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赫然掛著一道彩虹!
這深更半夜,既無雨又無霧,何來彩虹?
再凝神細看,彩虹落處,正是方丈禪房!空靈方丈騰腳便往禪房跑,推門一看,房內什麼也沒有,隻有那個小小的嬰孩,還在燈下熟睡,白白胖胖的小臉滿是安詳。空靈方丈細細一想,忽然頓悟:閃,不就是寺門中一個人,不就是就是這個小小的嬰孩嗎?!刹時茅塞頓開,再去看那嬰孩,竟忽然從熟睡中睜開眼睛,從空靈方丈咯咯一笑。
“你是佛門有緣人啊,”空靈方丈細細端詳這嬰孩,膚色白裏透紅,五官端正,清秀可人,一雙大眼睛溜溜的又黑又亮,笑起來兩個小酒窩,甜甜的。空靈方丈滿心歡喜,抱起嬰孩走出門外,向天際緩緩俯首拜下:“師父,老身明白了。真是老天有眼,我佛慈悲!老身一定嗬護此兒,竭盡所能教育於她,希望有朝一日,能拯救蒼生於水火之中,佑我天朝安享太平……”
第二日清晨,天剛拂曉,歸真寺百鍾齊鳴,眾僧齊集迅速趕往大雄寶殿。百鍾齊鳴定是大事,歸真寺除皇家祭祀、空靈方丈的師父了決高僧圓寂,還有數十年前大雄寶殿的如來佛祖加塑金身以外,從未有過百鍾齊鳴的召集。
鍾鼓樓內百鍾齊鳴,如雷貫耳,氣勢恢弘,隆隆的鍾聲響徹整個白州城的上空,市井百姓、行路中人、深宅王侯紛紛停手駐足,就連皇宮眾人,都湧向平台之上,望向昭山頂上歸真寺。
歸真寺正殿,空靈方丈仰首端立,等級高的僧人已進入內殿,餘下數百名僧人敬立殿外操場。
百鍾百響畢,餘音繚繞,空靈方丈洪聲說道:“今日百鍾召集眾弟子,事為老衲收徒。”此言既出,僧人四下麵麵相覷,空靈方丈年齡雖七十有餘,收徒不過八名,八名弟子中大徒弟已經圓寂,二徒弟、四徒弟、五徒弟均在別的寺院擔任主持,六徒弟遠赴天竺國取經,七徒弟出外雲遊,三徒弟和八徒弟在本寺中已達長老級別,其中年齡最小的八徒弟戒身大師也已年過四十,向下衍生有明、悟、行三個字輩。空靈方丈三十餘年謝絕一切人等,不再收徒,此次毫無征兆,忽然開禁,怎不讓人奇怪?空靈方丈收徒,要求甚高,哪次不是精挑細選,從嚴考察,而且收徒儀式雖曆來隆重,但百鍾百響確是從未有過,如此禮遇,所收新徒究竟是何方神聖?怎不叫人浮想聯翩?
大殿上空靈方丈一揮手,他的三徒弟,寺中輩份最高的戒嗔大師,抱上來一個明黃袈袍包裹的繈褓,空靈方丈說道:“這是昨日在寺門外撿到的女嬰,老衲決定收她為關門弟子,法號梵音。因是俗家弟子,不舉行剃度儀式,全寺誦經七日,以示尊崇。”空靈方丈宣布將後院的佛唱閣騰出供梵音居住,並下了禁足令,除戒字輩大師,任何人不得涉足佛唱閣。
眾僧退卻大殿外,席地而坐開始誦經,空靈方丈帶了兩個徒弟送梵音去佛唱閣。戒身大師躊躇良久,忍不住勸空靈方丈:“師父,收徒本是尋常之事,收女弟子也無可厚非,但按寺中規矩,不可滯留女人,雖說梵音現時還隻是個嬰孩,以後大了又該如何?為徒恐招人閑話。”
空靈方丈陡然停步,轉身直視戒身,眼中精光閃爍,良久,歎一口氣:“戒身,你身為寺中懲戒法師,有逾矩行為出麵勸戒也是你的職責所在。寺中規矩為師豈能不知?你的所慮為師豈可不顧?隻是事出有因,為師也隻能自作主張了,以後你慢慢就會明白的。”
戒身聞言,低頭不再言語。他知道,師父從來都是嚴於律己之人,之所以這樣執拗,必然是有重大的理由。雖然師父不肯明言,但從師父嚴峻的麵容來看,必然有什麼事情發生,而且非同小可。心中一念,忽然閃過昨日詭異天象,他似乎若有所悟,卻又毫無頭緒。
“大了又該如何?”空靈方丈咀嚼著戒身的話,伸手從戒嗔手中抱過梵音,注視著那張可愛的小臉,似有所思道:“大了她自會去到她該去的地方。”這一個小小的、脆弱的生命,如何肩負那如許的重任?扭轉乾坤,談何容易?等待著她的又將會是什麼樣的命運?空靈方丈心頭一下變得沒著沒落,盯著嬰孩的眼光也愈發深沉和柔情。
“該走了,師父。”戒嗔的催促打斷了空靈方丈的思緒。
空靈方丈走幾步,忽又轉身:“戒身,你的文學素養挺高的,梵音雖有法號,還無俗名,這樣,你給她取個名吧?”
戒身略為思忖,其時恰好一陣清風吹過,輕掀衣裾,頭頂竹葉搖曳,颯颯作響,“不如,就叫風清揚吧,風過無痕,清冽悠揚。”
空靈方丈微笑著頷首點點頭。
“好名字,”憨憨的戒嗔嗬嗬一笑,對梵音高興地說:“小師妹,從今往後你就叫風清揚了,趕明兒要可記得這是你八師兄給起的名啊。”
師徒正說著話,遠遠地一小僧人火急火燎地奔來:“方丈,宮中來人傳詔,要您火速進宮麵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