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嘰的“親善”(3 / 3)

賈煥章問於武道:“這是怎麼回事?”於武也納悶,明明看見老蔡行為鬼崇,又親耳聽到室內曾問連長換藥的話,怎會是幾個長工?於武道:“一定是走漏了消息,傷員轉移了。搜查室內,定有與傷員有關係的物件。”幾個鬼子拿手電,犄角旮旯搜了一遍,也不見物證。賈煥章對於武道:“捉賊捉髒,現在賊也不見,髒也沒有,定是你小子謊報軍情。折騰老子覺都不能睡,回去讓加滕太君收拾你!”於武道:“我沒謊報軍情!一定能找到證物。”鹿棲州道:“你在這慢慢找吧,爺可回去睡覺了。”

也該有事,那警犬在室內東聞西嗅,突然從床鋪的草墊子下扯出條一條帶血的繃帶,不過那血已經幹凝。於武搶過繃帶,質問家丁道:“哪裏來的帶血繃帶?”家丁心中一驚,可嘴上卻辯道:“也許是哪個長工幹活受傷留下的。”賈煥章見有繃帶,又見那警犬叫個不停騷動不安,怕於武所說是真,如不追查吃罪不起,於是道:“這幾個人押回特高課待審,馬上跟警犬追擊。”鹿棲州同兩個鬼子將四家丁綁了,押回特高課,賈煥章於武及眾鬼子跟隨警犬追尋傷員。

兩家丁抬著江海清,老蔡帶領人傷員,翻山越嶺,直奔二爺家方向行進。至山北陰嘎兩河交彙處。海清突然叫道:“停。”武仲林道:“為什麼?”海清道:“我們走得匆忙,說不定留下什麼蛛絲馬跡,萬一留下,鬼子有警犬勢必追來。”常青鬆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們如何應對?”江海清道:“涉水過河。”眾人抬著擔架,淌過齊腰深水,將到對岸,海清又道:“不要上岸,朝相反方向,水中前進。”眾人在河水裏東走裏許,才上岸。海清道:“到對麵的小林裏隱蔽起來,待確保安全後再去二爺家。”

賈於二人帶一群鬼子,跟著警犬追至河邊,此時天已大亮。搜視對岸上下,不見人影。賈煥章道:“警犬已失去目標,我們隻能撤回。”於武道:“過河也許能找到蹤跡。”賈煥章犯了煙癮,道:“你帶警犬和幾個太君去河對岸搜索一下,老子是跑不動了,在這等你。”追不到傷員,於武不甘心,雖然累得夠嗆,也隻好涉水過河,上下搜索了一段,沒發現任何線索,便返了回來。

追擊無果,一群人返持高課,彙報給加滕。賈煥章道:“折騰了一宿,人證物證全無,是於武謊報軍情。”於武辯道:“怎麼沒物證,那條帶血的繃帶是最好的物證。”賈煥章道:“也許真如家丁所說,是哪個長工幹活受傷留下來的。”於武道:“那警犬為什麼帶我們追了三十裏路?”賈煥章道:“也許那狗跟你一樣立功心切,謊報軍情。我看此案就此打結。”於武叫道:“和尚跑了僧還在,那幾個長工一定知情,嚴刑拷打,定會有結果。”加滕想了想道:“這事就由於桑去辦。”賈煥章道:“可別為了邀功,屈打成招。”加滕道:“賈桑陪著去審。”

三少人雖回家,可並沒睡覺,心中惦記著窯洞中事。天剛一亮,便跑去北山,卻見窯中家丁不見,四處搜尋也無蹤影,估計是被鬼子漢奸帶走。他心急火燎,怕家丁搪不住鬼子酷刑,一旦說出真相,自己進監獄事小,恐怕傷員難逃此劫,也會連累家人。他趕緊騎馬去街裏,找馬探長打探消息。

馬探長覺得事情非同小可,便去看守所審訊室,鬼子初來乍到,特高課尚無專門審訊室,就借用警署的用。馬探長去尋視理所當然,到了審訊室外,便見劉府四個家丁被綁在刑架上,賈煥章坐在一邊,於武手持皮鞭,正挨個抽打家丁,口中叫道:“說實話,免受皮肉之苦。”四個家丁直叫“冤枉。”賈煥章道:“我說於武,下手可要有分寸,一旦打死了人,劉四可不是好惹的。”雖然於武邀功心切,可對劉四爺確也忌憚三分,當年劉於兩家的官司,經府動縣,最後於家敗訴,他雖沒親曆,可聽家人說過。賈煥章提醒,又見四家丁饒口不開,隻好停刑。不過這於武比他爹於壞水的壞水還多,他將四家丁的拇指吊起,腳尖將離地麵,讓拇指承受整個身體重量,死不了但也活受罪。

馬探長見了,告訴三少瑞斌。三少道:“如何是好?”馬探長道:“四家丁受刑不過,一旦說出真相,怕要累及劉家,我去找署長,讓他出麵幹預,你回家去找四爺,讓他出麵找小嘰要人,雙管齊下。”三少道:“麻煩馬叔,快找張署長製止於武酷刑。我馬上去請家父。”

張署長聽了馬探長的報告,氣得麻子都紫了。立刻帶兩個警察去看守所,正見於武買來酒菜,和賈煥章邊喝酒邊欣賞自己的傑作,四家丁**不止。張署長一腳踹開牢門,將酒桌掀翻,罵道:“狗娘養的,對自己的鄉親使如此酷刑,商朝的殷紂,唐時的來俊臣也不過如此,老子豁上這署長不當,也不會讓你倆胡作非為。”說罷,左右開弓,狠狠打了二人幾個嘴巴。又道:“這餿主意是誰出的?”賈煥章趕緊道:“是於武獨出心裁。”張署長對兩個警察道:“快把劉府幾個家人放下來,讓於武體驗體驗這刑罰的滋味。”兩警察放下四家丁,立將於武如法吊起,於武叫道:“張麻子,你敢對特高課人員施刑,加滕太君不會繞了你!”張署長冷笑道:“你不過是加滕的一條狗,我教訓了他的狗,加滕能奈我何?”賈煥章生怕張麻子也對自己行刑,趕緊討好道:“張爺是一署之長,懲辦酷吏,理所當然,別說加滕,小嘰司令官也不會責怪。”張署長道:“**也不是好鳥,今個饒了你,罰你在這看守於武,不許撤離半步,更不許徇私放人!”賈煥章連連稱是。

三少回家直奔客廳見父親。父親正在喝茶,見三兒風風火火地闖進來道:“什麼事?”瑞斌道:“我藏了七個國軍重傷員的事一直瞞著爹,主要是怕父親擔驚受怕。”四爺道:“現在怎麼不瞞我了?”瑞斌道:“出了點小事。”於是便把於武告密家丁被抓的事說了一遍。四爺早就知道瑞斌藏匿傷員,他覺得三兒總算做了件正事,所以凡是傷員所有花用,便叫夫人盡量滿足。聽罷三少說完,道:“這還是小事,一旦哪個家丁受刑不過招了供,我們家將麵臨滅頂之災。”瑞斌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會連累家人。”四爺道:“既然你一人承擔,還來找我幹啥?”瑞斌嘻皮笑臉地來到父親跟前道:“我不是你兒子嗎?我要是出事怕你老人家著急上火。您老是咱家搖羽毛扇的,兒子是來向爹求個錦囊妙計。”四爺威嚴,幾個子女見了他就像耗子見貓,唯獨這老三,在外惹事生非,四爺打也打過罵也罵過,可就是拿他沒辦法,而且隻有他敢在父親麵前油嘴滑舌。四爺橫了瑞斌一眼道:“別給我戴高帽,你小子惹下事,讓幾個家丁去受罪,不是咱爺們的做事風格,我去找小嘰要人。”三少高興地一個高跳出門外,叫道:“我去套車。”

四爺的車子直奔日軍司令部,門衛報給小嘰,此時加滕正在彙報搜查傷員的事。一聽劉四求見,心道:他也有求於我,我要難為他一下,今後好聽我驅使。於是道:“請。”四爺進了司令部,小嘰讓坐。問道:“劉桑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四爺道:“我來是為米行的事,現如今糧價飛漲,我高價收低價售,虧大發了,我打算關張。”小嘰原以為四爺提家丁被抓的事,沒想到這老家夥棄此而言他,市民的糧食主要靠劉家糧行供應,別說是關張,就是停業兩日,也會引起市民騷亂,於是道:“關張的不可,劉桑虧本可以提高糧價。”四爺道:“提高糧價也會引起市民不滿,一旦激起民變,也於皇軍不利。”小嘰道:“依劉桑主意,怎麼辦好?”四爺道:“目前哈達街最有能力經營糧行的倒有一最佳人選,我可將糧行轉兌給他。”小嘰道:“什麼人?”四爺道:“於懷水,於員外。”小嘰連連道:“不行,不行,於懷水是朽木一塊,怎能當此大任?”四爺道:“他是朽木,可他兒子於武卻是棟梁,也最得皇軍信任。他手中有槍,承辦糧行,提高糧價,哪個敢不服?如此大材,太君怎可擱置不用?”小嘰心道:這老家夥轉了半天才說到正題,於是道:“劉桑怎麼會想到他?”四爺道:“不是我想到他,是他盯上了我。他以為我經營糧行賺錢發財,又得皇軍信任,便得了紅眼病,在我背後插刀子。”小嘰假做不懂道:“此話怎講?”四爺冷笑道:“他夜裏抓了我四個家丁,太君難道不知?”小嘰轉向加滕道:“可有此事?”加滕道:“於武夜裏報告,說劉家窯洞藏有守軍傷員,我不及向司令彙報,便派人去搜,抓了幾個家丁。”小嘰道:“沒有傷員,為什麼抓家丁?”加滕道:“雖沒傷員,卻從窯洞中搜出帶血繃帶,疑為傷員遺留,才帶人回來審訊。”小嘰道:“劉桑對這繃帶做何解釋?”四爺沒料到搜出物證,倒有點事出突然,不過四爺是何等人物?機變能力最快,坦然道:“太君讓我解釋有兩種可能,其一那繃帶乃是我家丁受傷曾用。其二就是有人栽贓陷害。”小嘰道:“劉桑以為栽髒者會是何人?”四爺道:“於武。”小嘰道:“此話怎講?”四爺道:“於劉兩家早有訴訟舊恨,哈達人都知道。於武得皇軍重用,不思報效,卻橫行鄉裏,強搶民財,幾日前被我三子告於警署,受到責罰這是新仇。新仇舊恨,所以栽髒於我,想置我於死地而後快。請問加滕太君,找到帶血繃帶,可找到傷員?”加滕道:“這倒沒有。”四爺道:“捉賊捉髒,捉奸捉雙,有物證而少人證,此案如何作結?再者,小嘰太君曾有既往不咎之說,別說我沒藏傷員,就是藏了也是既往之為,如今又拿此事做文章,皇軍是自食其言。既然皇軍想整治於我,我引頸待斃糧行立即關張。”小嘰趕緊道:“誤會,是一場天大的誤會,劉桑是我最好的朋友,怎會對朋友懲治。都是這於武望風撲影,謊報軍情,馬上把他叫來,給劉桑賠罪,那四個劉府家丁叫四爺帶回。”加滕應聲離去。

不到一刻鍾,加滕把於武和四個家丁帶來,家丁見四爺痛哭流涕大喊冤枉。四爺見家丁被打得遍體鱗傷,罵道:“簡直是一群畜牲!”小嘰見四爺將於武和皇軍一齊罵了,心中雖不舒服,可用得著劉四,不敢造次,便把一腔怒火撒在於武身上。他上前狠狠打了於武一通耳光,將於武打得口鼻流血,罵道:“八嘎!謊報軍情,挾私報複,良心大大地壞了,還不快給四爺陪罪!”四爺道:“陪罪就不必了,我這家丁無辜受此重傷,誤工且不說,這藥費總得有人負責。”小嘰道:“多少費用,於武全部負責。”四爺道:“總得百十銀元。”於武叫道:“你這不是訛人嗎?”四爺道:“跟太君說話,沒有畜牲插嘴的份!”小嘰道:“加滕君,快給劉桑家丁先墊付藥費,回頭讓於武補上。”加滕應聲。四爺拿了藥費,道:“多謝司令官秉公處理,在下告辭。“說罷帶著家丁要走。小嘰道:”這糧行的事?“四爺道:為市民著想,總不能因一條瘋狗咬人,而誤了百姓生計,太君盡管放心。”小嘰道:“劉桑胸懷寬闊,深明大義,夠朋友。”

在司令部外焦急等待的三少瑞斌,見父親帶四個家丁出來,趕緊迎上前去道:“老將出馬一個頂倆,馬到成功!”四爺嗔道:“耍什麼貧嘴。幾個夥計都是硬漢子,買藥療傷,好好將賞。”三少連連稱是。

於武又挨了一頓喝斥,趕緊回家取錢。於破靴子罵道:“不成器的東西,人家當差,都是往家裏拿錢,你卻從家裏往外拿錢,我看這差還是別當的好。”於武道:“是你竄掇我去當官差,並讓我想方設法報劉家昔日之仇,如今出了事,你不管也行,我讓日本人找你來算賬。”母親金氏道:“花錢送禮,好容易謀了個官差,今個出了點事,要不拿錢,前時的錢不是白花了?”破靴子也怕日本人登門要賬,隻好拿給於武。於武順便又多要了二十元。

本想邀功請賞,沒想到挨打陪錢,於武鬱悶異常。交了陪款,便獨自到酒館喝灑。剛進酒店,便見一鬼子少佐和一曹長正在喝酒。他剛想躲出,隻聽那曹長叫道:“於桑慢走,來陪我倆喝兩杯。不容分說,一把將於武抓住,拖到桌前。於武和兩鬼子並無交往,明知是抓他來買單,好在今日兜裏有錢,隻好坐下。三人推杯換盞,一直喝到下午申時。

於武結了賬,三人出了酒館,於武想告辭,可那少佐抓住不放道:“花姑娘的有?”於武知道哈達六西街不僅明有**,也有暗娼,然而小嘰國昭為了攏絡民心表示親善,嚴令部下不許強搶民財入賭入娼,他本不敢帶兩鬼子去,可是一樁往事湧上心頭。

那是他剛挎上盒子炮之初,一日酒足飯飽之後,便來了淫性,他聽說**前時來了一漂亮的**,原是一名門閨秀,因日本入侵家道敗落,被拐子騙來賣入娼門。讓他接客她誓死不從,因其遭遇酷似**賽貂嬋,形像又同**如同姐妹母女,同病相憐,**便收為義女,取名小貂嬋,允其賣藝不賣身,隻陪客人琴棋書畫。於武好容易掛上頭牌,隻聽得小貂嬋一曲琵琶《滿江紅》。第二天又去,因小貂嬋正在陪客,吃了閉門羹。第三次總算如願,又看了小貂嬋一支《霓裳雲縷》舞,那輕盈的體態,美奐的舞姿,引得他淫性大發,便上前抱住小貂嬋,欲行不軌。卻被小貂嬋打了幾個嘴巴,並叫人胖揍一頓,趕出**,於武懷恨在心,決心找機會整治小貂嬋。

兩個鬼子要找花姑娘,於武覺得雪恥的機會來了,於是道:“**有一個漂亮的花姑娘,不過隻陪客人娛樂,並不陪人上床。”少佐道:“憑我大日本皇軍讓她上床,是給她麵子,快帶我們去**會會這花姑娘。”

於武帶兩個鬼子進了**,也不通報,直奔小貂嬋房間。夥計報給**,賽貂嬋趕緊出來迎接道:“太君光臨小院,要找哪位姑娘?”曹長叫道:“小貂嬋的幹活。”**見鬼子直點小貂嬋,便知是漢奸於武從中作崇。讓小貂嬋陪鬼子,別說上床,就是琴棋書畫她也不從,於是道:“小女近日身體不適,不能接客。”於武冷笑道:“什麼身體不適,分明是不給太君麵子。”少佐叫道:“不給皇軍麵子,就是反滿抗日行為。”說罷直闖小貂嬋房間。

小貂嬋聽到門外爭吵將房門死死頂住。兩鬼子敲門不開,便合力撞門,門開處,兩鬼子倒地。小貂嬋嚇得躲入床角,兩鬼子爬起身來,果見小貂嬋美若天仙,那少佐看直了眼,曹長脫光衣服,想捷足先登。少佐一把將他拖住,叫道:“長官先來,規矩的不懂!”說罷撲上前去撕扯小貂嬋的衣服。小貂嬋本是個烈性女子,加之父母是被鬼子害死,怒火中燒,從頭上拔下玉簪,照準鬼子的左眼紮去,那少佐猝不及防,眼珠立破,鮮血直流。他捂著眼睛,疼得亂蹦亂跳。曹長見狀,朝小貂嬋連開數槍,可憐她年僅十六歲,便香消玉殞,倒在血泊中。於武見出了人命,扭頭就跑。曹長趕緊給少佐包紮,穿好衣服,毫不在乎地扶少佐下樓。

**賽貂嬋見於武帶兩鬼子來尋釁,怕出大事,便叫夥計速去警署報信。聽見槍聲知道出了人命,要搶上樓去救人。見兩鬼子要逃走,便不顧一切撲上前去,抱住受傷鬼子的大腿不放,叫道:“殺人償命!”鬼子少佐見**抱腿不放,用槍托猛擊頭部,賽貂嬋昏了過去,卻死死抓住不放。鬼子少佐扒開她的手,一腳將其踢出丈遠。眾**和夥計一湧而上,可哪裏是虎狼般鬼子的對手,轉眼紛紛倒地,兩鬼子嘿嘿冷笑道:“花姑娘的送上懷來,不享受的不夠意思。”說著便去撕扯兩**的衣服,當眾欲行不軌。

“媽了個巴子!小鬼子反天了,給我拿下!”聞槍聲進門的張署長叫道。四個警察衝上前去,鬼子曹長冷笑道:“支那豬還想動手,我們的就陪你玩玩。”六人戰做一團,雖然警察都有兩手擒拿格鬥的本事,可是在訓練有素的鬼子麵前,漸落下風。“小鬼子不要撒野,我來拿下賊倭!”一聲斷喝,從圈外跳進一人,隻見他身材瘦小,尖嘴猴腮,兩撇斷梁胡子廖廖可數。兩鬼子見四個人高馬大的警察都不堪一擊,卻來了個病態之人口出狂言。那少佐邊戰邊道:“小子來白白送死,大日本皇軍的不和病夫的玩。”那瘦子騰空而起叫道:“著!”隻聽“啪”的一聲脆響,少佐挨了個嘴巴,鮮血從嘴角流出。那少佐惱羞成怒叫道:“病夫敢偷襲我,找死!”說著跳出戰團,拔出戰刀,向瘦子砍去,那瘦子閃轉騰挪,少佐刀刀落空。瘦子擇機出擊,拳頭巴掌窩心腳,打得少佐暈頭轉向。鬼子曹長見少佐落敗,想來救援,卻被四個警察團團圍住,抽身不得。瘦子與少佐鬥了三兩分鍾,一聲斷喝:“老子沒功夫陪你玩,去你媽的。”眾人見他拔地而起,一腳踢飛了少佐的戰刀,一拳擊中少佐麵門。鬼子少佐鼻子塌陷,慘叫一聲,仰麵倒地。“拿下!”張署長叫道。兩警察衝上前去,將鬼子少佐反剪銬上。鬼子曹長見少佐被捉,一楞神,四警察將他打倒在地,捆綁起來。**槍聲引來了不少市民,見鬼子被捉,眾皆歡呼。

張署長先見四個警察拿不下兩個鬼子,急得直跺腳,大罵:“飯桶,蠢材!”瘦子加入戰團隻三招兩式便把鬼子少佐打倒,他認出這瘦子是郭家武師紀海,叫道:“郭老九家有這樣的人才,我一定將他挖來警署。”馬探長笑道:“怕是郭九公不答應。”張署長道:“不答應,再來土匪搶劫他,我就見死不救。”

張署長正要將凶犯帶走,忽聽傳來摩托車聲,五輛摩托車向**駛來,車上一個便衣,一個鬼子軍官,七八個荷槍實彈的鬼子士兵。那漢奸正是於武。於武見鬼子殺了**,知道必然驚動警署,他不敢去找加滕和小嘰,怕追究原因累及自己。他認識兩鬼子是安部的部下,便直接去找安部。安部聽說部下惹禍,生怕小嘰責他治軍不嚴,便親自前來接應,企圖彈壓**,大事化小,瞞天過海。

眾鬼子跳下車,攔住去路。安部道:“張署長為何綁銬我皇軍士兵?”張署長道:“警察抓捕殺人犯,不管是皇軍還是庶民。”安部道:“**就是賣身優物,其非但不從,反而刺傷我士兵,死有餘辜!”張署長道:“**也有人權,身體不適就可不予接客,你士兵霸王硬上弓,反受其害,是咎由自取。”安部冷笑道:“在大日本皇軍麵前,支那人還敢講人權,真是笑話。你馬上放人還算知趣,如不放人,我就將**變成慰安所,讓我的士兵享受個夠!”馬探長見狀,在張署長耳邊嘀咕了幾句,張署長一揮手道:“放人!”旁觀的群眾十分氣憤,有人帶頭喊到道:“小鬼子殺人了!”“懲辦凶犯!”眾人跟著高喊。鬼子騎車愴惶逃走。馬探長見那帶頭叫喊的不是別人,正是三少瑞斌。他走到瑞斌身旁,耳語了幾句,瑞斌便離去。

紀海打倒鬼子少佐,飛奔回府,見九公道:“**出了人命。”九公驚道:“怎麼回事?”紀海道:“賽貂嬋被小鬼子殺了!”九公騰地站起身叫道:“賽貂嬋死於鬼子之手?”紀海道:“是小貂嬋被鬼子殺了,賽貂嬋跟鬼子拚命,被鬼子打昏。”夫人馬彩鳳從不願聽到賽貂嬋的名字。因為賽貂嬋曾是九公年輕時的老相好,結婚後九公與她還藕斷絲連,為此馬彩鳳和九公打過架。可聽說小貂嬋被殺,賽貂嬋重傷,倒生了測隱之心。急道:“還楞著幹啥?還不去**看看!”九公沒想到夫人如此大度,道:“快備車。”紀海應聲而去。馬彩鳳換好衣服道:“我也去。”

三人飛奔**,見賽貂嬋已醒來,正抱著死去的小貂嬋痛哭,哭聲撕心裂肺,觀者無不落淚。馬彩鳳見了也流下淚來。上前勸道:“哭有何用?人死不能複生,姐姐是一院之主,保重身體要緊。”九公叫道:“光天化日殺人,天理何在,找小鬼子說理去!”賽貂嬋泣道:“鬼子是一群畜牲,有理也說不清。”“說不清也得說!”身後一人叫道。九公回頭,見是鐵木行會會長孟空辛,身邊是三少瑞斌,帶著十幾名工匠到來。九公拱手道:“會長怎麼說?”孟空辛道:“抬屍遊街,要求懲辦凶手,造成社會壓力,讓整天口喊日中親善的小嘰國昭給個說法。”張署長道:“這辦法好,媽了巴子,一定給小日本點顏色看看,中國人不好欺辱,全體警員上街維持秩序,保護遊行隊伍安全!”

孟空辛安排鐵木工匠抬上小貂嬋的屍體。賽貂嬋叫**們穿白帶孝,三少交待猴子狗子帶頭喊口號,遊行的隊伍出了**。賽貂嬋在兩名**的攙扶下,走在隊伍的最前頭,其後是工匠們抬著小貂嬋的屍體。三十幾名穿白帶孝的**緊隨其後,猴子狗子和圍觀的群眾高喊著口號:“殺人償命,懲辦凶手。”“虛假親善,毫無共榮!”**上街遊行,是哈達街一大奇事,在全國也絕無僅有。一傳十,十傳百,市民們聽說鬼子槍殺**,都自動參加遊行隊伍,作坊關張,商鋪歇業,轉眼聚集了幾千人,聲勢浩大,口號震天。遊行隊伍自六西街開始,每街必到。

小嘰國昭,本想實行懷柔政策,在赤峰創建出日中親善共存共榮的模範轄區,沒想到捺倒葫蘆瓢起來。他立刻召集安部、渡邊、小野研究對策。安部道:“對付支那暴民,最有效的辦法是武力鎮壓,我帶人去驅散暴民,槍斃幾個帶頭鬧事的,將**收來做皇軍的慰安婦。”小嘰罵道:“八嘎,都是你約束部下不力,才惹出了這場麻煩,再對市民動武,激起民變,我們將不得安寧。還是想辦法平息這場動亂為好。”渡邊道:“縣政府官員白拿薪奉,也該為皇軍出點力了,讓他們去平息最好。”

楊義霖從屬下聽說**被殺市民遊行的事,他本不想摻和,可小嘰召喚不得不帶上縣府官員前去。小嘰道:“楊桑為一縣之長,你看**遊行事件如何平息?”楊義霖道:“殺人償命,依法懲辦凶手,是平息事態的最好辦法。”安部立目道:“我大日本皇軍士兵隻可戰死,沒有違紀被殺的先例!”張署長叫道:“這是中國,也是大滿州帝國的土地,殺人償命是滿州律法規定,任何人都無權法外開恩!”安部還待狡辯,小嘰製止道:“按理這兩個混蛋該殺,但需走法律程序。我赤峰沒有法庭,可押往熱河法院審理或交我關東軍軍法處處置。”楊義霖心裏明白,鬼子屠殺百姓的事數不勝數,何曾處置過凶手?將凶手押往省院,不過是金蟬脫殼之計。於是道:“走法律程序理所當然。可這民憤如何平息?”小嘰道:“楊桑有何良策?”楊義霖轉了轉混濁的眼球道:“案件送交省院極為不妥,事情鬧到省裏,有損大日本皇軍的名譽。事情出在赤峰,我們就在本地結案最好。”小嘰道:“楊桑為我大日本皇軍的榮譽著想,在下感激不盡,可如何處理為妥?”楊義霖道:“將兩肇事者遊街示眾,然後司令官出麵向死者親友陪罪,民憤定能平息。”安部拍案叫道:“士可殺不可辱!”張署長叫道:“你的士兵對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又辱又殺,難道這就是你們標榜的日中親善,共存共榮?”小嘰見安部理屈詞窮,斥道:“我正和縣府官員商議平息事態的良策,你插什麼嘴,還不給我退下!”安部忿忿離去。小嘰又道:“遊街示眾,與殺之無異,楊桑是否變通一下?”楊義霖道:“將兩肇事者當眾鞭笞五十,皇軍拿出一百大洋撫恤死者親屬,我負責出麵調停。”小嘰雖有為難情緒也隻好作罷。

“殺人償命,懲辦凶手!”遊行隊伍已來到司令部門外,口號喊得震天響。加滕帶憲兵隊列於門口,嚴陣以待。小嘰國昭道:“請楊縣長快出麵調停。千萬不要擴大事態。”又叫兩侍衛去安部營中押來肇事軍官。楊義霖才慢騰騰地出門來到遊行隊伍前。張署長叫道:“鄉親們肅靜,聽楊縣長講話。”楊義霖清了清嗓子道:“各位父老鄉親,苦主親友同事,日本軍人**殺人令人發指,本當全民共誅之,全族共討之,怎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平民犯殺頭之罪尚需經省級法院批準方可行刑,日本軍人犯法更要經關東軍軍法處量刑裁處。所以馬上槍斃凶犯是不可能。經和軍方磋商,小嘰司令官以日中親善大局為重,為哈達街共存共榮的局麵著想,顧及死者親屬及市民的激奮情緒,答應將兩罪犯當眾鞭笞五十以平民憤,然後交熱河軍法處處決。為表示對死者及親屬的撫慰,日軍司令部出百元大洋做撫恤。希望諸位鄉親理解。”楊義霖在勸解群眾的同時,又往小嘰臉上貼金,身邊的小嘰連連點頭。

“送軍法處處決?誰信那套鬼話!”“誰要日本人的臭錢,一命頂一命,槍斃那曹長!”三少瑞斌帶頭喊道。張署長一麵讓馬探長去找孟空辛、郭九公做群眾工作,一麵登高叫道:“死罪暫緩,活罪難逃,將那兩凶犯扒光了上衣,我親自監刑!”兩刑警提鞭上前,撕開鬼子的衣服,狠勁抽打,兩鬼子鬼哭狼嚎,皮開肉綻。以往都是鬼子鞭打中國人,今天中國人卻鞭打鬼子兵,這又是哈達街一大奇事。雖然大快人心,但也為日寇今後的瘋狂報複埋下了隱患。

安部帶兩鬼子回營療傷,遊行的隊伍大部散去,郭九公、孟會長等抬死者回**處理後事。當晚停屍**祭奠,第二日上午,木行抬來一具棺木,紙張鋪送來了紙馬香克,喪葬行派來幾十名杠子手和喪樂隊,許多市民也都前來送葬,送葬的隊伍吹吹打打,浩浩蕩蕩向南山行進,那陣勢不亞於前日的遊行。到了南山,九公選了一處野花開放正盛的地方點穴掘墓,葬埋了小貂嬋。正在此時,遠處一輛小驢車飛奔而來。眾人見是四東街老石匠金石開,車上拉著一塊墓碑,幾個壯漢將碑埋在墓前,眾人見上麵刻著“烈女小貂嬋之墓”七個大字。一老者道:“賣藝者不賣氣節,理當受此殊榮!”賽貂嬋萬沒想到一下賤**死去,竟能受此禮遇,便率眾**向群眾磕頭致謝。眾人無不下淚,既為死者,也為這些**女子今後處境擔憂。

回到**,正見九公夫婦,劉家三少和幾位保甲長及十幾市民長者在**等候。九公問道:“賽老板今後做何打算?”賽貂嬋道:“兵荒馬亂,豺狼橫行,這**如何開得下去?隻能關張。”九公道:“這眾姐妹如何安置?”賽貂嬋道:“有親投親,有友投友,我所積攢的錢物不多,全部分給眾人。隻是這大部分姐妹都是舉目無親,倒不知如何辦理為好。”九公道:“我等沒去送葬正為此事計議,無親無友者分散到各位士紳家中,擇安分人家嫁出,不知賽老板同意否?”賽貂嬋道:“多謝九公和各位長者費心。”三十幾個**,雖有親友者,也不願投靠,因為怕親友嫌棄,都願隨士紳去家,待機嫁出。

三少瑞斌見**中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身材苗條,相貌端正,據賽貂嬋介紹,此女是被拐騙而來,因年齡尚小從未接客,隻隨媽媽學習琴棋書畫和待客禮節,於是搶先道:“這小姑娘我領家去。”九公玩笑道:“給你當媳婦太小點吧?”三少也玩笑道:“舅公做主,娶了也無妨。”二人說笑,小姑娘卻羞得漲紅了臉,可是還是跑到三少跟前,緊緊拉住衣襟不放。各士紳有的領一兩個,有的帶走兩三個。九領了兩個。隻剩下**賽貂嬋,九公深情地看了老相好一眼,夫人馬彩鳳看在眼裏,雖然心有醋意,還是上前道:“妹妹若不嫌棄,就跟我回家。”賽貂嬋道:“我紅塵事了,餘年就伴青燈古佛贖罪,削發為尼。”九公道:“可惜了。”又覺說話不妥補充道:“你的傷勢未愈,先到我家住下,從長計議。”馬彩鳳也道:“我正好和妹妹學些琴棋書畫。”九公心道:就你那手指頭比棒槌還粗,也能學琴棋書畫?不過嘴上卻附和道:“對,對,家夫人本來就是學藝的坯子,隻是未遇名師,你是最好不過的老師。”馬彩鳳知九公在調侃自己,瞪眼道:“老娘就要學給你看,妹子們上車回家!”女人同乘一車奔家而去,扔下九公隻好步行回家。賽貂嬋在郭家住了月餘,見兩名**都擇偶嫁出,便也執意離去。九公和夫人親自送去半支箭川的香山寺,削發為尼,取法名佛恕,意為請求佛祖寬恕其開辦**之罪。後寺中老主持圓寂,佛恕升為主持。三少帶回小**,老夫人十分喜愛,保留在房裏當丫環,取名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