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法場訣別(3 / 3)

每一聲、每一字無不敲打著朝上眾人的心,忠良者解氣,又為忠良之後的悲慘遭遇而感到萬分傷心;奸佞者,聽著後脊梁陣陣發涼,心道還好下手早,不然他真的投降金國,豈不是我們都要被滅門?

皇上無言以對,聲嘶力竭的喊道:“反啦反啦,給我拉下去,明日午時三刻淩遲處死了他。”

“哈哈哈,數年前,你封我祖鄂王,現如今你又殺我全家。試想,若要天下平,爾等還怎能求得民心?哈哈,蒼天自會有眼,趙家離滅門之日亦不遠矣!爺爺,可憐您教誨孩兒要忠君,要愛國,這樣的昏君,為何要忠?這樣奸臣當道,良莠不分的國,為何要愛?……”

“退下,給我退下,來人呀,把這亂臣賊子,拉下去。”皇上氣急敗壞得道,他自知理虧,不能再讓他咆哮朝堂了。

…………

良久,一個聲音破空而響:“午時三刻到——”

畢再遇將軍知道,皇上為什麼要讓自己抄家、監斬。這是皇上在試探自己是否忠實,雖然嶽門一家忠良,殺之可惜至極,但是一想北邊金軍蠢蠢欲動,大造戰船,已數次掠我邊境,死傷者數以萬計,守將李倪純屬無能之輩,誇誇其談而無為將之才。為了挽救大宋黎民百姓,畢再遇日前以花甲之年上朝請纓,皇上猶豫不決。之後的事態,皇上定有兩個目的,一是試探我畢再遇,是否忠良賢臣;二是警告我,休要妄想謀反。

“為了大宋百姓,隻好犧牲你嶽家了。想當年,嶽武穆何嚐不是這樣,為了天下黎民,悍不畏死?八十六口人,換天下安寧,兄弟,死的值啊!”這是畢再遇路上和嶽宗良所說的話。

…………

“行刑——”畢再遇戰抖著的右手,從令箭筒中抽出令箭擲到了台下。

兩個人上來把嶽宗良的衣服褪去,然後用細麻繩五花大綁勒緊,一圈圈繩索深入肌膚,鼓出條條肉股。劊子手端著刑具來到了嶽宗良麵前,那是柳條小筐,筐內是極為鋒利的小刀及各種鉤索。

劊子手對著嶽宗良悄聲道:“皇上傳旨要一千刀,卑職敬佩您之為人,景仰嶽武穆之精忠報國,但是小民為了一家性命,隻好委屈嶽大人了。您放心我會讓您受最少的苦,嗨,蒼天無眼啊。”說罷長歎一聲。

“你盡管按律行刑,莫再害了你一家老小。我嶽宗良死則死矣,難道還怕疼痛否?”嶽宗良威武不屈的樣子,連劊子手聽了都潸然淚下。

劊子手吩咐兩名副手把繩子勒的緊些,再緊些。待到肉股血紅盡去,唯餘蒼白之色時,刑罰才再開始。因為這樣會使疼痛少很多很多,這是劊子手蓄意照顧嶽宗良了。

第一刀,是割大腿前大肌,刀鋒淩厲,隻一下便割下手指寬一條來,劊子手隨手拋向天空,雙手合十念念有詞,此為祭天肉。鮮血滲出,英雄的牙關闔緊,一聲不吭。

然後劊子手要去割嶽宗良的頭皮,來做“遮掩罩”(把頭皮翻下來蓋住雙眼,以免與犯人四目相對)。卻被嶽宗良止住了,他咬牙吃痛道:“大人我自不畏死,何必遮眼,你不必猶疑,盡管行刑。”

要知道,親眼看著自己身上的肉一片片被割下來的感覺是多麼的血腥和恐怖。劊子手搖搖頭,再歎一聲。

劊子手有意加快了手法,隻見他手中的小刀上下翻飛,一塊塊指甲大的肉塊被割下來,盛放在嶽宗良前麵的盤子裏。不一時,嶽宗良已經成了血人,唯餘蒼白的麵孔,沒有刀傷。他的雙眼,射出怨憤的目光,抬頭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牙關緊咬,身上的疼痛開始還覺出是大腿還是肚皮、胳膊、後脊,之後再也分不清來自哪裏,豆大的汗滴慢慢滑落在傷口上,更加劇了疼痛的感覺。

“畢大人,九百九十九刀完畢——”劊子手端著那盤肉來到畢再遇台前,雖然盡量減少割取的數量,但是仍有滿滿一盤。畢再遇看著那盤血呼啦的肉,再抬頭看看巋然不倒的嶽宗良,雙眼一閉道:“斬。”

鬼頭大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催命的亮影,嶽宗良絕望的看著天空,他把全部的希望寄托給了那片瓦藍的天空,讓上天保佑小三一生平安吧。

突然,他看見在藍天中,那位青年大俠飄逸如仙,懷中赫然就是他的兒子嶽野,小嶽野的眼裏全是淚水。

這難道是夢幻?不是,絕對不是,他們是那麼真切。

嶽宗良的頭顱被大刀削離軀體,但是由於刀鋒銳利,竟又落在脖頸之上,他的眼中此時已然全是笑意,鮮血終於耐不住壓力,噴射而出,把他的頭顱推落塵埃……

那是忠良之血,那亦是悲憤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