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匪 患(2 / 3)

“嘿嘿”兩聲冷笑,一個人站在梯口處,道:“那匣讓他拿走倒也無妨。匣裏隻剩石蠟,寶珠我已取出。”鳳山聽聲音知是九公。隻見他點燃了汽燈,笑咪咪打量著竊賊,果如鳳山所說,楊相五轉世,時遷再生,手中仍抱那木匣不放。九公道:“在下不打誆語,鑰匙在此,你打開木匣一看便知。”說罷把鑰匙扔給紀海。紀海知九公所言非虛,於是將木匣放下,雙手一拱道:“在下技不如人,今日失手,但憑處置。”九公笑道:“我又沒丟財物,何談處置?我看朋友也是位英雄好漢,想結識還來不及。朋友如不介意,我叫廚下備上酒菜,咱們三人喝個一醉方休。”紀海道:“多聞九公豪俠仗義,今日方知傳聞不虛。竊賊當座上賓,我無地自容。”鳳山同紀海過招,發現此人輕功了得,惺惺相惜,也有結交之意,便道:“大丈夫何拘小節?東家誠意相留,壯士難道不賞個麵子?”紀海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三個來至客廳,九公吩咐廚下備酒菜,九公道:“壯士對夜明珠夢寐以求,就拿出來一睹為快。”於是從櫃中取出一匣,化開石蠟,叫鳳山熄滅蠟燭,立見匣中放出亮光。九公取出寶珠,室中立刻通亮如晝。鳳山紀海齊聲喝彩。紀海道:“能一睹寶珠之光彩,不虛此行。”三人看罷,九公將寶珠裝於匣中,鳳山又秉明蠟燭。廚下也將酒菜送上。

鳳山倒上酒,三杯落肚,九公道:“敢問壯士尊姓大名、家鄉哪裏、就職何處?”紀海道:“在下紀海,原籍滄州,獨身一人,四海為家,做點無本生意,一無線風箏而已。”九公道:“壯士就不想謀個職業,有個棲身之處,然後成家立業?”紀海道:“我這臭名在外,誰敢收留於我?”九公道:“壯士如此賢才,世人求之不得。如不嫌棄,何不在我家住下,我將以兄弟相待。”紀海道:“九公家人才濟濟,尤其有李兄這勇武齊才,何需我一個?”鳳山道:“俗話說‘單絲不成線,獨木不成林’,如得紀兄相助,郭府定能安寧。”紀海道:“如蒙不棄,紀某倒想找一安身之所,為九公效力。”九公道:“有你二人為左膀右臂,我無憂了。”有李紀二人做武師,郭府家丁武藝更有長進。

五月二十五日,月值下弦,夜黑風平。紀海輪值,安排五名家丁在土城四圍巡邏,十名家丁分守四角炮台和正麵門樓,他則四處巡察。九公是一勤勉之人,每夜半時分必出來轉轉,叫廚下酒坊注意防火,囑值班家丁謹防賊情。這夜,他卻沒能起來,因為白天酒坊新釀米酒,他到淨房陪師傅多喝了兩盅,睡過了站,子末時分,他方才醒來,覺得口渴,便到客廳沏了一壺茶,一杯剛下肚,便聽大黃狗叫了幾聲,他並沒在意,可這狗又叫了起來,而且叫個不停。九公警覺,因這狗特有靈性,平時從不亂叫,但有生人異響,必叫向主人報警。九公酷愛此犬,吩咐廚房專為它調理夥食,閑暇之時,總要陪它聊上幾句。夫人馬彩鳳戲道:“你索性把鋪蓋搬去狗窩,陪它去住得了。”九公也戲道:“休了你,把它接到屋裏來住。”

黃犬報警,九公立刻穿好衣服,出門察看。正撞上紀海匆匆而來。紀海道:“今夜似有情況。”九公道:“有何跡像?”紀海道:“黃狗報警,我便貼地竊聽,似有馬蹄之聲,我又登門樓瞭望,東南西三麵似有人影竄動。”二人正說著,在土圍子巡邏家丁來報:“有賊到來。”九公道:“速通知鳳山,集合家丁,分派上崗。”鳳山也聽狗叫,起床出屋,正見九公紀海,不待吩咐,便召集家丁,分派到三門守衛。郭家大院共分三進,前院為家人居所,中院為酒坊及家丁宿舍,後院是車馬庫房。前院正門出入,中院西門,後院東門,三院間有角門相通。九公道:“我自去正門,紀武師去東西兩門,鳳山負責從中調度,聽我號令行動。賊勢不小,鳳山速派人將十幾架大抬杆裝足彈藥備用。”大抬杆是何等武器?隻一土炮而已,但其炮筒碗口粗細,每次裝藥二十餘斤,散彈是由破鍋鐵砸碎而成,鋒利無比,每炮裝幾十枚,殺傷力極大,鳳山應聲而去。

聽到外麵急促的腳步聲,九公三個兒子玉夫、玉璽、玉凡也起床出門,九公道:“老大去東南炮樓,老三去東北炮樓,老二去西南炮樓,見敵集團衝鋒方可燃燒放大台杆。”老大、老三應聲而去,老二玉璽生性怯懦,聽說來了杆子,早已嚇得拿不動腿,九公斥道:“熊種,我怎麼生了你這一杆子。不去炮樓也罷,快領家小去地窖躲避,傷一人我扒了你的皮。”玉璽諾諾。

九公登上正門門樓,見五名值守家丁嚴陣以待。九公向四麵望去,果然有若幹人影晃動。“噔噔噔”,門樓梯響跑上兩人,九公道:“慌個球,什麼事?有屁快放。”“是老娘。”九公這才看清來的是夫人彩鳳和女兒淑娟,兩人都頭紮黑巾身穿黑色短衣,所以九公誤以為是家丁。九公斥道:“你倆來湊啥熱鬧?快去地窖躲藏。”夫人道:“當你保鏢。”九公道:“當我保鏢?給我來添累贅,快回去,馬上就要開戰。”夫人彩鳳道:“老娘的本事你不是不知道,擒拿格鬥幾個男人也休想近前。”九公道:“槍子無眼,不是鬧著玩的。”淑娟道:“爹和土匪交戰,娘怎能放心得下,就讓我倆在這,也有個照應。”郭家大院,九公是土皇帝,一呼百應,可就是拿這娘倆沒辦法。於是道:“多加小心。”

再說丁閻王,率四百匪眾於子時趕到土城,見土城周圍並無家丁巡守。於是分派崔命鬼部主攻正門,黑無常部佯攻東西兩門。至醜時,丁閻王欲發令進攻。崔景會道:“我看這郭鬼子毫無防備,不如偷襲。”丁又仔細觀察郭家大院,除燈籠杆上高掛著的一盞風燈外,門樓炮樓上皆無光亮,於是道:“就按三當家所言行事。你先帶百餘人翻牆入院,打開大門,我等隨後跟進。”崔景會即帶人摸向正門。

郭九公在門樓上看得清楚,隻見一群匪徒躬腰曲背,躡手躡腳,向正門摸來。馬彩鳳舉槍要打,九公製止道:“近些再打不遲。”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見敵人靠近,九公親打火鏈,點燃了兩架大台杆。隻聽兩聲巨響,匪徒倒地一片。接著東西角上的兩個炮樓機槍響起,門樓上的步槍也開火射擊。崔景會沒想到郭家早有準備,顧不上匪徒們的生死,扭頭就跑。眾匪見三當家率先逃走,也紛紛撤回土圍子。查點人數,死傷四十餘匪。

偷襲不成,丁閻王叫崔景會派人喊話。崔景會手下有一幹將,姓欒名平,是爐匠出身,此人個子小腦袋大,脖子粗,聲音響亮,便叫他對郭家喊話。欒匪清了清嗓子喊道:“郭九聽著,我們是飛龍寨丁大當家的人馬,因初回山寨,給養不濟,特來向貴府借些錢糧。你府現已被我大兵包圍,破寨易如反掌,識相的拿兩萬大洋,我等當即退去。如若反抗,寨破之時,玉石俱焚,望你三思。”九公提起中氣叫道:“賊匪聽著,老子家存萬貫,區區兩萬在我是九牛一毛,要周濟叫花子,我倒可拿出一二,但讓我施舍給強盜,分文不給。我勸你們趕緊退去,不然屍橫荒野,臭我一塊土地。”話音剛落,忽聽一聲槍響,淑娟立刻撲向父親,父女二人倒地,隻“啊啊”兩聲,一聲是夫人彩鳳驚叫,撲向二人,叫道:“傷到哪裏?”九公淑娟爬了起來,淑娟道:“沒事。”九公罵道:“他媽的賊狗偷下口。”另一聲“啊呀”叫,卻是一家丁,隻見他一手捂著左耳,鮮血流出,原來九公身後的家丁中槍傷了耳朵,幸虧淑娟將九公撲倒,不然中彈的定是九公。九公道:“快快給他包紮。”彩鳳拿出金創藥敷上,又用繃帶纏好。道:“快下去休息。”那家丁道:“沒事,大敵當前,我怎能退去。”

“郭鬼子中我黑槍死了”匪營傳來夜貓子般的叫聲,“先衝進郭家大院者,大姑娘小媳婦盡歸其享用。”眾匪徒聽催命鬼一聲令下,“衝啊!”從東南西三麵蜂湧衝向大院。九公朝天開了一槍,門樓上大台杆響起,炮樓上機槍鳴叫,剛衝出一箭之地的匪徒,又留下十幾具屍體,退了回去。

稍停片刻,賊營中響起密集的槍聲,子彈飛蝗般射向門樓炮樓,壓得眾家丁抬不起頭來。隻見三輛蒙蓋著濕棉被的車子飛快奔正門而來。每車後麵跟著十來個匪徒,中間一輛車上放著一塊粗重的檁木。顯見這檁木是用來撞擊大門。待敵迫近,九公命土炮開火,敵兩車被掀翻,十幾個匪徒倒地,餘者見勢必不妙,扔下檁木就跑,傷者見同夥不顧他們的性命,叫罵不絕,家丁欲擊斃傷者,九公製止道:“匪徒有的也是貧苦之人,不必趕盡殺絕。”

三番攻擊皆不湊效,敵營槍聲停歇,不見再來攻擊。九公覺得有異,對淑娟道:“去通知李武師,加強巡邏,防止賊人潛入院內。”淑娟應聲下樓。剛到院內,忽聽大黃狗朝西狂叫,便聽“嗵嗵”幾聲,淑娟見幾條黑影越牆而入。淑娟連開幾槍,九公聞槍聲叫道:“不好,淑娟有危險。”說罷欲下樓援救。正在這時,外麵槍聲大作,賊匪發起攻擊。九公不敢離守,對夫人道:“快去支援淑娟!”彩鳳也擔心女兒安危,跑下樓去。

再說淑娟開槍後便向西牆竄去,正遇兩黑影向她撲來,淑娟欲開槍射擊,手中槍被一彈子擊飛,淑娟閃身躲過賊撲,三人便戰在一起。兩賊先以為來者是一家丁,便痛下殺手。以一敵二,淑娟左敵右擋,隻有招架之功,香汗直流。一賊嗅到脂粉氣息,叫道:“原來是個娘們,正好活捉咱倆快活。”兩賊加強攻擊,淑娟挨了一賊拳,倒退兩步,另賊竄前抱住腰支,淑娟掙紮不得。正在這危機時刻,突聽“啪嚓”一聲,一股腥臭之氣襲入鼻息,那賊雙手鬆開,倒地身亡。另匪見狀撒腿就跑。淑娟見是母親擊斃匪徒,道:“您怎麼來了,不在上麵照顧我爹?”彩鳳道:“我要不來,你必遭賊匪毒手。”淑娟道:“兩個毛賊哪是我的對手。”彩鳳道:“還嘴硬,快追那賊。”

母女二人奔向中院,隻見管家郭福帶著七八個廚師傭人,手拿切菜刀,擀麵杖,通火鐵鑹正在巡邏,彩鳳道:“可見一黑衣賊跑過來嗎?”郭福道:“沒看見。”正值此時,忽見後院冒出濃煙,淑娟叫道:“有人放火。快去後院!”一行人衝向後院隻見柴房烈焰熊熊。九公治家縝密“時時防火,日日防賊”,凡在易失火的柴房,草垛,酒庫,糧倉都有防火設備,水缸、沙袋、銑鎬、掃帚一應俱全。眾人七手八腳開始滅火,忽聽有人大喊:“著火了,快來救火!”守門家丁欲去救火,紀海叫道:“不許擅動,中賊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因及早發現,火勢即滅。

彩鳳母女和廚師傭人又分頭搜索潛入賊人,至後院,正見四個黑衣人圍著武師鳳山打鬥。以一敵四,已是險象環生。彩鳳淑娟加入戰團,賊勢漸衰,一賊被鳳山打倒,彩鳳淑娟合擊一賊斃命。二賊欲逃,可哪裏逃得了,轉眼被三人擊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