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危機(1 / 2)

打掃戰場的時候,天上忽然滾過去一個奔雷,戰場移轉到了雲層之上。一道閃電狠狠刺落在那片被弄髒的山坡,那是來自上天的譴責。

悲憫的蒼天痛痛快快降下一場大雨,洗去毒氣的邪惡痕跡那種敗壞生命的氣味,讓老天都鎖緊了眉頭。

這場大雨卻讓胡二鬆了口氣,他正發愁找不到挽留抗聯的理由呢,他看看大雨中的楊子榮,說,“天王老子發話了,請你們抗聯隊伍賞臉,到我們山寨避避雨再走。”

楊子榮猶豫一下,沒吱聲。

胡二眼睛一瞪,兩手往腰上一叉,“怎麼的,怕啦?”

楊子榮一笑,扭頭瞅瞅自己的隊伍。

這支部隊接連打了好幾個硬仗,一直沒怎麼得到補充,急需休整。土匪的山寨名聲再不好聽,也有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屋簷。

於是楊子榮說,“有你胡二,這山寨亮堂多了,我們就作一回客人。”

楊子榮一揮手,抗聯隊伍就隨著土匪們一同上山。

兩邊的人馬經過一場生死浴血、並肩作戰,彼此都多了些好感。

這時候一起挨著大雨澆淋,模樣一般的狼狽,年紀小一些的劉本山就大著膽子,說了句玩笑話,“敢情你們抗聯挨了雨淋,身上也寒戰啊?”

抗聯隊伍中有嘴快的,就指指天空,回道,“老天爺尿尿,誰都得哆嗦瞅他那尿性!”

嘩嘩的雨聲中,兩支隊伍的笑聲混成一團,他們開始打量起彼此的裝備,各自誇口,評頭論足一番。

轉眼到了寨門,土匪為老北風撐著油布傘,等在門前。 老北風聽到得勝的消息。一張和老天一樣陰沉的臉好容易才舒展開一會兒,及至見了抗聯的隊伍,他臉上就又濃雲密布起來。

老北風看看楊子榮,又瞅胡二,“老九,怎麼回事?”

胡二站在雨中,一把抹去臉上地水跡,啞著嗓子說,“當家的,這是抗聯的人馬。這一仗他們幫了咱大忙,損失也不小。我自作主張,請他們上山避避雨,休整休整。”

老北風聽了,上下打量楊子榮,還沒說話,他身後的戰關東卻揉揉眼。叫出聲來,“你是不是姓楊?“

楊子榮看老北風麵色不善,知道他有戒心,猛聽這一聲叫嚷,轉眼看去。卻不認得那人,於是說,“是,我姓楊。”

“好家夥。十年不見,你成一條大漢了。轉過臉兒就把我給忘啦?”戰關東激動起來,聲音哽咽地說,“你忘沒忘烏蘇鎮江防陣地上,碉堡裏的那挺重機槍?”

戰關東這麼一說,楊子榮猛可裏就認出他來,“當然記得!”他一把扔掉擋雨的破草帽,“我記得那槍口都打紅了。從那以後,我再沒瞅見過那麼鮮亮的紅色。”楊子榮上前一步,緊緊抱住戰關東“老長官,沒成想能在這裏遇見你。”

“快進來說話,”戰關東熱淚直淌,親親熱熱拉住楊子榮,“別在雨地裏傻站著。”

“想當年那挺重機槍打出去的子彈。可比這雨密集得多沒叫老毛子占著便宜!”兩個人憶及當年,爆發出一陣豪爽地大笑,這笑聲占領了空蕩蕩的大寨,發出回聲,轉回身迎接他們,戰關東和楊子榮就從老北風麵前走過,徑直進了大廳。

胡二看看老北風,喜形於色,“當家的,敢情他們早就認識,這可真是親上加親了。”

老北風狐疑地瞅胡二一眼,“你跟抗聯攀親?”

胡二聽了,猛然想起玉嬌的事,心裏麵一時有些難過,臉上就笑不出。

老北風在門前站久了,腿腳發軟,轉身朝寨子裏走時,一抬腿,腳下一滑,一個站不穩,胡二急忙扶住,隔著衣服,胡二觸摸到老北風衰弱的臂膀就在半年之前,這膀子還有力極了,曾經把胡二從墳墓裏生生給拽了出來胡二感慨地說,“當家的,你可不能垮啊。這四五百號弟兄,可全指著你定乾坤哪。”

老北風瞅瞅胡二,穩了穩神,問,“你這是真心話?”

“啊,那還能有假?”

老北風眼裏的狐疑漸漸冰釋,他歎了口氣,推開胡二,說,“你小子啊,什麼人都敢往家領一邊兒去,我還走得動,用不著你給我當拄杖。”

胡二聽老北風不跟他見外,笑了笑,跟隨老北風步入寨中。

山寨不小,容得下千八百號人馬。就有人打開庫房,搬來柴草,在各處生起篝火,供隊伍取暖,烘烤濕透的衣裳。糧台上格外加派人手,風風火火忙碌起來,十二口大黑鍋一字擺開,鍋下火光熊熊,鍋裏是噴香地豬肉燉粉條,二十四口蒸鍋裏滿滿的都是上好的東北白米,清香伴著肉香從火光裏升騰,就是傾盆大雨也擋不住它蔓延的腳步,香氣向四麵八方彌漫到疲憊的隊伍當中,安安靜靜撫慰著他們很多人累極了,幹脆就躺倒在這難得地舒適中,睡著了。

毒氣的陰影並未被這場大雨完全洗去,老北風的人當中,有一百來人中毒比較深,昏迷不醒,其餘的人中毒雖然輕,也在跟那毒勁兒打熬著,豪爽些地雖然有說有笑,可個個都是臉色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