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蛤蟆成了偷車賊(2 / 3)

一陣長長的等待,蛤蟆絕望地看看他們——兩隻動物一言不發,靜靜地等著——最後終於開口。“不!”他有點害怕,但聲音又響亮又堅決,“我不後悔,我也不覺得自己在幹蠢事。那是一件偉大的事!”

“什麼?”獾驚叫道,感到自己被背叛了,“你這個反複無常的家夥,你剛才還在那……”

“噢,是啊,是啊,”蛤蟆不耐煩地說,“我在那屋裏什麼都會說的。你的口才太好了,親愛的獾,那麼動人,那麼鏗鏘有力,你的話頭頭是道,我當然什麼都聽。可是出來之後,我想了又想,發現我對自己做的事一點也不後悔,而且根本不想改,所以我怎麼可能承認呢,對不對?”

“那麼,”獾說,“你也不會保證再也不碰汽車了吧!”

“沒錯!”蛤蟆斬釘截鐵地說,“正相反,我倒可以誠心向你保證,出門看到第一輛汽車,噗噗噗噗,我會立刻跳上去開跑!”

“我剛才怎麼說的?”河鼠對鼴鼠說。

“非常好,”獾站起身,堅決地說,“既然說不服你,我們隻好武力解決!我一直擔心會走到這步。蛤蟆,你不是總邀請我們三個來這幢(zhuSng)漂亮房子跟你一起住嗎,現在,我們來了。等什麼時候你想明白了,我們才會走!把他弄上樓,鎖進臥室,然後咱們三個一起商量商量怎麼辦。”

“這都是為你好,蛤蟆,知道嗎?”河鼠好心地安慰著,和鼴鼠把絕望掙紮的蛤蟆拖上樓去,“你想想,等你這陣瘋勁過去,我們幾個在一起玩該多快活啊,就像以前那樣。你現在是昏了頭!”

“蛤蟆,你什麼也不用操心,我們會為你照看好一切,”鼴鼠說,“不能再讓你像過去那麼亂花錢了。”

“也不能再讓你給警察找麻煩了,蛤蟆。”河鼠接著說。他們合力把他推進臥室,鎖上了門,不理會蛤蟆透過鎖眼對著他們大罵一通。

坐下來商量的時候,獾歎了口氣說:“這件事一時半會完不了,我從沒見過蛤蟆這麼堅決。不管怎麼樣,我們要堅持到底。必須時時刻刻看緊他。”

從這一天起,他們每天夜裏輪流睡在蛤蟆的臥室裏,白天也安排了時間表。一開始,蛤蟆非常讓他們傷腦筋,他瘋勁一發作,就把臥室裏的椅子堆成汽車的樣子,然後蹲在前麵,直瞪著眼,嘴裏發出嚇人的咕嚕聲。鬧得最厲害的時候,他會跳起來翻一個大筋鬥,倒在亂糟糟的椅子堆裏,之後便能平靜一會。然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蛤蟆發作的次數越來越少了。他的朋友們盡力讓他對別的事情產生興趣,但是他對所有事都再也提不起勁了,明顯變得虛弱、消沉。

一個晴朗的早晨,河鼠去蛤蟆的臥室接替獾,獾正急著要出去活動活動,去他的樹林四處轉轉,回地洞裏走走。臨走時,他對河鼠說:“蛤蟆還沒醒,他現在看起來太乖了,這有點不正常。多留神,河鼠!蛤蟆變得又安靜又聽話的時候,肯定是有了什麼新花招,我可知道他。現在我必須走了。”

“你好啊,老夥計。”河鼠走到蛤蟆的床旁,愉快地問候。

過了好幾分鍾,床上才響起一個虛弱的聲音:“謝謝你的問候,親愛的河鼠,這麼好心問候我,不過先說說你自己吧,你好嗎?鼴鼠好嗎?”

“噢,我們都好,”河鼠回答,不小心又多了句嘴,“鼴鼠跟獾出去活動了,到吃午飯之前都在外麵,所以上午屋裏就剩我們倆了,不過我會盡我所能逗你開心的。現在,快從床上跳起來吧,高興點,別悶悶不樂地辜負這麼好的早晨。”

“親愛的好河鼠,”蛤蟆喃喃低語,“要是你稍微仔細看看我,就知道“跳起來”這個詞離我有多麼遙遠,也許永遠都不可能做到了。不過,你別擔心,我不想成為朋友們的包袱,我不會麻煩你們太久,真的,不會太久了。”

“是啊,我也希望不太久。”河鼠誠心誠意地說。“這一陣你確實給我們添了不少麻煩,聽到你說快結束了,我非常高興。你瞧,天氣這麼好,劃船季節又剛剛開始,你真不夠朋友!噢,我不是怪你,我們一點也不介意照顧你,隻是你真的讓我們誤了好多事。”

“我想,你們還是會介意的,”蛤蟆有氣無力地說,“這是人之常情。你們已經被我煩得夠多了。我是個闖禍精,我知道。”

“沒錯,你是個闖禍精。”河鼠說,“不過,隻要你能恢複理智,為你做什麼我們都不嫌煩!”

“噢,如果我想的沒錯,”蛤蟆更加氣若遊絲地說,“那麼請求你——也許是最後一次了——趕快去趟村子,越快越好——唉,沒準已經來不及了——幫我請個醫生來。算了,會給你添麻煩的,也許還是隨它去吧。”

“為什麼?你幹嗎要叫大夫?”河鼠好奇地問,走到蛤蟆跟前仔細觀察,蛤蟆一動不動地仰臥在床上,看起來異常虛弱,簡直認不出來了。

“你一定發現了……”蛤蟆低聲嘟噥著,“不……怎麼可能呢?那多麻煩啊。也許,明天的這會兒,你會說,‘唉,要是我早點發現就好了,要是做點什麼就好了!’算了,那太麻煩你了。別放在心上,忘了我的請求吧。”

“聽著,老夥計,”河鼠說,有點發慌,“如果你真想要,我當然會把醫生找來。可是你的病沒有那麼嚴重,來,我們聊點好玩的事。”

“恐怕,親愛的朋友,”蛤蟆淒慘地笑了笑,“聊天對我的病沒什麼用,眼下的情況,就算醫生也沒辦法。不過,誰到這會兒都得抓根救命稻草吧,哪怕隻是很小的一根。還有,既然你要去找醫生——唉,我真恨自己,又要給你添麻煩——我忽然想起來,路上你會經過律師家,能不能請你把他一道請來?因為有些時候——或許該說就在眼下——一個人總得要麵對那些討厭的事情。”

“律師!天哪,他一定病得很重!”河鼠自言自語地走出臥室,心裏又擔心又害怕。盡管慌張,但他還是仔仔細細地鎖好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