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法場訣別(2 / 3)

小嶽野緊張萬分,抱著胳膊,蹲在門後,他不敢往後看,後麵太黑了。那個時候應該是傍晚吧,因為透過門縫,可以看到對麵牆上的一抹落日餘輝。

對危險的恐懼似乎永遠不能戰勝對刺激的追求。人類往往是這樣的,就像此時,對黑暗的恐懼,不能戰勝因為藏得好而不被捉到的那種勝利感覺、刺激感覺。

他看到二哥的身影,二哥這次是扮得老貓,小嶽野看著他來到門前,趕緊閃在一邊,二哥向門縫裏張了張,暗道:“弟弟那麼膽小,肯定不敢到這裏來。”便搖搖頭,跑走了。小嶽野掩嘴撲哧一笑,隻覺身後有什麼東西拉住了他的衣領,立時他的全身毛孔都炸了起來,咬髓食骨的寒冷頓時遍布全身,這時他突然想起哥哥他們說過:這間屋子有鬼!!!

…………

小嶽野好奇地看著天空中的流行雨,卻也不覺得害怕了。小孩子就是這樣,來得快,忘得也快,他抬頭望著北鬥星處,劃過天空的流星,那長長的尾巴,簡直太美了。

沒有腳步聲,他的身邊卻鬼魅般的突然多了一個人影。

小嶽野目不轉睛的看著流星,心無旁騖。隻是當天空中的流星變得沉寂下來後,他感到身邊寒氣逼人,就像被冰淩緊貼著一樣。他轉身望去,媽呀一聲,驚嚇得暈了過去。

身邊站著的是一個高大而且醜陋無比的怪物。那怪物足有小嶽野三人高還多,突兀的頭上,有圓睜的雙眼、還有巨大的嘴巴,隻是沒有鼻子和眉毛,活生生一隻大魚精,那怪物正在定定的看著小嶽野。

看小嶽野駭倒,他搖搖頭,晃身形變成一個美男子,儼然便是在嶽家酒席上的那位大俠。

他伸手拉住嶽野冰涼的小手,自言自語道:“為什麼魔王陛下非要選這麼柔弱膽小的孩子呢?依我看他的哥哥們更加出色呀?唉,但是魔王陛下的命令誰敢不去執行?那可不隻是掉腦袋的罪過,搞不好我還不得下油鍋?

它把嶽野抱起來,衣袂飄飄,竟然緩緩飛了起來。

遠處嶽安帶著剛剛集合起來的眾人,正滅掉火把向這邊飛馳,他們根本沒有發現三公子,嶽安所想的隻是先找這處小山藏身,好待官兵走後,繼續尋找三公子。

當嶽野再次睜開雙眼時,他發現自己赫然在數丈高的空中,連大樹的樹梢都在腳下。他的眼裏正是嶽府大院,院子內燈火通明,一群忙忙碌碌的士兵,正在搬運屍體。嶽野看到媽媽、哥哥、弟弟還有許多丫鬟似乎都睡著了,被人家抬著,突然他看到媽媽的胸前有鮮血仍在汩汩的往外流,自己因為淘氣也流過血,就那麼一點都疼得要命,媽媽流這麼多血,得多疼啊?母子連心啊,他即悲傷又害怕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院中士兵有聽到的,紛紛抬頭,卻見一條黑影站在樹梢,倏地一下不見了。

…………

十天後,臨安城內,嶽宗良的刑場被安置在了菜市口。高大的木台,嚴肅的士兵,還有竊竊私語的臨安百姓,使得刑場更顯蕭殺。

正午時分,人群外忽然有人喊到:“畢大人到——”

畢再遇老將軍威武雄壯,雪白的胡子迎風而動,他臉上十分冰冷,寒冷的似乎都能在這秋日暖陽下刮下霜花。前麵開路的士兵,用槍撥開百姓,豁出一條通往監斬台的道路。畢將軍後麵是木籠囚車,車裏自然是嶽宗良,嶽宗良身著員外氅,腳穿大宋十八斤巨鐐,站在車裏似乎非常高興的樣子,他的臉上沒有赴死前的緊張模樣,似乎他不是去刑場,而是去赴宴,前麵有許多好友在等著他舉杯痛飲。人們心中慨歎,英雄就是英雄!所有人都靜下來,若大的刑場,呼吸可聞。

木籠囚車一直來到木台之下,官兵們七手八腳的把囚車打開,兩個士兵麵帶崇敬,要攙扶嶽宗良登上刑台。嶽宗良帶著手銬的雙手微微一擺道:“謝謝兄弟,不用,不用。”說吧,騰騰騰自己沿著木製台階走上刑台。

此時畢再遇老將軍已經坐在監斬台上,已經變得目無表情,呆在那裏。他回想著昨天朝堂之上那痛快的一幕,嶽宗良被寧宗皇帝審訊,本來皇帝威嚴,哪知卻被嶽宗良的勢頭壓了下去。嶽宗良慷慨激昂,對無道昏君的痛恨和連日來的失去親人的悲哀一並迸發出來。皇上問道:“嶽宗良你可知罪?”

“臣不知罪。臣之爺爺嶽飛嶽鵬舉,精忠報國,匡扶國家,卻落得個莫須有的罪名,慘死在你的祖上手下,請問忠臣可否有罪?臣為免再遭屠戮隱忍鄂州,原指望可以平平安安度過殘生,誰知竟又遭你這個昏君滅門。我來問你,我嶽家從軍報國不是,不從軍也不是,種田又何罪之有?”嶽宗良義正詞嚴。皇帝在龍座之上卻如坐針氈,張口結舌。

“你個昏了頭的皇上,你的心是不是被狗掏了去?我嶽家若不是忠臣,莫說你趙家無道昏君,便是有道能君又怎樣?我嶽家若不是忠臣,為何手握重兵時不反,偏要等到做老百姓了再反?我嶽家若不是忠臣,為何不投奔金國、西夏,討得一支軍隊,隻要三萬,便可洗我萬世之冤,你信不信?我們沒有做,足見忠君愛國,絕無二心。你卻隻聽了幾句讒言,便將我全家滅門,一家八十六口甚至剛出生的嬰孩,你都不肯放過,你個狗昏君,老子何罪之有?”越說越悲憤,最後他簡直是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