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招安
江海清等七名傷員,躲過鬼子漢奸的追捕,於當晚到了嘎河川溝門村外。老蔡道:“村裏人多眼雜,我們直去二爺家怕不方便,我先去聯係。”海清道:“蔡兄想得周到,我們在外等候。”老蔡到了二爺家,見了二爺和四少爺瑞麟。備說國軍傷員被鬼子追捕,三少瑞斌讓來投奔二爺。二爺劉桐是開明士紳,四少瑞麟在當地小有名氣,父子二人都有愛國情懷。聽說國軍孫殿英部在哈達街與日寇激戰九晝夜,對孫部抗日壯舉深表欽佩。如今傷員前來避難養傷,自然一口答應。二爺道:“快把傷員們接到家來。”四少瑞麟道:“不妥,村裏人多嘴雜,一旦露出口風,我們受牽連事小,傷員性命難保。”二爺道:“如何是好?”瑞麟道:“三叔家在北溝,單門獨戶,十分隱蔽,不如安排到他家去住。”二爺道:“最好,一切費用我家承擔。”
瑞麟帶領一幹人,到了北溝。三爺劉升和大哥瑞峰一家人,熱情接待,備酒備飯。瑞峰將廂房收拾幹淨,傷員住下。瑞麟每隔兩日送糧送藥,月餘海清傷已痊愈。時已深秋。海清等歸心似箭,要告辭上路。瑞麟道:“據我所知,日中長城會戰已經結束,蔣委員長秉承‘攘外必先安內’的國策,先要消滅南方的朱毛紅軍,已與日軍進行密秘講和,將長城以北劃歸滿州帝國。孫軍長部隊調防山東,中日罷兵休戰。西北軍不讚成蔣的主張,堅持抗日,馮玉祥被蔣解職,派出國外,吉鴻昌將軍組建抗日同盟軍,由於叛徒出賣戰敗被俘英勇就義。抗日盟軍也分崩離析。現在主張堅決抗日的有兩支隊伍,一是陝北共產黨劉誌丹領導的隊伍,二是東北軍留下的舊部組成的抗日義勇軍,不知弟兄們欲投奔何處?”江海清道:“投東北義勇軍能直接殺鬼子倒是正理,可東去關卡頗多,義勇軍又居無定所,也難尋覓,倒不如去陝北投靠劉誌丹。”瑞麟道:“抗日的希望在共產黨,中國的希望也在共產黨,江老弟選擇正確。”江海清道:“四哥何以知道得如此之多?”瑞麟道:“實不相瞞,我家最近從口裏來了一個糖匠,名叫皮青山,此人見識廣博,都是聽他所說。”江海清道:“就聽四哥之言,我等去投共黨。”瑞麟拿出五十塊銀元道:“家裏也不富裕,隻湊了這點錢,做幾位弟兄的路費。”海清等堅辭不受,瑞麟道:“你們抗日拋頭灑血,我們出點錢責無旁貸,如不收下,就是瞧不起我們莊稼人。”海清見瑞麟心誠意篤,道:“既如此,小弟收下,大恩不言謝,後會有期。”又對三爺和瑞峰道:“打擾數日,謝過叔兄一家。”於是帶六人上路。
七人翻山越嶺行了一日,到達一村,天色已晚。村東頭正好有一家小店,便入店中。店麵隻有兩張八仙桌,七八條高低不等的長凳,店中並無客人。店主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禿頭男人,話不多說,老板娘卻是一個三十左右歲的少婦,身材苗條,相貌俊美,舉止風騷。見幾個進店熱情地迎上前來道:“客官是吃飯還是住店?”江海清道:“住店。”武仲林道:“住店就得吃飯,還用多問?”老板娘道:“來我這小店,住店的不一定吃飯,吃飯的不一定住店。過路打間,隻吃飯不住店,有些莊稼人自帶了幹糧住店就不吃飯。隻有跑江湖賣藝的人,跑買賣的客商才是既吃飯又住店,看幾位爺不像跑江湖賣藝的,倒像結幫做買賣的。”武仲林道:“羅嗦個啥,快備飯菜。”老板娘道:“我店副食有家養的雞鴨鵝狗牛羊肉,山裏抓的野雞麅子黃羊肉,家裏種的茄子豆角大窩瓜,山上采的金針木耳黃花菜;主食有饅頭包子家常餅,小米幹飯窩窩頭。不知客官要點哪樣?”這女人一張利嘴報著飯菜名,武仲林聽了有點不耐煩,江海清趕緊接話道:“來四盤煮熟的牛羊肉,四斤家常餅即可。”老板娘道:“要菜總得有酒才好,我家有本地郭家的二鍋頭,烏丹馬家的老白幹。”不等海清說話,武仲林道:“一壇二鍋頭。”老板娘叫道:“好嘞,客官稍候,酒菜馬上就到。”
老板娘和禿頂男人回到後廚,刀板響罷,轉眼四盤牛羊熟肉一壇郭記二鍋頭端上桌來。走了一日,水米未沾牙,幾個戰士風卷殘雲般將酒肉吃個精光。海清正待叫飯,老板娘端了一大盤熟牛肉和一壇二鍋頭,笑咪咪地走出後廚道:“客官真也夠節簡,四盤牛羊肉一壇酒七個大男人怎的夠用?天下買賣人都是朋友,光臨小店就是有緣人,這菜這酒就算是我敬各位的。”說著,將酒菜放在桌上,然後給各人斟上酒,又自斟一杯道:“我先幹為敬。”說著喝個杯底朝天,又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裏,表示酒菜無毒。武仲林等也端酒一飲而盡,江海清道:“我不勝酒力,報歉。”老板娘道:“這位兄弟不給姐姐麵子,不就是一杯酒嗎,我來替兄弟喝下。”說著便去端杯。海清見狀道:“大姐盛意,我喝就是。”端起酒杯喝下,用衣袖抹了下嘴。老板娘道:“這才夠哥們意思。客官慢用,我去上飯。”
一壇酒一盤肉,轉眼吃個精光。武仲林站起身道:“我要去小解。”剛走兩步倒在地上。常青鬆去扶武仲林,也倒地不起,四戰士沒動身便趴在桌上睡去。江海清從一進店門,就覺得這店有點特別,又見老板娘送酒送肉,便猜出可能是江湖上傳聞的黑店。老板娘倒酒,他本不想喝,可為了探個究竟,便假裝喝下,趁人不在意,便吐到衣袖上。見眾人睡去,便也裝睡過去。
老板娘和禿男人出來,禿子道:“都倒臥了。”老板娘不放心,挨個推檢一遍,見都睡死道:“打開包裹看有多少錢。”男人打開包裹道:“五十現洋。”老板娘搶過錢袋掂了掂道:“就這點錢,白瞎了老娘五盤肉兩壇酒。”禿子道:“人錢怎麼處置?”老板娘道:“還能怎麼處置,這店是三當家背著大當家開的,人錢都交給三當家。”禿子道:“你我二人辛苦勞作,弄了錢還得上交三當家,一年下來,三當家隻給十塊八塊辛苦錢,不如我們私吞了錢,將這七個人剁成肉餡,包了包子,又能賺他一筆。等攢個百八十塊,咱們就遠走高飛,去過消停日子。”老板娘道:“你甭打歪主意,說不定三當家早就布下了眼線,監視著我們,一旦暴露,性命難保。”禿子道:“咱倆現在就走,五十塊大洋也能置上幾畝地。”老板娘道:“三當家有名的催命鬼,你跑到天邊,他也能要你的命。”
二人議論,海清聽得明白,起身笑道:“賊禿賊婆,別做美夢了,把錢還我饒爾不死!”二人見海清站起身來,雖顯驚愕,但並不驚慌。老板娘也笑道:“進老娘店門,沒有便宜出去的,識相的錢留下,趕快走人!”海清道:“留錢?怕你倆沒那本事。賊禿賊婆叫道:”喲,還想比劃比劃。老娘子就陪你玩玩。“說著拉開架式,三人戰在一處。二賊也不白給,賊婆輕功了得專攻上三路,賊禿矮胖力大如牛專攻下三路,二人可謂珠聯璧合。江海清是訓練有素的軍人,騎馬射擊,擒拿格鬥都是長項,可是大傷初愈,身體沒複元,力戰二賊也難取勝。
“當當當!”門外傳來敲門聲,海清心道:完了,賊人來了援兵。他趁賊婆楞神之際,將他拿住,一手勒住脖子。賊禿衝前施救,賊婆擺了擺手,指了指門,賊禿知夜裏來人,必是山寨同夥,賊禿打開門栓,進來一老一少兩個道士,海清鬆了口氣。那賊禿先是一楞,然後恭恭敬敬地道:“願來是二當家。”一聽是二當家,海清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二當家見室內桌翻凳倒,地上躺著六個漢子,一青年漢子勒著女人的脖子,便知發生了打鬥,問道:“怎麼回事?”賊禿道:“幾個賊人吃飯不給錢,又動手砸店,於是打鬥起來。”海清叫道:“賊喊捉賊!你們用蒙汗藥麻倒我兄弟,又要奪財害命,反誣我賴賬砸店!”道士看了看倒地的幾個漢子,便知底細,曆聲道:“山寨讓你等開店做眼線,你們競幹起殺人越貨的勾當,是誰讓你等這樣幹的?”那賊禿吱唔了半響道:“借小的個膽也不敢違背山規,隻是……隻是……。”道士明白,定是催命鬼崔景會所為,也不深問,便對海清道:“壯士,請把女人放開,有話好說。”海清遲疑道:“先把我兄弟救醒。”道士命賊禿道:“快拿解藥灌下!”賊禿不敢怠慢,拿來解藥清水化開,一一灌下。轉瞬眾人醒來,一見這場麵,便知端倪,欲動手打鬥。海清清製止,放了賊婆。
道士命賊禿和小道士將桌椅板凳扶正道:“各位壯士,坐下說話。在下鄭存仁,是飛龍寨二當家,此店是我寨放出的眼線,不想得罪了幾位壯士,鄭某在此陪罪。”“海清道:陪罪倒不必,我們的盤纏在老板娘手裏,還錢我等走人。”鄭二當家的看了老板娘一眼,老板娘趕緊從懷裏掏出錢袋放在海清麵前,武仲林拿起錢,海清道“告辭了”鄭二當家道:“黑更半夜壯士往哪裏走?正所謂不打不成交,你我也算有緣,何不住下一敘,明日趕路不遲。”海清也知夜行不妥,於是道:“也好。”鄭二當家讓老板娘沏上茶來,道:“我看幾位壯士不是莊稼人,也不是買賣人,倒像是軍爺,不知在哪當兵,因何至此?”海清道:“道長好眼力,我等是孫殿英孫軍座的部下。哈達保衛戰中身受重傷,沒能隨軍撤退,在民間養傷痊愈,欲歸隊打鬼子。鄭二當家道:“壯士抗倭報國之心可嘉,可你等上哪去找抗日的隊伍?據我所知,中日以長城為界已停戰講和,國民黨隊伍被蔣委員長調去攻打共產黨。你等歸隊隻能去打共產黨。”海清道:“聽說共產黨主張抗日。”鄭二當家道:“隻是主張而已,國軍緊緊咬住他不放,有抗日之心,也無抗日之力。投奔共產黨,也會上同胞相殘的戰場。”海清道:“如此說來,隻有去東北參加抗日聯軍了。“鄭二當家道:”中日媾和,關東軍正好倒出手來消滅抗日聯軍。據我所知東北有三支主要抗日隊伍。馬占山部被鬼子趕去蘇聯境內,趙尚智部被逼進大小興安嶺,楊靖宇部也被迫轉戰於長白山,鬼子實行集家並村的絕戶計,就是要使抗聯失去百姓供給,自生自滅於深山老林之中。另外雖有小股地方民團山野綠林等零散的抗日武裝,在鬼子的重壓下為了生存,朝秦暮楚,和鬼子玩起今日抵抗明日妥協的把戲。
江海清聽罷,長歎道:“難道我等就報國無門了?”鄭二當家道:“不然。貴軍孫殿英部曾是臭名遠楊的東陵大盜,然赤峰一戰,盡洗其惡名,令世人欽佩,是我輩之楷模。我等過去雖然為匪,也做過許多殘害百姓之事,但也深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之大義,若得壯士等有識之士加入其中,或可成為一支抗日力量。”海清雖覺鄭二當家所說有理,可處於對土匪的成見,有些猶豫不決。鄭二當家見其猶豫之態道:“目前已秋末冬初,天氣漸寒,轉而冰封雪飄,壯士們千裏迢迢去尋抗日隊伍,其艱辛可以想象,倒不如暫入我小寨客居,待春暖花開之時,再走不遲。”海清覺鄭二當家見識廣博,所說句句在理,又知其目的是要讓他們這些抗日的中堅份子,去影響感化寨中弟兄,於是道:“那就打擾山寨了。”鄭二當家道:“歡迎還來不及,何言打擾?”
第二日,鄭二當家便帶領海清等一幹人回山寨,首先去拜見大當家丁二秀。海清原以為這人稱丁閻王者,定是個滿臉虯髯,青麵獠牙的魔頭,卻原來是一相貌威嚴,身材魁伍的紅臉漢子。鄭二當家介紹了幾位身份後,丁大當家叫道:“快給我說說戰鬥情況。”江海清便把血戰赤峰的過程簡略地說了一遍,尤其說到張溪漢參謀長運籌帷幄痛擊倭寇戰死沙場的事,眾人為之讚歎不已。丁閻王拍案叫道:“張小六不戰自退,湯玉麟棄城逃跑,孫殿英卻獨守孤城,與日倭血戰九日,雖敗猶榮,長了我國人誌氣!”三當家崔景會道:“中國人不長誌氣的也多了,他媽聽說楊瞎子當了漢奸縣長,張麻子當了鬼子的看門狗,郭九劉四也當了日本人的順民,這些家夥哪來的國人誌氣?”海清聽到這夜貓子般的叫聲,感到渾身起雞皮疙瘩,再看那斯形象,葫蘆腦袋上小下大,吊稍眉,三角眼,鷹勾鼻子蛤蟆嘴,一口黃牙,滿臉灰白,顯然是個癮君子。海清道:“各有曲情,也不盡然。”於是便把楊張劉郭四人在鬼子協迫下給鬼子做事說了一遍,尤其說到劉四爺解市民糧荒,劉三少救護國軍傷員。郭九公解救**的事道:“幾人不但不是漢奸,還是愛國愛民的義士。”丁閻王道:“原來如此,看來幾人還有點中國人的血性。你若不來,我正派二當家下山采盤子劫劉四的糧行呢!”海清道:“這可使不得,劉四爺的糧行關乎近萬市民的生計。”崔景會冷笑道:“不劫劉四糧行,難道你讓我山寨幾百弟兄喝西北風?!”海清道:“我一局外之人,隻是提點看法,至於山寨糧從何來,我可不敢妄談。”崔景會道:“這不結了,你沒良策,就不要胡沁!”丁閻王道:“老三不得無禮!籌糧之事再從長計議。”於是叫人擺下酒宴為海清七人接風。
幾日後,丁閻王,鄭二當家和江海清計議決定劫日軍的糧車,由鄭二當家和江海清二人下山采盤子。鄭二當家扮作老道:海清則扮作第子。二人下山,行一日來到哈達街,擇一旅店住下。第二日到二西街鬼子司令部不遠處,擺下卦攤。打卦算命占卜吉凶是鄭二當家的拿手戲,卦攤旁圍了許多人。劉三少最是好事之徒,見街口圍著眾人,便擠了進去,隻見一個老道正給一位老嫗算卦,隻見他頭戴道士帽,身穿陰陽衣,長瓜臉,黃麵皮,方口薄唇上兩撇八字胡,一副茶色眼鏡,架在鼻梁上。旁邊立著年輕道士,三少覺得十分麵熟,那道士也看了三少一眼,四目相對,三少叫道:“江……,”江海清立刻接過話茬道:“將你的手拿過來,我給你看看。”三少意識到江大哥這副打扮定有密秘,於是將手伸過來,海清道:“看手相不能推斷近日禍福,中午時分你到祥和旅店五號包間,我給你擺卦六堯,”三少會意。鄭老道算卦,海清關注鬼子司令部的動靜。巳時左右,一隊鬼子巡邏兵過來,一伍長叫道,“什麼的幹活?不許在這裏聚集!”鬼子趨散眾人,掀翻了卦攤,鄭老道翻白著眼叫道:貧道是一盲人,卜卦掙錢糊口,太君攪我生意,分明不讓我活命!鬼子伍長道;快快離開,不然死了死了的。海清道:太君息怒,我們這就離開。”於是用木棍拉著鄭二當家,剛向西走不到百米,便聞汽車馬達聲,轉眼從西街駛來三輛卡車,蒙著綠色苫布,風吹苫布一角,海清發現車上滿載糧袋。每輛車頂架著一挺機槍,趴著三個鬼子,駕駛室內一名司機,一名鬼子曹長。車輛向鬼子司令部駛去。
二人回到旅店,三少已在店中等候,三少道:“江大哥沒去找隊伍,怎麼當了道士?”海清笑道:“我對陰陽八卦一竅不通,怎會當道士?這位老者也並非道士,你可聽說丁閻王?這位便是他的軍師鄭二當家。”“啊?”三少驚訝萬分道:“江大哥怎會和山匪搭上了關係?”鄭二當家道:“小兄弟何以對匪有此偏見?古語道‘勝者王侯敗者寇’,往遠說朱元璋,李自成,往近說孫中山都曾被朝廷稱之為匪。可他們有的開創了一朝盛世,有的改變了一段曆史,再說眼前孫殿英軍長也曾被人稱為東陵大盜,可在國難當頭之際,卻能血戰赤峰,痛擊日寇。所以匪不盡為惡,匪也會棄惡從善。”什麼朱元璋李自成孫中山,三少都不知他們是老幾,不過眼前的孫殿英軍長抗擊倭寇,血戰赤峰的事卻是他親曆。他點了點頭。江海清又將他同傷員們一起上山寨,受到丁大當家的熱情接待,如今下山偵察,欲劫鬼子軍糧以救山寨糧荒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然後道:“瑞斌老弟常在街裏轉遊,可知鬼子軍糧從何運來?”三少聽說丁閻王不劫民糧要劫軍需,便來了精神,道:“這個我最清楚。鬼子吃的大半洋麵,都要從奉天用火車運來,小米高糧等穀物從朝陽圍場兩個方向用汽車運輸。現在正是秋糧入庫之時,鬼子正在大量調運穀物,每隔兩日便有三五輛汽車運糧回來。”鄭二當家道:“今日之事小兄弟千萬別跟任何人提起。”三少道:“放心,親娘老子都不會說。”
告別了三少瑞斌,鄭二當家和海清回到山寨彙報給丁閻王,丁大當家道:“江老弟有什麼良策?”江海清道:“鬼子軍需車輛分兩路運來赤峰,劫擊東路隻能在寧城一線設伏,即便成功,回我山寨也要路經街邊,有被鬼子反劫的可能,來自圍場方向的西路軍需車輛,沿途崇山峻嶺,是設伏的極好之處,且不需途經鬼子重要據點,不會遭鬼子反劫。”鄭二當家道:“江兄弟所言極是。”丁大當家抽案叫道:“昔劉玄德得臥龍又得鳳雛,鄭賢弟是我臥龍,江賢弟乃我鳳雛也。就按賢弟所說,二弟即安排布置。”鄭二道:“大當家放心。”
鄭二當家對圍場至赤峰一線道路了然於心,伏擊鬼子的最佳地點有兩處,一是圍場界內的十八盤,二是赤峰地界的二道河子,兩處皆山高路險。而十八盤離圍場近離飛龍寨遠,二道河子地處兩地中間。兩者相較,二道河子有利。於是命四當家白無常白士傑所部伏於官倉溝一線,阻擊可能從赤峰來的援軍,命五當家黑無常赫鎮山所部與丁大當家留守山寨,命三當家催命鬼崔景會所部跟隨鄭二當家和江海清去二道河子設伏,準備劫擊鬼子軍需車。
二道河子距哈達街二百裏,距圍場街一百六十裏,南有烏梁蘇山脈,北有索虎山脈,兩山之狹不過裏許,啥利嘎河靠北麵山根流過,道路靠南麵山根通行。兩山山勢險峻,叢林密布。鄭二當家和江海清勘察地形後,鄭二當家和武仲林常青鬆伏於北麵山上,江海清和崔景會伏於南麵山上,靜待鬼子軍需車到來。
午後一時許,遠處傳來汽車聲。轉瞬五輛汽車自西向東緩緩開來,和鄭江二人探得的情況有所不同的是,每輛車上有六個鬼子押車。首車駕駛室中,一鬼子小隊長帶領。汽車進入伏擊圈,鄭二當家一聲令下,武仲林和常青鬆同時開槍,首尾兩車司機斃命,汽車撞上山崖橫於道上,中間三車進退維穀。南北兩山同時開火,押車的鬼子死傷過半。鬼子小隊長逃出駕駛室,馬上組織反擊,五輛車上的機槍手以糧袋做掩護,分別向南北兩山還擊。可是腹背受敵,機槍手被射殺。南山坡上江海清叫道:“投彈衝鋒。”幾十顆手榴彈擲出,趁彌漫的硝煙,海清帶頭衝下山去,崔景會瘸子打圍坐著喊:“弟兄們,衝啊!”他卻是最後一個衝下山坡,見南坡上弟兄們發起衝擊,武仲林叫道:“停止射擊,小心誤傷自家兄弟,上刺刀衝下山去!”兩麵三百餘名弟兄衝下山來,十倍於鬼子兵力,隻十幾分鍾,鬼子全被消滅,結束戰鬥。
幾個弟兄蹬上汽車,向二當家報告:“三車穀子,兩車布匹棉花。”鄭二當家笑道:“鬼子不僅給我們送來吃的,又給我們送來穿的,我山寨弟兄過冬無憂了。”崔景會道:“這麼多東西怎麼往回運?”武仲林道:“現成的汽車還不能運回。”崔景會冷笑道:“**當這是小孩玩的核桃車,任人都能弄走?!”武仲林道:“我們幾名戰士訓練時都學了一些開車技術,常排長還當過教練,小鬼子能玩的東西,爺們也會玩。”江海清道:“沿途有敵偽哨卡,為了方便通行,扒下鬼子的衣服,喬裝成鬼子的運輸隊。”鄭二當家道:“張飛過巴州,要啥有啥。馬上行動。”幾十個弟兄爭搶著扒鬼子的衣服,有的甚至為此打了起來。崔景會罵道:“真他媽沒出息,裝鬼子有什麼好,欒平的小隊扮成鬼子押車!”鄭二當家又道:“將這鬼子的屍體拖到南北山林中去喂野獸。”打掃完戰場,江海清、武仲林、常青鬆和戰士梁三喜、米之龍穿上鬼子的服裝,發現首尾兩車不能發動,常青鬆打開前蓋,將兩車發動機零件拆卸重組,修好一輛汽車。江海清令戰士將損毀車上的物資分散到四輛車上,將壞車推入溝中。
四輛汽車和三十餘名弟兄上車,汽車馳騁在大道上。其餘弟兄在鄭崔二人帶領下。翻山返回山寨。並派人通知白四當家撤回山寨。
丁閻王和五當家在山寨等候,突然聽見有汽車響聲,一哨兵跑上山來報道:“不好了,鬼子四輛汽車開進溝來,每輛汽車上六七個鬼子,都架著機關槍。”丁大當家道:“難道鬼子知我山寨空虛,乘虛而入,馬上組織弟兄們到前沿防守!”丁赫兩人登上寨門望樓,隻見汽車在溝口停住,下來兩個鬼子,朝山寨走來。前沿哨兵喝道:“站住!再往前走就開槍了!”兩鬼子停下腳步,其中一人喊道:“我是張興旺,車上都是自己人。”另一人喊道:“鬼子軍需車已劫獲,快通知大當家,派人下山搬運物資。”丁大當家在望樓上聽得明白,看得清楚,那喊聲話的人正是江海清。於是叫赫鎮山組織弟兄下山卸糧,他也快步下山迎上江海清道:“江兄弟旗開得勝,連小鬼子的汽車都開了回來,大功一件!”海清道:“二當家運籌帷幄,兄弟隻是力所能及而已。”
赫鎮山帶弟兄們來到車前,見前去劫糧的弟兄們坐汽車回來,並且穿著鬼子軍裝,扛著五挺機關槍,十分羨慕。這些弟兄,有的見過汽車,有的沒見過汽車,更見武仲林等四名國軍戰士能開汽車,更是稱讚不已。赫鎮山叫道:“三哨的弟兄們劫來糧食棉布,讓他們回山歇息,我們搬運。”眾弟兄七手八腳,背扛物資山寨入庫。海清叫欒平等脫下鬼子軍裝,入庫保存,將汽車開入溝裏,用樹枝茅草藏起,以待後用。鄭二、崔三、白四三位當家帶領部下,半夜時分才趕了回來。丁大好當家早命廚房備下酒菜,慶功宴通宵達旦。
席間,鄭二當家當眾道:“江兄弟等七人在這次劫鬼子軍需車的戰鬥中,不僅作戰勇敢,而且又會開汽車,立了頭功,我們共敬七壯士一杯。”幾人的表現是許多弟兄親眼所見,於是一哄而起叫道:“敬江兄弟、武兄弟、常兄弟!”江海清道:“功勞是大家的,我等隻是盡了一點力,咱們幹杯共勉吧。”武仲林叫道:“幹杯!”眾人一飲而盡。丁大當家歎道:“七位壯士是難得人才,隻怕我山寨無緣久留,如能入夥,便是我山寨一大幸事。”江海清道:“俗話道‘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我等能來山寨與各位兄弟共事,已是有緣之人,隻要能殺鬼子,我們就跟定大當家了,入夥隻是個形式問題。”丁大當家拍案道:“江兄弟痛快,我丁某雖為山寇,可也是中國人,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鬼子我們殺定了!江兄弟文韜武略,從今後就是我飛龍寨六當家。”眾人齊呼:“恭喜六當家!”
“慢!”崔景會叫道,“我等追隨大當家多年,刀頭舔血,才混了個當家的,江兄弟剛入山寨不到半月,就成了當家的,恐怕弟兄們不服。”丁大當家道:“依你之見,怎樣才會服眾?”崔景會道:“能為我山寨當家,謀略尚未見長,武功也不知高低,能否露兩手讓我等見識見識。”鄭二當家道:“三當家意思是?”崔景會道:“可敢與我比試一回,如能贏我,我這三當家位子讓給江兄弟,我當老六。”武仲林叫道:“比就比,誰怕誰!”海清製止武仲林道:“三當家說笑話了,我怎敢跟您比試,這六當家都是大當家抬舉,又怎敢覬覦三當家之位。”丁閻王道:“三當家說的也有道理,我山寨向以才能論職位,江老弟就和三當家比劃兩招,一來顯示功力以服眾,二來也為慶功宴助興。”
江海清道:“恭敬不如從命,不知三當家要怎個比法?”崔景會道:“五十步槍打香火,蒙上眼拆裝槍械。”江海清道:“是機槍還是手槍?”崔景會知江海清要給他出難題,機槍他從未擺弄過,趕緊道:“自然是手槍了。”海清道:“就按三當家說的辦。”丁閻王借酒興叫道:“二當家做評判,四當家安排人擺上香火。”幾弟兄將香爐擺於五十步外,點燃香火。海清和崔景會兩人站定,鄭二叫道:“開始!”六聲槍響,香火皆滅,眾弟兄一片歡呼。鄭二當家又命人將兩支手槍放於案上,叫人將二人蒙住雙眼,下令開始。二人動手拆槍,又複原裝好,隻用了不到一分鍾,同時完成。又一陣叫好。丁閻王叫道:“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都是我的好兄弟。回桌喝酒。”
崔景會覺得這姓江的不可小覷,但沒分出輸贏,心有不甘,於是叫道:“兩局打平,沒分勝負,再比一局。”海清道:“不比了,不比了,這兩局都是三當家承讓。”崔景會手下以為江海清怯陣叫道:“再比一局,再比一局!”江海清道:“三當家要比,眾兄弟有意,那就再比一局,方式仍由三當家提出。”崔景會想了想,擒拿格鬥是自己拿手好戲,山寨之人無出其右,於是道:“江兄弟行伍出身,擒拿格鬥定是出類拔萃,就比此項如何?”江海清道:“擒拿格鬥,雙方都要使出看家本領,一旦傷了對方,不僅壞了兄弟情份,也壞了今天慶功宴的氣氛,此局就算我輸給三當家了。”崔景會以為江海清怕了,於是道:“崔某在比武場中從沒占過那便宜,還是一比高低為好。”江海清道:“三當家實在要比個高低,在下隻好奉陪了。”鄭二當家素知崔景會擒拿格鬥陰招百出,生怕海清有失,道:“都是好兄弟,比賽點到為止。”
眾弟兄搬開桌凳,聚義廳中央騰出一個圓場,二人走進場中,海清拱手道:“三當家請。”崔景會並不搭話,二人鬥在一起。崔景會因**盜柳,濫殺無辜被官府通緝,走投無路才投靠丁閻王,入夥後他玩弄陰謀詭計,施用小思小惠,拉幫結夥,培植親信,死黨有六大金剛,即小爐匠欒平,大馬棒許豹,包花禿包八,驢糞球曹植高,六指襲德懷,九尾狐胡彪。這些家夥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悍匪,其手下又網羅了些死黨,已有了與丁閻王分庭抗禮的實力。他企圖羽翼豐滿,時機成熟取而代之。江海清等七壯士上山入夥,深得大當家賞識,如果留下此人,隻能長丁閻王的勢力,所以進場便對江海清痛下殺手。江海清看出崔景會的狼子野心,本想出奇招教訓於他,可是想到自己初來山寨,立足未穩,且崔景會又是丁閻王的得力幹將。所以他閃展騰挪,招招謹慎,以巧製敵。
二人戰了半個多小時,不分勝負。崔景會是個大煙鬼,開宴前雖抽了個煙泡,可是時間一長,加之力戰海清,體力消耗較大,煙效已過,漸敗下風。江海清不溫不火,與其打鬥遊刃有餘。崔景會見敗局已定,假行敗像,海清衝前,崔景會突發一鏢,飛向海清麵門。眾皆驚呼,武仲林罵道:“小子使此陰招,喪盡天良!”常青鬆叫道:“連長躲鏢!”丁閻王鄭二當家也站起身來驚恐萬狀。崔景會以為江海清定會中鏢斃命,冷笑數聲。卻見江海清一個空翻頭下腳上,伸手將飛鏢接住,反手擲出,飛向崔景會頭頂,得意忘形的崔景會猝不及防,呆若木雞,眾人又一片驚呼,以為崔景會中鏢,卻見崔景會的帽子飛出,毫發末損。這一招比殺了崔景會還難堪,他氣急敗壞,一頭向江海清撞去,江海清一個旱地拔蔥,躲過崔景會,一腳噔向崔的後背,崔景會“噔噔噔”向前衝了幾步,趴在地上,兩門牙磕掉,口鼻流血。江海清假做力竭摔倒,趴在地上,用拳自傷口鼻,流出血來。眾人看的清楚,江海清故意給崔景會留了麵子,武仲林拍了下大腿“嗨”了一聲,常青鬆衝上前去扶起江海清,小爐匠和許大馬棒也上前扶起崔景會。江海清擦了下鼻血,雙手一拱道:“三當家武藝高強,江某認軟服輸,”崔景會心裏罵道:好小子,讓老子出了醜還調侃老子,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可口中卻道:“哪裏,哪裏,是我輸給了江老弟,”鄭二當家看在眼裏判道:“第三局又是平局。”丁閻王也道:“對、對、對,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敬兩位英雄一杯“。早有人拿來毛巾,給二人擦了血,崔景會怕出醜,將兩顆門牙揣在兜裏,喝下丁大當家敬酒。”鄭二當家道:“弟兄們接著喝酒,一醉方休。”
次日,海清去見丁鄭兩當家道:“我們劫了鬼子的軍需,殺了他士兵,勢必引起鬼子的報複,我們應早做準備。“丁閻王道:”六弟有何良策?“海清道:”我觀察了飛龍寨地勢,雖然險要易守難攻,然麵對鬼子的鐵甲利炮,守寨甚難。我建議一是環寨修建戰壕掩體設鹿柴屏障,可攻可守,二是挖一通往山外的密道,以備不測,可進可退。圖紙我已畫好,請兩位當家過目。“丁鄭二人拿過圖紙細看,鄭二道:未雨綢繆,深謀遠慮。”丁閻王道:“六弟真乃將帥之才,二弟馬上組織實施。“海清又道:”鬼子西線軍需被劫,必疑我飛龍寨所為,如發傾城之兵前來報複。我寨危矣,為轉移敵人視線,我們可在南線再劫一次鬼子軍需車。“丁大當家道:”六弟前次曾說劫南線軍需可能會遭遇敵人反劫嗎?”海清道:”此次隻能智取。”鄭二道:“說來聽聽。”海清道:“前次劫了鬼子的汽車和軍服,可派上用場。”鄭二拍手道:“此計甚妙。”丁大當家不明白,海清道:“我們可喬裝成日軍運輸隊,半路迎擊鬼子車隊,必不會引起鬼子的懷疑。”丁大當家道:“需多少人馬?”海清道:“隻要三十餘人即可。”鄭二當家道:“我山寨弟兄,盡你挑選。”江海清道:“五當家人可靠,從該部選二十五人,加上我等七名戰士。”丁大當家道:“兵貴神速,明晨出發。祝六弟馬到成功。”
第二日醜時江海清和赫鎮山帶領三十餘人密秘下山,海清等七名戰士和九名弟兄換上鬼子軍服,分乘四輛汽車,赫鎮山藏於車內。汽車開出飛龍寨。路過哈達街天尚未亮。車輛南行約六十裏一山隘,是朝陽到赤峰的必經之路,海清命將車停於路中,命赫鎮山帶十五名神槍手,到右麵山林中埋伏,專門負責射殺鬼子司機和車上機槍手。叫穿鬼子軍服的弟兄,在車前待命,以槍響為號,消滅鬼子,奪取軍需。眾人聽令,各就各位。
從清晨一直等到中午,不見鬼子軍需車到來,有幾輛農商的畜力車和行人路過,見有鬼子車隊,掉頭就跑。武仲林有些急燥道:“小鬼子都得了瘟疫了,怎麼他媽還不來,”海清道:耐心等待。
鬼子軍需車兩日一趟,不會不來。午時剛過,遠遠傳來汽車的馬達聲,武仲林興奮道:“來了”海清命令常青鬆等上崗。常青鬆和兩名戰士立刻將頭車前蓋打開,裝作修車的樣子。轉眼,鬼子五輛汽車開來,見前麵有車隊擋道,便停下車來。押車的是一名少佐,他見對麵車上插著太陽旗,車上車下都是全副武裝的日本士兵,便跳下車來用日語叫道:“什麼的幹活,怎麼的回事?”江海清在軍官訓練班中,學習過日語,便答道:“報告少佐,我們是軍需車隊,去寧城運糧,一輛車發動機出了故障,正在修理。可技術有限,能幫忙嗎?”那少佐叫道:”廢物!開車的不會修車,蠢豬。”於是去車中叫下兩名司機,三人走過來。”哪裏的問題?”一個年長的鬼子司機問道。常青鬆不敢答話,少佐叫道:”你的是啞巴?怎麼不說話?”江海清道:“他的是朝鮮人,日語的不會。”那鬼子司機,一把將常青鬆拉下車來,便上車檢查,果見啟動裝置已壞。二鬼子便開始修理。海清見時機已到,一揮手兩名手持扳手的戰士,猛然向兩鬼子頭部砸去,與此同時,常青鬆手抓一根電線,勒住了少佐的脖子,三鬼子斃命。
從第二輛軍車上跳下一名鬼子曹長,正向這邊走來,突見少佐三人遭擊,扭頭就跑大叫“前麵有詐,開始射擊。”江海清見狀抬手一槍,結果了曹長。鬼子車上機槍同時開火,山林中槍聲響起,鬼子司機和機槍手全被射殺。衝啊!“赫鎮山一聲命下,山上的十幾名弟兄衝下山坡。海清等十幾名戰士也衝了過去。突然後兩輛車上帆布帳蓬裏,機槍步槍同時響起,衝下山的弟兄倒下五六人。赫鎮山立即命令停止衝鋒,就地尋找掩體與敵槍戰。江海清也沒料到鬼子後兩車中伏有士兵,便指揮弟兄們以車輛做掩體,同敵人展開激戰。
此時敵我兵力相當,然鬼子車上有四挺機槍,我方連現場繳獲共有八挺機槍,敵火力顯然處於弱勢。密集的火力,使敵車上不斷發出被射殺的慘叫。雖然如此敵暗我明,弟兄們始終靠近不了鬼子車輛。
突然,鬼子兩輛汽車同時發動,海清發現原來從敵車的右側,我方射擊的死角,四個鬼子下車,分別爬進兩車駕駛室。汽車啟動,向後倒行。“鬼子要駕車逃跑!”武仲林叫道。常青鬆見狀。立刻跳進靠近鬼子的一輛滿載糧食的汽車,加大馬力,倒行向敵車衝去。江海清武仲林和幾名弟兄,躍上汽車,以糧袋做掩護,向敵車猛烈射擊,一敵車司機斃命,汽車失去控製,倒行衝上山坡,然後翻轉,車上十幾名鬼子,被壓在車下,全部斃命。
敵車翻轉正好橫在路麵,擋住了常青鬆汽車的去路。武仲林叫道:“不能讓鬼子汽車逃掉!”喊罷率先跳下車,帶領幾弟兄飛跑追去,可兩條腿追趕四輪汽車,無異於傻狗追飛禽。距離越來越遠。。敵車已衝出隘口,到了平曠地帶,那車掉轉車頭,眼見就要飛速離去。突然從南麵路上飛來五騎。槍聲響起,敵司機和副駕駛被殺,汽車失去控製,原地旋轉,又見兩馬上人,投出手榴彈,一枚落在駕駛室內,一枚落於敵車帆布篷上,兩彈同時爆炸,車毀人亡。
五騎士見後麵有十幾個穿鬼子軍裝的士兵追來,後麵又有十幾個便衣追趕,不知敵我。勒轉馬頭,就要離去。突聽一穿鬼子軍裝的人高喊:“壯士留步,我等不是鬼子!”五壯士稍有遲疑,果見追趕之人並不開槍,於是勒住馬韁要看究竟。
衝在最前頭的當然是武仲林,這家夥雖然性情急燥,可也是個粗中有細之人,他怕被來騎誤傷,先喊了一嗓子,然後將頭盔拋向空中,跟著的弟兄也都是精明之人,紛紛效仿,扔掉頭盔。武仲林跑到五騎士前麵,撲通一下坐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地道:“五位兄弟好身手!在下佩服至致。”五人翻身下馬,其中一人笑道:“老兄是梁山神行太保轉世,兩條腿追汽車,身手也十分了得。”
說話間海清等眾人也趕上前來。海清見這五人,除其中一人似書生外,其餘四人都是彪形壯漢,再細看五人容貌多有相似之處,便知是同胞兄弟。於是拱手上前道:“敢問五壯士尊姓大名,家居何處因何至此?那書生模樣的青年也拱手道:“在下薑智,離此三十裏薑家村人,我五人一奶同胞,在下行四,這四人是大哥薑仁,二哥薑義,三哥薑禮,五弟薑信。我等本去尋獵,聞此有槍聲,便來至此。正好見鬼子軍車被追,便轉手幫忙。請問兄長等是何方英雄,在此與鬼子遭遇?”海清道:“我等是飛龍寨丁大當家手下,得到情報來劫鬼子軍需,以救山寨缺糧然眉之急。”老五薑信立目叫道:“你等原來是土匪!早知如此,老子不會費那槍彈!”四哥薑智橫了他一眼道:“是匪又怎的,隻要殺鬼子就是好漢。孫殿英是東陵大盜,可在哈達保衛戰中,大長了中國人的誌氣。”赫鎮山道:“和你們搭話的這位就是孫軍長虎賁連連長江海清,因殺鬼子受重傷,才到山寨入夥。”薑智驚道:“您就是江連長,你智炸鬼子坦克的事跡,都成了說書先生的素材,今日得見,三生有幸。”薑家四兄弟也態度立變,都道:“三生有幸,三生有幸,”海清道:“兄弟隻是盡了一個軍人的職責,不值一提。”然後將武仲林,常青鬆,赫鎮山介紹給薑家五虎。薑智道:“飛龍寨得江兄幾人,前途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