被炸,烈火中僅搶出軍糧千斤,城中兵民萬人,吃飯如何解決?”戰地醫院來報:“傷員劇增,藥物用盡,如何處置?”諸多難題擺在孫軍長麵前,孫軍長畢竟久經沙場,臨危不亂,道:“糧食不濟,立殺戰馬充饑,即便戰死,也不能讓我士兵當餓死鬼;藥物欠缺,郭九公送來燒酒,可為傷員消炎解毒;彈藥缺乏,節約用度,誘敵近戰,大刀伺候!”張參謀長道:“軍座之法,隻能應一時之急,援軍若遲遲不到,恐怕孤城難守”。孫軍長對作戰處長道:“速去電信處,問援軍何日能到”。作戰處長剛要動身,電信處一電譯員跑來報告:“長城總部張將軍來電”。孫軍長道:“念”。電譯員念道:“孫軍長台鑒;我援軍在多倫遭日軍阻擊,損失慘重,待援無望,請將軍審時度勢,或守或棄,自行裁處。”孫軍長罵道:“什麼他媽的遭敵受阻,明明是援軍保存實力,畏縮不前,置我老孫死於不顧!”

正在這時,隻見街上李文升縣長和縣府官員,帶著上千名老弱市民到來,孫軍長怕前沿危險,便帶眾軍官迎了上去。李文升道:“留城市民聞大軍糧庫被毀,怕將士們忍饑守城,傾家所有,自覺到縣府捐贈食物,我特帶眾百姓來慰大軍。”孫軍長見眾市民有的拿來一隻雞,有的拿來二斤米,有的帶來一筐窩頭,更有的背來一些蘿卜青菜。孫軍長張參謀長及諸位軍官感動得熱淚盈眶,孫軍長張參謀長,頻頻給市民鞠躬致謝,孫軍長叫道:“友軍不友,義軍不義,隻有我哈達父老,才與我守軍戮力同心,我大軍隻有血戰韁場,馬革裹屍,以報赤峰父老之大恩。”

七月初六上午,鬼子沒再發動攻擊,隻有汽車運土築壩,孫軍長召開軍政會議,研究敵情。張參謀長道:“援軍不至,城破在即。我等將士可守城死戰,然城中尚有千餘百姓和幾百傷員,城破之時必為鬼子刀俎之肉,應迅速轉移百姓。李文升道:“留城之民,已報定與大軍共存亡之決心”。孫軍長道:“守土保城,是我軍人之責,怎能讓百姓遭難,速安排撤離”。李文升道:“城池已被鬼子三麵圍困,北麵又有大河阻隔,水深浪急,又無橋梁,如何撤離?”鐵木會長孟空辛道:“我有辦法。用城中各戶門板,繩子連接,搭一浮橋,不僅可渡百姓,也可為大軍撤退鋪路,此事就交我鐵木行辦理。”張參謀長道:“說辦就辦,爭取夜裏全部轉移百姓。”

下午和上半夜鬼子無異常,午夜剛過,敵突然開始炮擊守軍陣地,其猛烈程度超過以往,前沿陣地火光衝天,彈片土石橫飛,守軍壩上的眺望塔全部被炸毀,掩體被炸得稀爛。在猛烈炮火的掩護下,敵九輛坦克分三路向守軍陣地推進,每輛坦克後跟著百餘鬼子。數千名鬼子為第二梯隊緊隨前鋒跟進。

因為彈盡糧絕,守軍隻能背水一戰,孫軍長將指揮部移至前沿,坐陣指揮。敵三路攻擊,守軍調整布署,牛師長仍帶本部守東路,謝師長仍帶本部守西路,張參謀長帶三個師兩個團,居中指揮調度。

敵炮停止轟擊,敵坦克長驅直入。正在前沿坐陣指揮的田中久一,見守軍一槍不發,心生疑慮,立刻命令停止前進,烏龜殼停下,鬼子匍匐在地。小野道:“守軍莫非棄城而逃?”渡邊道:“我三麵圍城,北有大河,往哪裏逃?我分析敵人彈盡糧絕,已無力再戰,束手待斃。”田中道;“敵乃悍匪,困獸猶鬥,命令我軍百倍警惕,搜索前進。”

坦克像烏龜般爬行,鬼子士兵躬腰曲背百倍警惕前進。坦克上壩橋不見動靜,坦克上岸仍不見抵抗。鬼子壯起膽來,蜂湧而上。“爆破組上!弟兄們掩護!”各路首長一聲令下,槍聲密集,手榴彈在敵群炸開,鬼子被突如其來的槍彈打得暈頭轉向。守軍九組爆破隊員衝向坦克,“轟隆”三聲巨響,三輛坦克趴了窩,鬼子倒地一片,爆破隊員全部犧牲。

“殺鬼子!”指揮員一聲令下,守軍躍出掩體衝向敵群,雙方展開了慘烈的白刃戰。張溪漢、牛喜嵩、謝寶軒三人身先士卒,戰士們大片刀力戰頑敵。雙方正酣戰之際,突然聽到背後響起密集的槍聲。張溪漢一怔叫道:“不好,指揮部遭襲,牛師長速帶一團去保護軍座!二三團由秦誌雄代理指揮。”

牛師長帶一團人馬朝指揮部跑去,隻見七八百鬼子將指揮部包圍得水泄不通。孫軍長親自指揮著警衛連拚死抵抗。隻聽孫軍長叫道:“弟兄們,我們的大限到了,臨死也他媽要多抓幾個鬼子墊背,不然閻王爺也瞧不起我們。”牛師長立即命令戰士們開槍射擊,鬼子被突如其來的援兵打亂了陣腳,紛紛退避。牛師長帶人與孫軍長彙合。“軍座沒受傷吧?”牛師長趕緊問道。孫軍長道:“子彈見我老孫都繞著走。”牛師長道:“哪來的這麼一群鬼子,難道是從地下鑽出來的?”

這群鬼子還真是從地下鑽出來的,安部雄三打通了隧道,在敵正麵發起總攻的同時,便帶領兩個大隊鬼子,從隧道中鑽進城裏。原本想在背後襲擊守軍,可發現有一處帳蓬亮著燈,四周用沙袋築起掩體。他立刻分析到是守軍指揮中樞所在。打掉指揮部,活捉孫軍長,是他露臉的最好機會,如一舉成功,自己會從大佐越級升為中將。便命令士兵先攻指揮部。眼看就要得手,沒想到半路殺出一支援軍,他氣惱異常,大叫道:“馬上合圍,將這夥人統統消滅!”

牛師長眼見鬼子合圍叫道:“侍衛長!趕緊帶警衛連保護軍座突圍,我們斷後。”侍衛長孫相臣是孫殿英的侄子,該人機警勇武,叫道:“弟兄們,給軍座擋子彈的時刻到了!”十幾個侍衛將孫軍長圍在中間,架起就走。孫軍長大叫:“指揮部被滅,動搖軍心,快把老子放下來”侍衛哪裏聽他的,四人將其抬起來。二十幾名侍衛端著衝鋒槍,在前麵開路,殺出一條血路。安部見孫軍長在眾侍衛保護下突圍,下令專攻突圍之兵。二十幾侍衛倒地。

牛師長見狀,帶領全團人馬,邊打邊朝軍長靠攏,眾鬼子圍追堵截,牛師長帶兵左殺右擋。終於退進街道。牛師長大叫:“快保護軍座去城北!弟兄們就地找掩體,阻擊頑敵!”眾士兵躲入被敵機炸毀民居的斷壁殘垣同鬼子展開激戰。一團五百餘人,牛師長顧左右,隻餘百人。而且子彈打盡。為了給撤退的孫軍長爭取時間,麵對數倍於已的鬼子,牛師長大叫:“弟兄們,哈達街就是我們光榮之地,殺一個鬼子夠本,殺兩個賺一個。手榴彈伺侯,殺鬼子!”十幾枚手榴彈擲出,借著硝煙,牛師長揮舞著大刀,率先衝入敵群,眾士兵高喊。“殺鬼子!”一起衝上前去,同鬼子展開了一場慘列的白刃戰。安部見放走了孫軍長,氣急敗壞地叫道:“支那兵的可惡,統統消滅,一個不留!”牛師長及其百餘名士兵壯烈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