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深闈陰陰惹太平(2 / 3)

仁宗將梁佑輔遞上的縣誌放在桌上,翻閱了幾張,問道:“縣中一切都可安好?”

梁佑輔回道:“稟聖上,士民豐衣足食,治安有序,無不感聖上厚德。”

仁宗笑著點點頭,又問了許多當地的民風民情。梁佑輔本還有些緊張,但這些問題正問在他的所長,故而洋洋灑灑、對答如流。仁宗聽罷,嘉勉了幾句,說道:“梁愛卿治縣有方,實是我朝之幸。今後當更須努力,朕是不會虧待能臣的!”

梁佑輔趕緊跪下謝恩。仁宗道:“梁愛卿舟車勞頓,退下休息去吧。”吩咐一名太監帶領梁佑輔出宮。

白政梅見梁佑輔離開,踏出一步,問道:“不知聖上可是龍體欠安?至今已經多日不曾早朝,不知……”

仁宗擺擺手道:“朕今夜宣你們前來,正是為了此事。”說完,敕退左右侍奉的太監宮女,將禦書房的門牢牢關緊,白政梅等人直覺感到所發生之事非同小可。

仁宗長歎了一聲,說道:“朕……朕擬另修一宮,作為朕之新寢宮。諸位愛卿意下如何?”此話一出,幾名大臣不由麵麵相覷,萬料不到仁宗竟然說出這一番話來。白政梅道:“聖上何以有此想法?修建宮殿所耗甚巨,

又極是廢時,恐怕一時間……”

賈申義也道:“白相所說不錯。若是眼下皇宮有何不如聖意,還請聖上明示,微臣定當修葺一新。”他身為工部侍郎,此是職責所在,故而最是關心。仁宗搖頭道:“幾位愛卿有所不知,這宮殿……

唉……這宮殿實是住不得人的!”

盧麟立刻上前一步,道:“可是有何非匪宵小驚擾了聖上?微臣明日便將禁衛軍首領撤職查辦,並加派人手,力保聖上安全!”

仁宗還是搖頭,卻不說話。黃宗奇靜觀仁宗顏色,心下似乎摸出些來去,跪下道:“啟奏陛下,微臣有一言,恐將侮慢聖上,乞請聖上降罪。”仁宗道:“黃愛卿有話便講,朕赦你無罪。”黃宗奇道:“謝聖上隆恩!微臣前幾日夜觀天象,隻見有惑星魅氣圍照帝星,以至帝星光芒大減。心下雖知不祥,但卻不知其意,故不曾上奏陛下。隻待再多幾日仔細查看,以明緣故。但今日聖上急詔,說欲新建寢宮,舊宮住不得。微臣將兩事合在一處,細細思想,莫非……莫非乃是這宮內有何穢物正驚擾聖駕?”

仁宗望著黃宗奇,良久方才點頭道:“知朕心意者,真黃卿也!”房內幾人聽得這話,無不顏麵變色。白政梅問道:“聖上,難道果真如黃星官所說?”

仁宗道:“朕也知曉營造宮殿勞民傷財,但若不是情非得以,又怎會出此下策?”立於一旁的汪太醫開口道:“聖上這幾日為陰物所擾,食不得進,睡不得安。若是長久下去,恐怕龍體將大受其害。聖上之意也非定要另建別宮,若能解決此事當是最好,所以才請各位大人們前來商議。”

仁宗聽後,說道:“汪太醫所說,正和孤意。”

黃宗奇道:“不知那陰物是何來曆,又是如何個變化?”

汪太醫眼望仁宗,仁宗點一點頭,示意他講下去,於是說道:“此事的來龍去脈大約如此:十日前那一夜,聖上正在天正宮就寢,忽然聽到殿外一陣女子幽怨的歌聲。那聲音時近時遠,歌聲也越發的淒慘。聖上正驚疑間,隻見一個陰影徐徐飄入房內,直至聖上塌前。那陰影說她自己是前朝的宮女,因一件小事被宮妃屈打致死,屍首正丟在天正宮的一口井中。冤魂一直不得超度,怨恨也越積越深。那冤魂求聖上能幫她做一場超度的法事,並將屍首撈出,送還故鄉安葬。但聖上醒來之後,隻以為做了一場夢,並未當真,而且其後的兩、三日也平安無事,便漸漸忘卻。”

“可誰知八日前那晚,冤魂複又前來,責問聖上何以不守信諾,並示惡相恐嚇。當晚聖上便龍體不適,詔來微臣診治。微臣當年跟隨師父學醫時,也曾見過為惡鬼纏繞的症狀,不想竟然處處吻合。但初不敢多言,隻是開些補養身子的藥方。可後幾日情形越發的嚴重,為了龍體康健,故而不惜犯上詢問。好在聖上寬厚,不計嫌隙,將事情與微臣講述。原來那冤魂故鄉正是方才梁佑輔所治之臨縣,是以聖上才急召他攜縣誌入宮。一來查證是否真有此宮女,二來其中也關聯……”忽然仁宗皇帝咳嗽一聲,汪太醫臉色微微一變,連忙改口道:“微臣隻是一界小醫,碰到此等事情,實在無甚主意,不知各位大人們有何良策,可助聖上解憂?”

白政梅等人聽完,雖然汪太醫說得相當簡單,但他們多年為官,心中各自明白,此事牽涉聖上,許多話都不好出口,否則便有欺君之罪。而且從方才汪太醫的點點言詞來看,已是盡露事情的凶險。宮闈深秘,各朝各代冤屈而死者不在少數,常有些魎魎魍魍之事。何況仁宗在聽汪太醫敘述時,臉色青紫,所受驚嚇著實不輕。此事雖奇,但幾位大臣並無疑問。