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教育史上,中國大概是考試曆史最悠久的國家之一。同時,在世界範圍內,中國大概也是目前考試科目最多、頻率最高、範圍最廣、參與人群最眾的國家之一。一個學生從6、7歲到21、22歲,從小學到大學,連續要讀16年書,在人生最寶貴、最重要的時段,不知道要經過多少考試。然而,如果我們從內容、方法、目標、功用的角度來檢查一下各式各樣的考試,無論是基礎課還是專業課的考試,會發現在很多情況下,不管是學生亦或教師,對為何要這麼做都有點茫然,或者說並不能完全了解考試的意義。而考試卻仍在這一連串的認識誤區中,低效率地進行著。作為教學過程中一個非常重要的環節了解考試,它存在的依據是什麼?目前人們對它的認識有哪些誤區?如何從這些誤區裏走出來,讓考試回歸其本原?這些問題不僅涉及到教學方法問題,更關係著教育的效率與效用問題。所以,對此作一些探討是有現實意義的。
對於考試,通常有四大誤區。先從問題講起,看看目前我們的考試都存在哪些認識與操作上的誤區。目前,無論是中小學階段的基礎課考試,還是大學階段的專業課考試,概括地說,都存在以下四大誤區:一是內容誤區。我們可以做一個簡單的實驗,隨機抽檢50份不同地區、不同學校、不同程度、不同內容的試卷,可以發現,從小學到大學二年級基礎課教育這個時段的考試,絕大多數試卷內容都是檢測對教師所教內容的掌握程度,基本上是一個封閉的體係,學生不能越雷池一步,很少有創造與發揮的空間。如果對考試題型再做進一步分析,可以發現,基本上也就是通過四五種形式,要求學生根據相關知識點或難易程度,複述教師所教的內容,檢測對某個單元知識的把握。重傳授、輕創造,這是我們的教育多年來一直存在並且很難醫治的通病,而這個通病在教學上的最後體現則是考試,而且表現得淋漓盡致;二是功用誤區。由於我們的考試是以檢測所教內容自身的內在知識點和結構關係為主,基本上沒有從社會需求以及考試與這種需求之間到底存在怎樣的關係的角度去考慮,因此教師和學生,特別是學生並不十分清楚他所學的這一部分知識在現實中到底有什麼用,到底能解決什麼實際問題。比如讓學生做許多繁複艱深的數學練習,並且用難易程度來檢測學生。這種用難易指標來考核學生的方法,到底是要測試學生的智商?還是測試學生對相關知識的把握程度?亦或是測試學生的數學思維能力?至少對學生來講,還真的說不清楚。又如,中國學生學習英語,學了十幾年,經過無數考試,結果雖然可以通過所謂的“大學英語四、六級考”,但絕大多數人還是說不像、寫不像。花了那麼多時間、精力、財力,結果學的所謂英語知識與實際對不上號,很難派上用處;三是目標誤區。如果我們對各種各樣的試卷,從內容的組織到題型的設計,乃至測試方法的運用,做更深入細致的分析,就會發現,許多考試隱含著一個很有意思的檢測目標,就是檢測學生的用功程度。學生在相關知識單元的學習中,用功與否、用功多少,常常可以通過設計一些細節和局部的知識片段類題型來檢測。也就是說用更細密,甚至是和他們的年齡、心理、閱曆、興趣點有很大差距的瑣碎的知識點,來檢測其對相關內容的了解程度,以顯示他們的勤奮性。這種測試目標,在中小學教育中特別明顯。那麼,這種檢測目標是怎麼來的?這裏先暫且不論。而對這種隱含的測試目標的證明,我們隻要用一個非常簡單的方法就可以了。例如,我們隻要看一看中學生中那些數學、物理、化學尖子學生的練習本,甚至看看他們的文具盒,就可以發現,他們投入了多少時間和精力在浩繁的試題練習冊和卷子上了。有一個極端的例子是,上海某重點中學一位尖子生,在暑假中用完了整整一捆圓珠筆,幾乎做了所有能找到的數學練習冊。這種測試目標誤導是很可怕的,它使學生陷入了局部與細節中,很容易降低對知識的整體把握能力;四是方法誤區。作為教學的重要環節,考試與教學之間應該有機地融合在一起。但現在的實際情況是,這兩者之間的分割過於明顯,有時甚至是對立的。在教學過程中,缺乏師生的互動;在考試的時候,更是師生分離。很多時候,不少教學安排基本上沒有把考試融入整個教學過程,隻是作為教學的最後一個環節。其實,考試並不是唯一的和最後的檢測手段。在教學過程中,用心的教師其實對學生的學習情況和把握相關知識直至運用相關知識與技能的情況,應該是很清楚的,或者說起碼是比較清楚的,並不一定要到考試的時候才了解學生的學習效果。可是,現在由於機械的教學環節,使考試成了異化於整個教學過程的一個非常特殊的環節。社會看分數、家長看分數、學生看分數,而教師也唯分數是瞻,隻有考試分數才是硬道理。最典型莫過於高考,12年青春韶華,就由三四天高考來評價,往後的命運也由最後的成績單來決定。這種考試決定一切的做法,貽害多大,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